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昨晚的簡短交談，梁子遠理不清自己為什麼會篤信楚赫航的話，但至少有三點可以確定：
    第一，楚赫航對於當年的事，並不清楚；第二，楚赫航將他和【黑藍】聯係在一起是基於其它原因；第三，楚赫航很在意他和龐羽的關係，隻是到目前還沒有什麼實質進展。
    雖然三條結論都是成立在楚赫航沒有隱瞞的前提下，但莫名的，梁子遠心底的負擔還是鬆緩了一些。
    搶在整點報時前一秒邁進警署大門，安全過壘，梁子遠的腳步立刻慢下來，打太極一樣慢悠悠呼氣吸氣，早飯吃的有點趕，一路上打嗝止都止不住。聽說被嚇……
    “額……”
    已經冒到嗓子眼的響嗝，在梁子遠抬眼看到那尊可以用來鎮邪的石像時，硬是欺軟怕硬的縮了回去。
    蘇觀萬年不變的冰棍臉，眉頭無時無刻不倒豎擰著，讓梁子遠看得內心不禁戚戚然，為什麼他會有逃課被教導主任逮個正著的錯覺=_=？？？
    無畏的走近，再走近，梁子遠盯著石像，想了想，丟出一句。
    “你扔在我家門口的蘋果，我會吃的。”
    “嗯。”
    石像點頭。然後在梁子遠驚詫表情裏，又開口道。
    “後來怎麼樣？”
    “沒事。”
    梁子遠揮揮手，腦海裏浮現出某個很會哄老人的經濟係男人，昨晚若非他的意外出現，憑自己蹩腳的功力後果還真是難說。也許改天要向他討教一下？
    梁子遠想到這裏，不禁眯眼笑了。
    一旁的石像默默的看著他豐富的表情和下巴、臉上多出來的傷痕。沉思片刻，終於問出來。
    “伯母，是因為當年的事……”
    正樂嗬嗬的表情一緊，大概沒想到石像會提及這個話題。雖然自打他從金三角回來至今大家都當做互不認識，但實際梁子遠還是記得蘇觀這個名字的。作為父親最後的學生兼崇拜者，自家發生的一切，他知道蘇觀了解大部分事實。所以也沒有隱瞞的必要。
    “嗯。”
    “這麼說，你上警校到現在，都瞞著伯母？”
    “是啊。”梁子遠點頭。轉而瞟到蘇觀鐵麵下沾染的哀戚，不知怎的，就覺得有趣。
    這種感覺很微妙，隻是本該自己背負的心情忽然被別人加倍替代，對方更是一尊沒有喜怒哀樂的石像，自己反而就難過不起來了。於是梁子遠又寬慰的補充道。
    “不過也就是現在。之前母親一直在醫院，根本沒必要的騙她的……”
    沉默中，兩人並肩趴在二樓平台的扶手上看向下麵。良久，一隻手突然拍向梁子遠的肩頭，意義明顯，隻是對方顯然很少做這種煽情的動作，不僅兩次力道過狠，連拍下去的時間都嚴重差異。
    “以後有什麼需要，盡管找我。”
    “噢。”梁子遠莫名點頭，下一秒待反應出嫉妒的意思，兩隻眼睛立刻精光盡閃，笑嘻嘻的確認，“那萬一我再遲到，上班的時候順便開些內部交流會，你還打小報告嗎？”
    “打。”
    “切！真無趣！”梁子遠的眉眼一齊掉下來，鼻子裏哼哼兩聲，甩手示意先走了。
    留下一尊人敬遠之的石像立在那裏，有些出神的望著前麵的背影。
    至今，蘇觀仍記起那場變故多年以後，他在警校的操場上看到的情景：烈日下，少年一人筆直的站在院落正中，帶著倔強的孤直，夏日的驕陽分明熾烈如火，他卻真實的感到了秋葉凋零的孤淒……
    那場在他看來，根本就不該發生的意外，原來竟是如此結局？
    但不論當年變故的結局如何，今天梁子遠和蘇觀有了這次不算交心的交流，彼此的態度、感官似乎都變了太多，對於以往和昨晚的誤會，大有冰釋前嫌的丈夫氣概。
    以致兩人和解的消息不脛而走。雖然令不少人輸了賭注，但是二樓的辦公氛圍明顯改善，更重要的，是從前分屬的資源開始共享，大大提高了辦事效率。
    比如這會兒，梁子遠在蘇觀的帶領下，正一起去見警方的線民。
    “楚菲和張崎要從英國回來，家裏的手下好像在準備什麼……”
    “我從英國警方那邊得到消息，他們有接觸過那邊的一個頭目——BRAIN。”
    “唔？是想走貨去英國？”梁子遠無視旁邊的嫉妒，自顧自將冷飲吸的咂咂響，“從香港是比別的國家進入查的鬆一點。”
    “這麼說起來，前段日子我的確聽兄弟說要留一批貨，”那個線民見到梁子遠的態度明顯比見到蘇觀熱絡，“還說質量是最上乘的。”
    “吼吼，看來楚赫航是真的想借楚菲張崎，搞筆大交易了？”梁子遠支著下巴，笑容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