約定好的日子終於到了，一大早，梧夢去飯廳用餐時，看到謝家男子個個衣冠楚楚，朝外走去。
    梧夢估計，這次事情相當重要，所以不止是謝輕雲，連謝展白、謝展玄、謝展淩都出動了，看來西街鋪子謝家誌在必得。
    原本，西街便屬於謝姚兩家共有，姚家不在了，謝家有權利做休整。隻是因為程諾的緣故，一直遲遲未有動靜。
    梧夢就著榨菜，喝了一口白粥，然後看到李憶書緩緩而入。
    其他人都吃得差不多了，飯廳裏隻剩下他們二人，還有幾個服侍的丫鬟。
    李憶書毫不遮掩地伸了個懶腰，而後朝梧夢眨眨眼。
    梧夢假裝沒有看到，低下頭，一點點喝完碗裏的白粥。
    她內心忐忑，不知該用什麼心情去麵對李憶書。
    也許，自己還不夠堅強，越是接近真相，心中便越發膽怯，害怕自己會被那個答案傷得體無完膚。
    李憶書端起碗，揮了揮手，對丫鬟道：“我自己來，你們去門口待著吧！”
    謝展白早已吩咐過，李公子是謝家的貴客，不可怠慢。
    丫鬟們乖巧道：“是。”紛紛退到門口。
    梧夢放下碗筷，努力保持平靜，不想被李憶書瞧出哪裏不對勁。
    “什麼時候出發？”她問道。
    李憶書瞄了一眼窗外，道：“半個時辰後，我在後門等你，可以麼？”
    梧夢點點頭，便先行離去。
    謝家後門較為偏僻，許多在謝家做活的下人都未必知道，梧夢因為兒時經常來謝家玩耍，對於旁門左道這一類地方摸得清清楚楚。
    她借口飯後散步，甩開丫鬟，一個人慢慢走到了後門。
    果然，李憶書在門口等著。
    他神色自若，瞧見梧夢，微微一笑，招手。
    後門早已被牢牢鎖住，卻不知李憶書從那來的鑰匙，吱呀一聲，破舊的木門從裏向外推開。
    “走吧！”
    李憶書邁開大步，梧夢毫不猶豫地跟隨在後，二人兜兜轉轉，不出多時變繞到了謝家前門。
    轉角處停著一輛不起眼的馬車，李憶書一步躍上去，又轉身，彎下腰，向梧夢伸出手。
    梧夢將手放入他的掌心，涼意透過手掌，傳入。
    不同於謝輕雲的溫涼，李憶書的體溫，似乎一直偏低。
    梧夢上車後立即甩開李憶書的手，視線掠過他眼底的異樣，扭頭走進車內。
    她聽到車外那聲低不可聞的歎息，突然覺得心底沒來由的抽痛。
    無論她做錯了什麼，路是自己選的，即便錯了，也必須咬著牙走下去。
    人生永遠不會是一張草圖，可以反複勾勒，可以重新來過，一旦選擇了，便隻能一往無前。
    聽著車軲轆的轉動聲，梧夢雙手抱著膝蓋，身子縮成一團，靠在角落裏。她的目光渙散，不知飄向何處。
    很久，才聽到外頭傳來一聲“到了”，然後李憶書掀開車簾，身子微微探入。
    他驚愕地看到角落中的少女，孤立無助，依靠在那。
    梧夢抬頭，正對著李憶書的眼眸，相視間，二人覺得對方縱有千言萬語，卻無從細說。
    最後，梧夢動了動嘴皮，跳下座位，理了理衣袖，道：“走吧。”
    她經過李憶書身邊，沒有看他，徑直跳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