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春風又綠江南岸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171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第十二章春風又綠江南岸
眼看就要三月,但天氣就是暖不起來。我們又趕了幾天的路,楚塵和清落也沒再起衝突。楚塵仍然每晚擁我入睡,隻是這樣擁抱,沒有絲毫感情的相濡以沫。我為減輕痛苦,而他呢?我不大明白,難道真的如他自己所說是為了氣清落?還是另有其他?怎樣都好,現在最重要的是盡快回京,不然我所有的心思都白費了。
“幽若,我們到江南了!你快下車,這裏很美!”我聞聲掀了簾子,卻對上楚塵戲謔的眸子,雖然是江南氣候溫和,但也沒到炎熱的地步,楚塵卻手執折扇,儼然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他本就生得好看,魅惑眾生,這樣一打扮氣來倒有些不倫不類。
楚塵笑道:“是呀如今到了江南了,宋幽若你就要到家了!”
我抬眼望他,不明所以。
他接著說:“有誰不知道江南妓院多!你這妓女出身的如今可不就到了家了麼!”說完自己哈哈大笑起來。
清落憤憤的道:“果真狗嘴裏吐不出象牙!幽若你別理他!”我早就習慣了楚塵的冷言冷語,倒是害怕清落與他生氣鬥嘴,聽清落安慰我也就放了心,衝清落淡淡的一笑。
清落下馬,向我伸出手,我也下車。
楊柳岸,湖如鏡,河上花船隨處可見,如此之多的風月場,卻一點也沒讓人覺得齷齪,反而別有一番風味。
清落拉我的手走到河邊說:“幽若你聞這空氣都是香的。多好啊!沾衣欲濕杏花雨,吹麵不寒楊柳風。”
不待我應聲就聽見楚塵冷哼一聲道:“哼!江湖草莽如今也敢愣充文學青年!蘇清落你該不會是以為,無論什麼人到了江南,都能風月一回吧?”
“那也總比某些人都十歲了居然還尿床要強得多!”清落說完這話,楚塵的臉就由白轉紅,又由紅變白,惡狠狠的瞪著清落。難道清落說的是楚塵?難道楚塵十歲了還尿過床?
清落更加得意起來說:“怎麼被我說中了吧!那老頭可是都告訴我了!我當時還以為那老頭說的是哪個笨蛋,沒想到就是楚大將軍你呀!”
我的臉開始抽搐,原來憋笑也這麼難,看楚塵吃憋的樣子還真是好笑。
突然身子一輕,我被抱上馬背,還未等我反應過來,楚塵就策馬狂奔起來。楚塵溫熱的氣息在我耳邊,良久他才說:“剛才蘇清落說的那次是我走火入魔了,是意外。”
他這是在向我解釋?我很想回頭看看此刻楚塵臉上的表情,無奈我被他緊困在身前,或許他也不想讓我看他的表情。
“你在偷笑?好啊你敢笑我!我都說了那是走火入魔,是意外!你還笑!都是師傅,這種事怎麼可以掐頭去尾的告訴外人!不許你笑了!”
我實在忍不住終於哈哈大笑起來。腰上突然一緊,楚塵更加用力的擁抱我,消瘦的下巴落在我的肩上,極盡溫柔的在我耳邊呢喃道:“幽若,我們這樣多好!”
他的懷抱突然溫暖起來,仿佛又回到了許多年前的柔情,我無力掙紮,這樣坦誠的日子還會有多久?隻要一進了京城,那麼我們勢必水火不容。所以我忘記了反抗,任由他這樣抱著我,夕陽無限,隻是近黃昏,如同我們。
那日後再不見清落,我問楚塵他隻是調笑說,如今隻剩你我二人豈不良辰美景?問他也是徒勞,我便放棄。清落為何會走?而且是不告而別。莫非清落和楚塵達成了什麼協議,所以他才放心的離開?我突然想起紫華真人的話,清落定是去辦那事去了,去解自己的心結。隻是,是什麼樣的結呢?原來我不曾了解清落,我這樣的朋友要來何用?
我漸漸確定了自己的想法,清落果然是交代好了一切才走的。楚塵這一路上並沒有為難我,轉眼臨近京城。
離開這麼久也不知蔓兒怎麼樣了,一想到可以馬上見到蔓兒,心裏竟像是待嫁的姑娘一樣興奮。想到這兒竟不覺加快了步伐,抽了馬幾鞭子。好在我換了男裝,這一路上倒也方便些。
終於到了,雖然這裏不是我的家,但此刻我卻異常親切,將軍府依然宏偉壯觀,家奴分列道路兩旁,見我和楚塵歸來,朗生下跪道:“恭迎將軍回府!”馬夫來牽了馬,我顧不得那些打仗凱旋的繁文縟節,直奔沁園跑去。當日走得匆忙也不知蔓兒過得怎樣,不過應該不會有什麼事,自打她隨我來到將軍府,就一直一個人住在沁園,日子倒比我這小姐還要逍遙。
“你這丫鬟還真不稱職!本將軍沒讓你走你自己卻跑去休息?!還是這園子裏也有你的姘頭?還不快點去給本將軍準備沐浴!”我回頭狠狠的瞪了這滿眼戲謔的男人,眼看沁園就到了,這男人還真陰魂不散,怎麼那麼多人圍著他,他還能發現我不見了?
楚塵捏我胳膊的力度加大,斜眼看我:“你不服氣?”
我淡淡道:“哪敢。”
我仿佛能聽見我的骨頭被他捏得咯吱響,想必此時定已青了一大片。他大概是看到我疼痛的樣子,漸漸放了手說:“誰?誰不敢?”
“我。”
隻覺下巴一緊,楚塵捏我下巴的手指有些泛白,眼裏全是輕蔑道:“你是什麼東西?在本將軍麵前還敢稱我?”
我隻想笑,又回到了原點,楚塵還是要逞這口舌之快,也罷,隨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越是心不甘情不願,他就越是高興,我也不反抗,隻是低下頭,靜靜道:“奴婢……不敢。”
“很好!以後就這樣,記住你是奴婢,是我的一條狗!我要你死你就不可苟活!我要你生,你就得給我高高興興的活著!”
“奴婢記下了。”
“嗯,下去吧!”
“奴婢告退。”
回頭望他遠去的背影,已經開始了嗎?或許從來都沒有停止。他真的隻是定國大將軍了,嗬嗬,我還在期望什麼嗎?不是一開始就已經注定了麼!
連日的風塵仆仆來也不及梳洗,隻得投入楚大將軍洗澡的準備工作當中。這溫泉雖自打我們離開就沒人用過,但潔淨得很,應該是有人定時打掃,不然現弄又要費時了,到時楚大將軍還不要吃人!
“姐姐還是我來吧!這麼長途跋涉的你也乏了。”一雙靈動的眸子出現在我眼前。這雙眸子的主人看樣子也就十三四歲,模樣倒也還算清秀。她邊笑邊接過我手上的浴袍和刷子,麻利的將浴袍疊好放到小幾上,又拿刷子刷地。轉眼工夫一切已然完成。
這女孩雖小,但幹起活來卻一點也不懈怠。我不由得多看了她幾眼,笑道:“謝謝。你幹活真麻利。倒叫我這做姐姐的不好意思了。”
她聞言低了頭,臉頰升起一絲紅暈道:“姐姐取笑我。”
這女孩一點也不生,和人相處想必是自然熟。我又道:“哪有,你看你多快就把這一切弄好了,要是我自己做,還說不定要到何年何月呢!到時候將軍還不罵死我,我真的要感謝妹妹呢!”
“姐姐快別這樣,不過就是舉手之勞罷了。再說了,就算完不成將軍又怎麼會舍得罵姐姐呢?這將軍府誰不知道將軍寵姐姐!”她充滿稚氣的小臉上滿臉的崇拜,也不似有別的含義。我隻道:“你認得我?”
她點點頭道:“認得!姐姐剛進府的那天,碧落曾遠遠的看過姐姐,那時還以為是仙女下凡了呢!姐姐你張得可真美!”
我笑了笑道:“等碧落張大了一定也像天仙似的!”
她瞪大了雙眼,更顯幾分純真可愛,難以置信的道:“姐姐怎麼知道我叫碧落?”
我嘿嘿一笑說:“以後有事盡管來找我。”
她用力的點頭道:“碧落以後一定常去找姐姐玩兒!”
“你倒是挺悠閑的嗎!還有時間在這裏聊天!”身後響起那威嚴冰冷的聲音。
碧落忙福了身道:“見過將軍。”
楚塵越過碧落直直的盯著我看,然後厲聲道:“全都出去!”話音剛落,浴室裏的人如逃命般散去。我也福了福身,準備退下。豈料楚塵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一絲怒氣澎生道:“你去哪裏?”
“將軍不是說全部都退下麼,奴婢自然也要退下。”
“奴婢?奴婢!既然是奴婢當然要服侍本將軍沐浴!”
我抬眼看他,忽笑道:“是!”欲擒故縱的把戲我不知玩了多少次了。對於楚塵,你越是反抗,那麼他鎮壓你的興趣就會越高。所以我這明媚的一笑著實令他一驚,但也隻是一瞬即逝,隨即笑容在他的臉上蕩漾開來。這樣的楚塵便是天神,讓任何女子都無法拒絕。
他修長的手指撫上我的發帶,稍一用力,我的發帶就隨他的手而去,頓時青絲如瀑。他的手又撫上我的臉,笑道:“我的幽若還是這樣好看。芙蓉如麵,柳如眉。”我回神時已經坐在池子裏,身旁坐著楚塵。
楚塵隻是擁我在懷,不發一語,靜靜的看著我,嘴角微微上揚。我被他看得心裏發毛,不知不覺空氣越來越稀薄,水溫也越來越高,我被他這樣抱著動彈不得。這楚塵不會是想燙死我吧?
不知多久,隻覺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醒來天已一片漆黑,朦朧中似有人喚我。
“宋幽若!你是聾了還是怎麼?本將軍叫了你這麼多聲你居然沒聽見?!”一黑影擋住了月光,定睛一看,原來是楚塵站在我的床前。
我起身道:“什麼事?”
他淡淡道:“本將軍口渴難耐,你去倒杯茶給我!”
我看了看在他身後的桌子,又看了看他,無奈隻好饒過他去倒茶,然後遞給他。他看了我一眼便把茶放在桌上說:“茶涼了,你去換新的來!”
我看了看窗外道:“此時已三更天了,恐怕已無熱水了。將軍還是將就一下吧。”
這月色中,三月春寒,他的目光更加凜冽,厲聲道:“你是本將軍的奴才,居然還敢和主人講條件?當年侯府巨鹿侯就是這麼教你的?”
我不再出言,默默退出,想著廚房或許還有熱水。
終是來遲了,廚房裏空空如也。若是就這樣回去,楚塵定會不依不饒。隻得又去井裏提了水,誰知手一滑,木桶掉在地上,濺了我一身水,隻好重新打過。越想越氣,連這井也和我過不去,打了好幾次才勉強打上來半桶水。好在灶上還有火,不然我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約莫過了半個時辰終於把水燒開,沏了茶又忙往回趕。
出來的時候隻穿了一件單衣,而且剛剛濕了個透,這時已是渾身冰冷,忍不住直打顫,但也硬著頭皮跑起來。
就當我像獻寶一樣的將茶斷到楚塵麵前時,他卻睡著了,怎麼喚也不醒。這廝擺明了耍我。我也惱了,將茶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轉身睡覺去。剛躺下,又覺渾身難受,想是自己氣糊塗了,還穿著濕衣服呢。閣著簾子看到楚塵熟睡的臉,就找了衣服,褪去身上的濕衣。
正要穿上幹衣,忽聽身後有人道:“這深更半夜的,你這衣衫不整的是要勾引本將軍嗎?”
我一驚,迅速抓起衣服擋在身前,回頭對上楚塵充滿戲謔的眼。“你……”
他無辜的看著我說:“我怎麼了?”
我羞紅了臉,雖然和楚塵相識了這麼久,但這樣的事還是第一次發生,隻憤憤道:“你不要臉!”
他眼裏的笑意更濃道:“我怎麼不要臉了?我一覺醒來就看見你在我麵前脫衣服,我堂堂七尺男兒,血氣方剛,你這不是勾引是什麼?你反倒怪起我來!”
我剛準備反唇相譏,誰料,一張嘴卻連打了五個噴嚏。一時淚眼朦朧起來。
楚塵皺了眉,伸手試我的額頭,道:“這麼燙!快躺下,我叫人請大夫來!”他轉身出去喚人。我連忙穿好衣服,怔怔的望向他。
不久大夫來看過,隻道是風寒,開了藥。這一病竟病了七天也不見好轉。楚塵變得忙碌起來,每日入宮。我倒清淨起來,他也沒再折騰我。
日子閑了下來。蔓兒來過幾次,如今她被分到聯運閣做事,也不便多來。倒是碧落幾乎每日都來,和我說說話解悶。她那樣子越看越覺得歡喜。我很久不相信人,但是看見碧落笑語嫣然的樣子,就忍不住想要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