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10年前，天下有四國。
    “西方白虎，東方青龍，南方朱雀，北方玄武，四國割據，征戰不休，民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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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虎國都西崇的一家酒樓中，一個說書先生正敲著快板，侃侃而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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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譚，這段開頭的你今兒便省省吧。我還等著快些聽完了回家煮飯呢。”一個大娘抱著孩子猴急地催著。
    狠狠地瞪了那大娘一眼，譚說書不屑地哼了一聲，道：“你個土包子，不懂便不要插嘴。不把這亂世說得慘烈些，又怎麼能襯出我們大王的英明。”
    大娘滿臉的不滿，可又想到如果真能借此襯托出白虎國大王的神武，倒是自己不該插嘴了。於是幹脆撇了撇嘴，示意說書的繼續。
    譚說書得意地一哼，繼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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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罷了，今日便接著上回的說。
    “上回說到大王和連公子一起大破朱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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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譚伯伯，錯了，這是上上回說的，上回你都說到大王和連公子一同剿殺玄武刺客了。”一旁一個男孩突然插嘴插了進來。
    幹咳一聲，譚說書眯起眼睛詢問起身旁的小徒，小徒默默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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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尷尬地又咳了一聲，譚說書給自己順了順氣，重新起了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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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5年前，大王與連公子一同破了朱雀，將朱雀收為我白虎屬國後，玄武國的國君便自感岌岌可危。想那時四國實力，朱雀居次，玄武居末。大王與連公子僅帶了1萬兵力，便降服了朱雀近百萬的大軍，如此悍勇，攻下一個小小的玄武不過探囊取物。若我是那玄武國君，別說派出一個小小的將軍來刺殺，就是出動傾國之力刺殺也不足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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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我聽說玄武這將軍並非常人，就是連公子本人也曾對眾讚過那將軍。”一旁一個佩劍的少年突然開口插了句。
    點了點頭，譚說書的口氣中也多少帶著些敬佩：“沒錯，就因為連公子這當眾的一讚，‘榮威將軍韓清瑜’可謂是當年京中最有名的外邦人了。
    “可這有名，還不是靠著連公子的誇獎。”最初插嘴的大娘此刻又忍不住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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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
    “沒錯。”
    “說到底還是連公子慧眼識英雄。”
    人群仿佛約好了一般，應和之聲不斷於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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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店的懸梁之上，一陣輕笑。
    豔紅的衣袂無風而動，絕美的男子閃動著金眸，支著腦袋盤腿坐在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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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這兒聽說書已經聽了三天，紅蓮聽得最多的便是這個“連公子”。
    朱雀授官他不做，玄武封侯他不要，腦抽的青龍王更是下了王令要立他為後，他正眼都沒瞧過人家一下。偏偏跑來白虎開了家名為“紅樓”的館子，不賣美色，專賣美夢。
    後來又不知哪根筋搭錯，幫著白虎滅了朱雀，又順便幹掉了玄武那聲名遠播的榮威將軍韓清瑜，青龍乘虛而入，輕輕鬆鬆吃進玄武。讓原本好端端的四國紛立變成了如今的兩國對立。
    直到兩年前突然憑空失蹤，杳無音信……
    瞧瞧，多會折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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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除了連公子，針對血衣遺書上的提示，紅蓮也順便打聽了一些關乎“君王”的消息。
    他現在所的地方，是四國中白虎國的國都“西崇”。而在西崇城內，幾乎所有百姓，對著他們的國君都有著一種近乎狂熱的崇拜。
    白虎王十三歲登基，如今在位已經八年，除了上頭提到的那些外侵功績外，他在白虎國內也實行了一係列的利民政策，修水利，開荒田，改革官員選拔體製，分級百姓稅收製度……
    總之，從他即位的那一年起，白虎國的國勢便如同一隻被錐子刺了屁股的老虎，不僅發了瘋地朝前跑，還暴躁地咬死了擋在前麵的朱鳥。
    小小年紀，便有如此成就，是否真的隻是應了那句“英雄出少年”？紅蓮對此持有保留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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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白虎王，另一個讓紅蓮花費心思去打聽的，便是四國中的雪發美人。
    四國之中最常見的發色是黑色，第二常見的便是銀白色，這兩種發色的人幾乎占了四國八成的人口。而另外的兩成的人口，大都帶著四國之外的異邦血統，所以他們的發色、膚色與眸色各不相同。四國對於外邦血統都沒有過於強烈的排斥，因而像紅蓮這種紅發金眸的在四國雖不多見，卻也至少不會被當做異類來處置。
    至於美人，四國之中，最富盛名的便是四國各自的第一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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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武歌姬蘇沁（女），芳華絕代。
    朱雀名伶奚煜靈（男）是朱雀王一生唯一的摯愛。
    白虎美人姬皊雪（男）為武林中人。不但生得美，人在江湖，更是翻手是雲，覆手為雨。
    而青龍的聶雨涵（女），撇去他“毒婦人”的惡名，她有一個更抓人眼球的身份：青龍太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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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合以上兩點，唯一符合雪發美人條件的，便隻有一人：
    白虎國的第一美人——姬皊（作者注：ling第二聲，白色之意）雪
    市井之中，知道姬皊雪的人有很多，可真正見過姬皊雪的人卻是鳳毛麟角。傳言姬皊雪自己在武林中有一個名為皊雪宮的組織，可皊雪宮到底在哪兒，皊雪宮又到底是做什麼的，卻沒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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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該上哪裏去找姬皊雪呢？”紅蓮一邊想著，一邊提起身邊才打包的燒雞雞腿，吧唧吧唧啃了起來。
    卻聽得身旁突然有人問他：“小鬼，這家的燒雞味道如何？”
    “還好……”話一出口，猛地一驚，紅蓮持雞腿的手已朝來人揮了出去。
    青色身影一閃，下一刻，來人已停在了房梁的另一頭……手中還提著他沒吃完的半隻雞。
    警覺地一挑眉，他卻沒有再動，而是細細打量起眼前的偷雞賊。幹癟的老頭，亂糟糟的頭發塞在髒兮兮的帽子裏，白色的胡子卻打理得相當整齊。一看就是個……嗯……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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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頭朝他砸吧了一下嘴，一手抓著雞，一手就把雞脖子扯了下來。拿著雞脖子在鼻子下美美地嗅了嗅，隨之晃了晃剩下的部分，開口問道：”小鬼，你還要不要。”
    視線從老頭身上移到老頭手上的雞，然後又移回老頭身上，雖然不甘心，紅蓮最後還是不得承認：死老頭比他厲害一點點。
    紅色衣袖一揮，大方地示意老頭這隻雞他不要了。
    卻不料那老頭突然呼呼地笑了起來，他一邊笑還一邊振振有詞：“小鬼啊小鬼，浪費啊浪費，吃個小雞，不吃屁股，不吃脖子，光吃兩隻腿兒……”
    “咯嘣”一聲脆響，原本握在紅蓮手中的雞骨頭一下子斷成了幾節。
    老頭看在眼裏，似是有絲喜悅，卻又不滿地搖了搖頭道：“現在的年輕人呐，真是一個比一個沒耐性。”
    “咯嘣”“咯嘣”兩聲，紅蓮手中的雞骨更碎了一些。
    老頭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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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在房梁上，兩人雖都動作，卻是招招輕盈，連梁上的灰塵都掃不下去。紅蓮雖著紅衣，卻總也隱沒在暗處，加之這酒家為顯氣魄，將房梁造的他別高，樓下的食客看客自是不知梁上有人。
    可老頭這一笑，聲洪如鍾，仿佛是要故意吸引別人的注意力一般。
    視線，不負眾望地集中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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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頭咬了一口雞脖子，誇了幾句美味後，便笑嗬嗬地對著梁下眾人道：“各位鄉親，今日我和這位小兄弟切磋一下，還請各位捧個人場。”
    人群轟然，叫好聲隨之響了起來。
    看好戲誰沒興趣，更何況還不用付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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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狠狠瞪了老頭一眼，紅蓮撚玩著手中的雞骨道了句：“多事。”
    老頭繼續嗬嗬笑，興致盎然地道：“小鬼你不懂，沒有觀眾，比武便少了一半的興致。”
    似是突然窺出什麼般的淺淺一笑，紅蓮輕柔地一揮衣袖。懸梁之下，兩個佩刀的壯年突然摔倒在地，口中吐血，似是暗箭穿喉。
    輕巧一笑，紅蓮對著人群淡淡問道：“現在還有誰想留下來繼續看？”
    人群驚起，跳窗的跳窗，砸門的砸門，一瞬間，人影蕭條。
    你瞧，逃跑總比送死好……
    而這個道理，碰巧紅蓮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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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著人群騷動，紅衣一閃，直直墜進人群裏。
    老頭反應也是極快，一個箭步上前，死死抓住紅蓮的手臂。卻見那紅衣一展，如同脫皮一般，一個黑色身影掉入了逃跑的人群了，仿佛消失了一般，再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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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呆呆地拽著手中的紅衣，老頭嘴角忽然泛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跳下懸梁，朝著大堂上唯一還坐著的錦衣的中年男子走了過去。
    “師傅，不去追嗎？”錦衣男子一邊問著，一邊恭敬地替他斟上茶。
    接過弟子手中的茶，青衣老頭冷冷地瞪了那男子一眼道：“若是追得到，我現在還會留在這裏陪著你喝茶。”
    “是徒兒的錯，徒兒沒有把手好著酒樓的出口，才讓這小賊逃脫，懇請師傅懲罰。”深深埋下頭，錦衣男子滿麵愧疚。
    老頭朝他揮了揮手，道：“罷了，也是為師的不好，沒想到他身法竟如此敏捷，是我輕敵了。”
    聽到師傅這番話，錦衣男子這才略微放心地抬起頭，道：“不過師傅，我見那男子的武功套路，必定和白虎國皇室有關。”
    “沒錯。”老頭答了句，隨之低頭沉思了片刻，突然問那錦衣男子道：“你可覺得剛才這小鬼看著眼熟？”
    “徒兒未曾見過。”
    “你再仔細想想。”
    “此等人物，見過便不可能忘記。除非……”說到這兒，錦衣男子突然恍然一歎，道：“經師傅如此一提點，這兩人，倒是的確長得有七分相像。”
    老頭捋著胡子，語氣中是十分的確定：“不止七分，你和姬皊雪不過一麵之緣，我卻與他有著幾次交手。那張臉，我永遠也不會忘記。”
    “可姬皊雪不是雪發銀眸嗎？”
    “沒錯，姬皊雪的確是雪發銀眸，所以我說這小鬼‘像’他，而不是‘是’他。”
    疑惑地點頭，錦衣男子突然靈機一動，道：“莫非是易容？”
    “有這個可能。”老頭邊答邊牛飲了口茶。
    看了看不遠處兩具屍體，錦衣男子從懷中取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隨之對那老頭道：“師傅，官府應該馬上就要來了，我們還是先走吧。”
    老頭輕嗯了一聲，目光又在這大廳內環視了一圈，最終還是起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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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櫃、官府、仵作、清潔血跡的小二、聚眾起哄的無賴，人群一批接著一批換，一直到深夜才全部離開。
    掌櫃支著燈，心疼地算著那些人群四竄群時打壞的桌椅碗勺，一直到燭火燃盡，他才收起賬本，一邊罵著“王八羔子”一邊進了飯館的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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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廳，終於安靜了下來。
    也就在這萬籟寂靜的夜色中，伴著一聲輕笑，一抹豔紅身影從懸梁側角的陰影處悠悠走了出來。
    凝血般的指甲隨意地拂過耳邊碎發，紅蓮的神色如同一個親眼見著兔子撞死木樁上的農民，巧哉巧哉！方才還在想著關於姬皊雪的消息，這會兒姬皊雪的消息便自己送上了門來。
    自戀地捏了捏自己皮滑肉嫩的臉頰，他暗自嘀咕道：“長得和我一模一樣，那倒真是個美人了，可這姬皊雪若是血衣遺書中提指的雪發美人，那‘雖死猶生’又指什麼呢？更主要的，是我該上哪兒去找姬皊雪？”
    想到這兒，紅蓮不禁皺了皺眉頭。躍下房梁，走到那錦衣男子與那老頭兒方才坐過的桌子旁轉了一圈，他學著那兩人的語氣，重複了一遍兩人離開前的那段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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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小，紅蓮的記憶力便是極好。一本書若是看得仔細些，看完便能背出個七八成。而聽別人說過的東西，則可以一字不差地複述出來。
    前頭幾句草草帶過，一直到這句話，他突然停下來，反反複複念了好幾遍：
    “師傅，我見那男子的武功套路，必定和白虎國皇室有關。”
    “白虎國皇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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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中念頭一轉，紅蓮突然想到：自己的武功與這世界並非同源，若老頭說自己的武功套路與白虎王室有關，那白虎王室，倒真的是個值得一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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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嘴角一揚，紅蓮隨之打定主意：雖然姬皊雪的行蹤飄忽不定，可這白虎王室，卻是在這國都西崇內牢牢紮著根的。與其花時間浪費在尋找姬皊雪身上，不如先去會會白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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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標鎖定——白虎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