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山舊恨  第8章 聞舊事身世堪驚(1)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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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絲桐聞聲不由定住了腳步。
    “哥!”她遇見了親人,一顆懸著的心先放下一半,“你……你怎麼在這裏?”
    “易小姐,你平安無事就好了。”一人走出來說到,“謝進喪盡天良,我們是請易少俠做主,一路跟蹤尋他們報仇的。”
    “忠伯?”絲桐認出這人,喜道,“我還以為你也……遭了他們的毒手……”
    “所幸有峨嵋和武當兩派相助,保下我這把老骨頭。”忠伯哽咽到,“隻是秦家家破人亡,已然無望了!”
    絲桐驚道:“啊,那秦老前輩……”
    “老爺和夫人由悟晴師太所救,性命當是無礙。可是兩位少爺英年早逝,秦家滿門上下,死的死散的散,除了我和阿良,其餘人也不知逃到哪裏去了。”忠伯不禁涕下。絲桐也甚覺慘然,然而想到秦雲鶴與秦夫人,萬幸之中卻又不禁隱隱地感到一絲遺憾。
    另幾個人已揪住蕭承影,問道:“這惡賊如何處置?”“殺了!”秦家幸存的那個家仆阿良說到,“秦家落到如今這地步,全是他害的!殺了!”
    “不!”絲桐叫到,“忠伯,放過他吧!”
    阿良怒道:“他害死二爺,又挑起這禍端,怎麼能放?”
    忠伯道:“易小姐,你為何總是處處維護這惡徒?”
    “我……”絲桐答不上來。
    易千山厲聲說到:“絲桐!莫忘了你可是秦家的人!”他惱恨蕭承影已久,便要出劍將他殺了。
    “哎呀,可笑你們這些人,中了我的風馳電掣飛沙走石一毛不拔的血手毒殺,還這麼神氣活現。”蕭承影竟自拍起手上殘留的沙土來。
    “你……”易千山自覺並無異狀,“就憑你也會使血手毒殺?”蕭承影隻是不語,易千山見了他好整以暇的態度,禁不住有幾分疑心,想到:“五毒教施毒於無形,這小子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難道真的下了毒?”
    蕭承影見他半信半疑,冷笑到:“哎喲,是不是開始覺得背心有一點點發涼,四肢都麻痹起來?”是時山風寒涼徹骨,經他這樣一說,易千山倒真的覺得渾身不適起來,所謂寧信其有不信其無,他便說道:“你!你快把解藥交出來!”
    “給你?”蕭承影道,“我會蠢到治好了你,倒送了自己的性命?”
    易千山略一思忖,便對絲桐說到:“小妹,你叫他把解藥拿出來吧。今次你拚死將他從虎口救下來,他欠你這個天大的人情……”
    絲桐一愣:“哥,你怎麼知道?”
    易千山道:“我們追蹤謝進時發覺你也一路跟著他,因此就一直……暗中保護你啊。”
    絲桐聽了,憶及先前與那猛虎搏命的一幕,心裏好生不是滋味。原來哥哥一直看在眼裏,卻不曾施以援手,想起來那生死與共的人倒是蕭承影。絲桐靜了一陣,說道:“哥,他無意害你,隻要你答應放他走,毒……毒自然會解的。”
    “打死也不給!”蕭承影卻大聲反對,“這些人答應的話不過是放屁,我才信不過!”
    “你到底想怎麼樣?”易千山怒道。他頓了頓,忽然出手如風,點中絲桐腹上神闕穴,將她拉在手中。
    “哥?”絲桐十分驚訝。忠伯也叫到:“易少俠你做什麼?”
    易千山拔劍架在絲桐身前,對蕭承影道:“你交不交出來?”
    “可笑!你拿你的妹妹來要挾我?”蕭承影道,“她跟我又沒有關係,你愛殺不殺。”
    “沒關係?”易千山冷笑道,“她不是做了你的姘婦,會拚死救你?”
    “哇呀,好冤枉!我的清白呀!”蕭承影大叫,“你快將她殺了,免得玷汙了我江湖上的美譽。”
    “小妹,你就跟了這麼個無情無義的人?”易千山冷冷一笑,拿劍在絲桐臂上劃了一記。
    絲桐心裏又寒又恨,忍著眼淚罵了一句:“無恥!”溫熱的鮮血從她手臂上流下來,順著手指一滴滴打落在地麵的草葉上。
    瞬間的寂靜中,蕭承影聽見這微弱的血滴之聲,禁不住義憤填膺。“喂!”他信口說到,“新鮮虎耳草二錢,百年鬆樹樹皮三塊,一並搗爛了溫水衝服!”
    易千山疑道:“就這麼簡單?”
    蕭承影不耐地答到:“就是這些尋常東西,除了我們五毒教誰能知道其中的妙用?解藥不簡單些,自己中了毒豈不是麻煩得很?你還想怎樣,快將她放了!”易千山這才信之不疑,鬆開手將絲桐向前一推,蕭承影連忙將她扶住。易千山看著他倆隻是冷笑。
    虎耳草是常見的清熱解毒的藥草,鬆樹更是處處都有,兩個隨從在附近的林子裏細細尋覓,不幾時便采回來許多。隻是這山林深處不曾見到水源,易千山愁道:“這溫水卻怎麼辦?”“這我可不知道了。沒有就自己尿吧。”蕭承影幸災樂禍地說到,“哎呀,反正過了一個時辰,解藥也沒用了,到時候毒性發作起來,神仙也難救!”
    易千山大怒,然而終是無計可施,不由得躁急不安地走來走去。忠伯看了一陣,微微搖頭道:“易少俠,這小子隻是詐唬人。他若真的下了毒,隻消等大家毒發便可,何必要說出來反受要挾?”
    “果真?”易千山依然猶疑。絲桐看著他,幾乎要忍不住狠狠嘲諷他幾句來發泄心頭之恨,然而終於什麼也沒說。倒是蕭承影大笑著挖苦易千山:“哈哈!枉自你也是個老江湖,原來這麼蠢!憑你這點資質也想重振易家?我看還是等下輩子吧!”
    這句話觸犯了易千山的心頭大忌,他勃然大怒,握劍在手,恨不能將蕭承影碎屍萬段。蕭承影並無懼色,隻拿眼將忠伯瞥了一瞥。
    正在此時,遠處忽然傳來幾聲淒厲的慘叫,眾人各是悚然。“莫非是謝進他們!”忠伯急道,“快去看看!捉了謝進,再和這小子一同處置不遲!”他扭著蕭承影,拔步便走。
    眾人連忙跟上,向前方疾行而去,走過兩三裏路,便望見左方一片樹林裏隱有火光。幾人悄悄掩近一看,隻見地上橫七豎八死了許多人,另有兩人各立一方,虎視眈眈地持劍相向。幾個火把掉落一旁,兀自燃燒著。
    借著閃爍不定的光亮,大家彼此看清了麵龐。“謝進!”易千山叱道,“你屠殺秦家上下,作惡多端,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話雖如此,他卻不敢貿然出手。
    持劍站立的一人答到:“易少俠忠義過人,謝某實在佩服。隻不知你的武功修為是否也能令我甘拜下風?”
    “不用怕他!”另一人大叫,原來是周萬誠,“他受了我們突襲,傷得不輕,功力隻剩下幾成!易少俠,你快去殺了他替秦家報仇,他……殺害秦家都……都是他……”說到後麵,氣力不繼,連連大喘,顯然傷勢甚重。
    阿良對秦家忠心耿耿,仇恨謝進已極,拔出佩劍便向謝進衝過去。謝進巋然不動,待他奔到自己身前三步的地方,這才提起手腕抖了一抖。隻見劍花一現,阿良還未出招,胸口已中了三劍,卻都刺在同一處。他哼也不及哼一聲,當即倒在地上氣絕身亡。
    這便是昆侖鎮派絕技嘯風三連擊。旁人見了無不震怖,樹林裏一時鴉雀無聲。蕭承影卻道:“這就是笑死人三連擊?殺個蠻牛都要用上這一招,我看也不怎麼厲害嘛。你還有什麼絕招,都使出來看看啊!”他望著謝進,一臉淺笑。
    謝進暗自一驚,心道:“莫非這小子竟能看出我已是強弩之末?”原來周萬誠等人突施暗算,謝進雖然有所防範,到底著了道,以寡敵眾幾番劇鬥,他真氣耗損殆盡,又受了內傷。因此便是一個武功平庸的漢子,他也不得不拚盡全力施展絕招,這才有把握一擊殺之以震懾眾人。
    謝進一望易千山,見他仍有謹慎之色、不敢輕舉妄動,又想:“到底易千山不曾察覺,否則必然上來殺我。必得想個計謀,盡快將他除去。”心念到此,謝進忽然跌倒在地,喘息不止,看上去已是不支。
    “看!”周萬誠大喜過望,“他不行了!易少俠,快……快殺了他!這廝武功高強,莫讓他……回複了元氣。”
    “周……周兄,你也殺了不少……秦家人,他……他一旦殺了我,必然……必然也不會放過你!”謝進萬分艱難地喘息道,“倒不如,我們……我們聯手對……對付他……”
    “這……”周萬誠一想,但覺謝進說得很是有理;然而謝進遭了偷襲仍能將諸人逐一殺死,武功委實厲害,周萬誠十分忌憚他,隻恐易千山一去自己便要命喪謝進劍下,因此陷在這兩難之境,一時猶豫不下。
    易千山見謝進說話已是困難,想必內傷不輕,便挺劍上前來:“謝進,你殺了那麼多人,如今隻取你一條性命償還,實在便宜你了!”謝進動也不動,伏在地上喘個不停,竟連躲閃之力也沒有。易千山更無疑心,提起劍向謝進刺下去,這一劍便難免有些輕慢了。
    眼見他的劍尖已觸及謝進的衣衫,謝進突然一個鷂子翻身躍開來,手中劍光暴長,直取易千山咽喉。原來謝進傷勢確也不輕,他恐怕不能與易千山糾纏,因此假扮不支誘使他全然消除防備地走近來,這才好速戰製敵。
    易千山促逢變故,撤劍已是不及,隻得將頭一偏,硬生生向後倒去。謝進畢竟氣血虧損,劍勢大不如平常,因此竟然追不上易千山,教他就地一滾,雖然狼狽不堪,總算是避了過去。易千山翻身站起來,凝神靜氣,再不敢有半分怠慢。
    謝進不料易千山武功並不差,竟能避過一擊,當下更不遲疑,決意拚力殺之。他一揮劍又起了個招式,黑夜裏隻見寒光萬點,燦爛灼目,神為之奪。蕭承影又驚又疑地“啊”了一聲,脫口而出:“風雪傲昆侖!”
    易千山聞言一驚,這嘯風三連擊的第二式“風雪傲昆侖”乃是昆侖派極厲害的生平絕學,不到最後關頭絕不輕易使出來,在武林中名氣極大卻很少有人見過,因為見過的人大都做了地下之鬼。他不敢輕視,連忙使出生平最擅長的柔雲劍法,先自護住全身要害。
    謝進劍光漫卷,將易千山籠罩其中。易千山但見漫天劍光閃閃,辨不清劍在何處,隻覺周身寒氣逼灼,他無從破解,隻將一套連綿不絕、謹守自護的柔雲劍法使得潑水不漏。然而無論他劍到何處,耳中隻聽得叮叮之聲不絕,手中劍身顫動不已,竟不斷地被謝進連連三擊。易千山出身世家,從來是受人尊敬受人稱讚,何曾遇過如此凶險的惡鬥?他不禁生出許多恐懼之意,隱隱又後悔不該替秦家出頭,心神稍為不定,肩頭立即便被刺中。
    周萬誠此刻打定主意,他想昆侖弟子盡數被殲,謝進孤身一人又受了傷,畢竟比易千山一眾容易對付,於是將身一撐,一個地趟腿向易千山掃去。易千山專心對付謝進,待發現腳下勁風襲來,已是閃避不及,當即被周萬誠踢中,向後跌去。謝進趁機一連數劍向他攻去。易千山劍法雖亂,到底拚力護住了頭臉胸腹,隻是臂上受了許多皮肉之傷,再鬥下去定然必敗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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