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不喜歡的人，即便穿得再怎麼好看，梧夢依舊不會喜歡。她自小討厭程諾那痞子氣，如果說李憶書的個性是肆意張揚，那麼此人絕對狂放不羈——下手不分大小，沒有輕重，隻管心中喜好，從不顧忌他人所想，也從不會為任何人著想。
    “程公子這是為何？”謝輕雲蹙眉，將梧夢擋在身後，問道。
    “為何？”程諾嘿嘿直笑，眉目輕佻，視線從謝輕雲轉到他身後的梧夢，幾分嘲弄，“謝公子眼光真是獨特啊！”
    謝輕雲輕笑，“這和程公子似乎沒有多大的關係！”
    “怎麼沒有？”程諾反問，手捋了捋淩亂的發梢，道，“老子為夢夢不值啊！怎麼瞎了眼愛上你這樣一個負心漢！”
    他一席話落，梧夢二人頓時大驚失色，就連身前的謝輕雲也身子微顫，似被“夢夢”二字所激，失去了最初的淡定。
    “怎麼，難不成你連姚夢錦都忘了麼？”程諾仿佛不打算就此放過謝輕雲，步步緊逼。
    “姚夢錦”三字就像一道咒符，說出口的刹那，不止是謝輕雲，程諾手下的人也不安起來。
    “老大，你還是少說兩句吧……”
    底下人紛紛勸說，程諾冷笑，“老子偏要多說！謝輕雲，你記著，這世上不是隻有你一個人愛過姚夢錦，也不是隻有你一人記得她！程諾在此發誓，今生今世隻愛她一人！”
    話語一字一頓，鏗鏘有力，四麵八方一片寂靜，似被程諾這一言震撼住，無人能夠回答。
    良久，隻聽謝輕雲幽幽歎氣，“程公子，這就是你愛姚小姐的方式？”
    他目光淡淡，掃過腳下的狼藉，幾乎都是程諾帶來的一幫人造成。
    程諾似聽出謝輕雲話中的譏諷，反唇道，“老子喜歡用最激烈的方式叫人記住她，你有什麼不滿！？不管是西街還是雲姚街，老子都不會讓人動一絲一毫！老子要讓所有雲海人都知道，這裏曾經住過一個名叫姚夢錦的女孩！”
    謝輕雲聽罷深深歎息一聲，眼眸中帶著絲絲縷縷傷痛，卻隱忍不發，道，“程公子，人死不能複生，這世上還有許多更加美麗的女子，你何苦死守不放！”
    梧夢不由一怔，輕雲哥哥，原來他是這麼想的。
    人死不能複生，所以不如放開……
    他，放開了麼？
    “嗬嗬……不放？”程諾大笑起來，神情幾近癲狂，“謝輕雲，究竟放不開的是誰，難道你還不比我清楚嗎？”
    說完，打了個響指，道，“老子今天累了，不陪你玩，回去吧！”
    注視著一群人離開，謝輕雲緩緩喘息，手指捂住胸口，似無法透過氣來。
    “你怎麼了？”原本還沉浸在驚愕之中的梧夢很快反應過來，拉住謝輕雲的袖子，問，“前邊有個醫館，去那邊看看！”
    她小時候，每每出去玩摔傷了，都喜歡跑到那個醫館裏，裏邊的大夫是個年過六旬的老爺爺，帶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徒弟，都是笑嗬嗬的，對人十分溫和。
    “你怎知道？”謝輕雲突然問道。
    “啊？”梧夢一愣，麵對他的質問，不知該如何回答，良久，局促不安道，“我小時候曾在雲海待過。”
    “是麼？”謝輕雲笑了笑，“經常來這裏？”
    “恩，”梧夢點頭，目光中帶著些許留戀之色，“這裏好像沒有多少變化！”
    謝輕雲淺笑，“你該感謝程公子，若不是他的阻攔，這早該變了個樣！”
    “是麼？”梧夢笑容藏著一絲苦澀，“程公子似乎很愛那位姚……小姐。”
    說到自己時候，她有些吃力，目光散開，四處漂移。
    她從沒有想到，程諾竟然會說出那番話來，愛她，今生今世。
    謝輕雲冷笑兩聲，拽著衣襟的手漸漸鬆開，輕言道，“誰的愛能夠地老天荒？
    地老天荒，這個詞聽起來充滿諷刺意味，梧夢恍惚間想起一首詞來——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情不自禁道，“若是真的愛過了，即便是短如朝暮，也長過一生。”
    她對他的愛便是如此，長過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