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之卷 【第015章】 山雨滿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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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狐一族常年定居在雪山,族人皆為雪發,
赤蜥一族則更多居於大漠,族人皆為紅發。
而星兒口中的戰爭,說得正是這兩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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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覺得我是赤蜥族派來的奸細?”紅蓮猜測道。
“雪山之上,紅發之人是幾乎見不到的。你又在戰事前夕出現,被誤認為是奸細也很正常。”星兒肯定地答著。
“既是誤會,那應該還有解釋的餘地。”
“沒有用的,這次族長是下了死令,所有和赤蜥有關之人,格殺勿論。”說到這兒,星兒相當犀利地點出了另一點,“況且我們也殺了他們不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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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認地點了點頭,紅蓮習慣性地撫了撫發梢,開始考慮如今的局勢。
若星兒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如今形式,講和已是不可能的;衝出去背水一戰雖然表麵英勇,卻不符合紅蓮的作風;剩下的兩條路,一條是逃,一條是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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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頭看了看也正在凝思的星兒,紅蓮問他:“這雲中穀就隻有一條通路嗎?”
仿佛早料到他會問這個,星兒解釋道:“雲中穀的四季如春其實並非天然,而是因為圍在穀周圍的‘氣’。這些氣就若同一道屏障,一般的武器是無法打破的。”
“也就是說,如果我們想逃出雲中穀,便隻有那條我們進來時的小道?”
點了點頭,星兒繼續道:“其實那並不是一條道路,而是一座冰橋。隻不過是由雪狐族特有的聖水凍結而成,所以肉眼無法看見那座橋。也正因為那是聖水,對雪狐族人來說那是神聖不可侵犯的東西,所以即使他們看得見這橋,也決計不會像我們這樣踩著冰橋過山崖。”
“所以他們要等族長批準?”紅蓮問道。
“不,族長也不能玷汙聖水,可是族長有一條能夠淩空飛行的大船。”星兒答道。
微一皺眉,紅蓮算是徹底否定了逃跑這個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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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接下來能做的就隻有等待嗎?”他有些不甘地想著。卻在星兒身上還在向外滲血的布條,再次意識到:就算他能等,星兒身上的傷口也不能等。
起身在大廳裏來回踱了兩步,紅蓮突然想起星兒說過,雲中穀中有著很多奇花異草。或許這些奇花異草中會有些治傷的良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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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兒可懂藥學嗎?”
“懂一些。”
“那不如趁著他們暫時還不能進來,我們出去看看這兒有沒有什麼可以用的草藥?”
“也好。”星兒笑著答道,撐著身子便想自己站起來。
紅蓮卻伸手按住了他,轉過身,他蹲在星兒麵前,指了指自己背,柔聲提議道:“上來,我背你。”
身後的少年愣了愣,手臂隨之聽話地攀上了紅蓮的脖子,微微發燙的臉貼在背上,是說不出的溫情。
紅蓮沒什麼其他優點,唯獨學東西學得快。而星兒身上的溫柔太典型,像是一本修撰了多年的教科書,生動易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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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中穀很美,皚皚白雪中一片色彩的集聚,讓它看上去鶴立雞群。
可紅蓮卻不太喜歡這地方,沒有了季節的交替,再美的地方都會顯得單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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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的星兒見他好像對美景沒什麼興趣,突然笑了笑,指著身前一株粉色植被道:“蓮,你看,那是一千兩。”
紅蓮好笑地挑了挑眉毛,不答。
星兒卻繼續指著稍遠處的一株藍色植被調笑道:“恩,那邊還有三千五百兩。”
以示警告地打了下星兒的屁股,紅蓮半真半假地教訓道:“才幾天就學壞了?”
身後的人把腦袋埋在他肩膀上蹭了蹭,道:“其實喜歡錢沒什麼不好,至少讓我知道你有喜歡的東西,我才知道怎麼讓你開心。”
愣了愣,紅蓮問他:“何必刻意討我開心?”
星兒沒有立刻答,隻是將臉埋得更深。臉頰摩擦著脖頸,是淡淡的柔滑。許久,像是經過考慮,他問紅蓮:“蓮,我可以喜歡你嗎?”
不太明白星兒所指,紅蓮隻能按著自己的理解答道:“星兒很討人喜歡。”
“那麼……我可以愛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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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兒的“愛”字吐得極輕,卻亦吐得極認真。
這突如其來的告白,倒讓紅蓮有些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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掩飾地挑了挑眉,紅蓮指著遠處一株長相怪異獨特的植被,試圖岔開話題:“這花是叫‘燃星’吧?我曾經聽說過:深黑的花瓣,還略微帶有雲彩的紋理,卻是越靠近花蕊越是明亮的白色,仿佛一顆在黑夜中燃燒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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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落如同暗夜劃過的流星,在星兒臉上稍縱即逝。短暫的沉默過後,溫和的笑容再一次回到他臉上:“蓮,你知道‘燃星’的名字是如何來的嗎?”
微微搖搖頭,紅蓮不知道。
料想他不知道,星兒耐心給他解釋道:“其實早在十多年前,天上最亮的星星有四顆。東南西北四個方位各有一顆‘帝煌星’,象征四國君王。可也就十多年前,突有一日正午,西方的天空發生異動,一顆不知名的星星劃破天空,引出勝日的光芒。可也就一瞬之後,那顆星星消失,四顆帝煌也跟著隕落。而雲中穀,恰巧便是北方帝煌落下的地方。”
說到這兒,星兒頓了頓,目光投向“燃星”,仿若結了萬千思緒:“白虎王13歲即位時,連公子送了他四樣禮物。”
“連公子?”聽到這個名字,紅蓮忽然便起了興致。
點頭,星兒繼續道:“這四樣禮物,分別是從這四顆帝煌隕落之地取來的,其中,便包括了這‘燃星’。其實這花原本叫作‘萬本草’,是祇族的治傷聖藥,可連公子在看到這花後,卻覺得萬本草這名字配不上這聖藥,便硬是將他它改成了燃星,非但如此,他還將燃星奉為白虎國花。”
“沒想到小小一朵燃星,底下竟然還有如此故事。”紅蓮感歎了一句,隨之想起星兒先前所言,追問道:“你說這燃星是治傷聖藥?要是外敷還是內服?或者還需要其他什麼特殊的加工?”
“搗碎了敷在傷口上,再重的外傷一個時辰便能痊愈。”
“這麼神?”不可置信地嘀咕了一聲,紅蓮輕躍一步入了花叢。
俯下身子,他一邊心想著白花花的銀子,一邊就左右開工地大把大把摘了起來,卻聽到身後星兒略帶調侃的輕笑:“夠了,別都采光了,這花五年才結一束,稀少的很,可一旦離開土地,五個時辰便會失效。你帶不回去的。”
“不早說……”略帶失望地揚了揚眉,紅蓮的臉上露出了少有的孩子氣。
手指不經意地拂過紅蓮眉心的火紋,星兒的語氣裏,帶著不屬於20歲的成熟和寵溺,他說:“蓮,我喜歡你這樣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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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歲的少年可以表現出而立之年的沉穩,可無論角色扮得如何成功,骨子裏,紅蓮才不過16歲——嬌柔又稚嫩的年紀。
而20歲的少年,溫良的時候無害得如同一隻兔子,拔劍的時候卻矯捷得像一頭豹子。那張溫和友善的笑臉後,仿佛總匿藏著讓人摸不透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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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察覺到自己的失態,星兒驀地斂起剛才的表情,柔柔地喚了聲紅蓮的名字,他小聲提醒還愣著沒動的紅蓮:
“蓮,走吧,我們回屋裏上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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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搗藥用的研缽,紅蓮就隻能把花瓣放進嘴裏嚼碎了再敷。好在燃星的味道除了有點苦,並未有很奇怪。
待到一切辦妥,太陽已近西沉。
無言地對望片刻,最終還是星兒先開了口:“蓮,你知道我是誰嗎?”
想了想,紅蓮答道:“你是辰星劍辰公子。”
淡淡搖了搖頭,星兒又問:“除此之外呢?”
再一次不解於星兒的提問,紅蓮隻能不確定地答著:“你是……星兒。”
聽到紅蓮的回答,星兒這才釋然地笑了笑,平靜中透著淡淡的不安,他對紅蓮道:“蓮,無論發生什麼,我隻要你記住,‘星兒就隻是星兒,不是任何誰。’。”
莫名地看著星兒,紅蓮最終暗帶無奈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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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要是對你說,“無論以後發生什麼,你都要……”,那多半是因為他從前騙你的謊言即將被揭穿,更甚者他正在籌備另一個一個謊言,時刻等著你自投羅網。
所有這一切,紅蓮都明白。
可他更明白,此刻的自己,無法拒絕星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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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耳邊響起了姐姐的男友對他說過的話:“這個世界不怕謊言,怕的,是沒有敢於相信謊言的人。”
可笑的邏輯,可更可笑的——是他無法反駁。
心底,湧出一陣難耐的焦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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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題結束,兩人重又陷入沉默。
也就是在這樣昏暗的沉默裏,窗外忽然刮起了陣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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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葉尚可知秋,何況山雨滿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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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空氣帶著冰雪翻卷的聲音,紅蓮道:“起風了。”
平靜地笑笑,星兒答道:“他們來了。”
“救兵還是敵軍?”
沒有正麵回答,星兒隻是提醒他:“蓮,你仔細聽,那是驚帆破風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