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十、華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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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迎麵吹來,幹燥溫熱,吹不走炎熱。
我坐在後院的房簷下的石梯上,看著站在花紅樹上的水目,以及拿著籃子在樹下接著果子的小小和點點,歡聲笑語飄蕩在小小的後院之中,他們是快樂的吧!而我,也是快樂的吧!
大概是玩夠了,水目含笑朝我擺了擺手,隻能看到他揚起的嘴角,他的眼睛依舊被額前淩亂的發絲覆蓋,麵對他的時候總覺得隔了一層紗,始終看不透。
他飄然落地,走到我麵前,將一枚花紅放到我手中,他的手修長纖細,白嫩如嬰孩一般,和他這樣的男人有些不太相配,總覺得那雙手太美,心中一顫,卻如無痕的波紋,未印刻在心上,也未放在心上。
我看著手中的花紅,明明是兩個果子,卻長的連在一起,如連體嬰兒一般,一個金黃中透著紅,一個還泛著青澀。
“連體果!之前應該摘去一個,那另一個會長得更好吧!”我把玩著手中的花紅,物競天擇就是這樣吧!
“原來鳶妖是個無情人!”水目坐在我旁邊,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或許吧!”我笑了。
“傳說前世相愛的兩人雙雙殉情之後,來生必定會化為連體果,再不分離,而長得弱小的那個必定更愛另一個,因為它把自己的生命讓給了長得健康的那個!”水目說完之後,從我手中奪過果子,生生掰成兩半,將金黃中透著紅的那枚放在我手中,果汁粘在手上,有些黏膩。
我搖頭笑了笑,準備離開,並為發現水目坐在了我的衣擺上,因為站起來的力量過大,以致倒在了他的身上。
錯愕之時,我看到了他額前發絲下的眸子,幽黑得仿若一潭深不見底的湖水,卻又泛著叫人心醉的光彩,他的眼睛很美,心中浮出一絲熟悉感,未作多想,我拉了衣擺,離開。
水目嘴角揚了揚,將手中那枚青澀的果子放到唇邊咬了一口,或許綠色的果子也是甜的吧!不然他的嘴角怎麼依舊揚著,似乎在笑。
今天發生的事就如平靜的湖麵上落了一枚石子,泛了一圈漣漪,就再無痕跡。
“容三小姐!今日怎麼有閑到我們小店來!”點點看見走進門口的容蒻兒就迎了上去,臉上堆滿了笑容。
“你家老板可在!叫他出來!”容蒻兒臉上微帶慍氣。
點點將容蒻兒引到一邊的座位坐下,奉上一杯茉莉清茶,含笑說道:“容三小姐這是怎麼了?難道昨日送去的糕點不合您心意?”
容蒻兒看著點點可愛的小臉上的笑容,似乎也怒不起來,抿了口茶水,說道:“昨日給本小姐送去的輕點漣漪怎麼隻有四塊,這麼不吉利的數字,莫非小姐我的丫環說的你們不曾記在心上?”
點點朝一邊衝瞌睡的水目看去,微微歎了口氣,說道:“容三小姐,您別生氣,都是我們送去的時候弄錯了!這樣吧!今日再免費為您做一盒?”
容蒻兒拈著茶杯,說道:“這茶倒也清香,還帶著茉莉的味道!”
點點立即笑道:“這個嘛!也沒什麼奇特的,隻是加了幾朵茉莉花兒,如果容三小姐喜歡,點點去包一些曬幹的茉莉花給小姐!”
容蒻兒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點點立即朝後院走去,一會便拿著一包用絲帕包著的茉莉花遞給了容蒻兒身後的丫環。
容蒻兒睨了一眼那包茉莉花,起身說道:“一會將做好的糕點送到容府便可!”說完便離開了。
點點點頭哈腰的將容蒻兒送走以後,長長的籲了口氣。
我看人已走遠,才從後院走出來,笑道:“點點真是厲害!”
點點嘟了嘟嘴,說道:“公子,您就別再讓水目公子去送糕點了,點點和小小累點沒什麼的!”
一邊拿著抹布擦著纖塵不染的桌椅的小小也一個勁的點頭。
我點了點頭,看了歪在一邊衝瞌睡的水目,無奈的笑了,這是第幾次出問題了?我不記得了,反正隻要是水目去送糕點,總要出些小問題,仿若他說的,他就隻會吃和睡。
戊時一過,小小和點點便張羅著打烊,這時候一個身著藍色紗衣的男子倒在了門口,射出去的燭光可以清晰的看到他衣服上的點點血跡,印在藍色紗衣上,便成了暗紅色。
我走了出去,剛要去扶那人時,點點拉住了我的衣袖,說道:“公子!您看他的衣著,隻有館中之人才會穿一身如此輕浮的衣裳!”
我凝眉看去,他身上的紗衣領口大敞,可以看到胸口白皙的皮膚,皮膚上還有些傷痕以及一些吻痕,紗衣還微微透明,我拂開點點的手,上前去扶那人,隻見他冷冷看我一眼,便爬了起來,蹣跚的朝遠處走去。
他並沒有傾國傾城的容顏,隻是清秀白皙罷了!那樣的脾氣,被虐待也不足為其吧!
我朝點點說:“點點,我出去一趟!”隨後跟上了那抹藍色的身影。
他走走停停,隻是身上那藍色的衣袍上,暗紅色更多了。
路上已經少有行人,發現我跟在他身後,他隻是冷冷的看了我一眼,然後繼續走著,不知道為什麼,看著他那雙冰冷的眼睛,我心中有些從未有過的悸動,或許是因為他眼中的絕望吧!那樣的眼睛,我曾經擁有過。
他緩緩的走進了那座掛著白色燈籠的大門,大門正上方端正的寫著邊院。
我剛走到門口,便被兩個眉清目秀的小童迎了進去,夜,隻有這樣的院落最為熱鬧吧!有動人的舞姿,優美的音樂,還有各色美男,自然也不缺各樣的嫖客。
“公子!您第一次來吧!”一個身著白衣的男子走近我,烏黑的發絲隨意的散著,隻斜斜插了一支玉簪,白色的寬袍鬆垮垮的搭在肩上,似乎輕輕一扯便會滑落,手中一把羽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扇著,他有張漂亮的臉,但是眼角的細紋宣示著他的年紀不小。
“剛剛那個藍色衣服的公子呢?”我笑了笑,避開了他搭在我肩上的手。
他也不在意,搖著羽扇,說道:“公子說的是華青吧!他剛剛受了傷,怕是不能伺候公子了!”
我咬了咬唇,說道:“我隻是去看看他!”
白衣男子羽扇掩麵,笑了開來,說道:“公子真是有趣!元兒,帶這位公子去華青的屋子!”
一個白衣小童走到我麵前,恭敬的垂首,說道:“是!”
推開門的時候,華青正閉目趴在床上,顰著眉,一個青衣小童正為他清理身體,他一絲不掛的身上是各種傷痕,舊的新的,縱橫交錯。
聽到開門聲,他睜開眼,冷冷的看了我一眼,又閉了眼,揮了揮手,青衣小童和帶我來的白衣小童都退了出去。
“公子是想要我這殘破的身體?”他笑了,清秀的臉多了一分嫵媚。
我走上前去,拿了放在一邊的藥膏替他未上藥的傷口摸上藥,說道:“等你好了再說不遲!”
上完藥之後,我拉了被子蓋在他身上,他一直閉著眼,看不到那雙熟悉的眼睛,我歎了口氣,摸了摸腰間,才發現沒有帶錢出來,抬眸看去,隻見華青含笑看著我。
我笑了笑,說道:“明日我再來看你!”隨後邁出了華青的屋子,屋子裏傳出陣陣笑聲。
走到邊院的前廳之時,那個白衣男子又出現了,笑眯眯的看著我,手中的折扇輕輕的搖著,“公子可還滿意!”
我沒有應他,他將手伸到了我麵前。
我朝地上看去,說道:“我沒有帶錢!”
白衣男子收回了手,抬手輕輕拂過我的發,發絲散落了下去,玉簪安靜的躺在他的手中,他含笑說道:“玉簪先抵押,改日公子再來贖就是了!”說完之後搖著羽扇離開,走了幾步之後,回眸一笑,說道:“我是邊院的老板,你可以叫我棉!”
邊院的對麵是一條寬闊清澈的河,河邊種了不少的柳樹,水目依著一顆柳樹,唇上是一支柳枝,百無聊賴的模樣。
我走近他,抬手拿掉他唇上的柳枝,說道:“你怎麼在這裏!”
他將一隻錢袋丟到我手中,說道:“到妓院也不帶錢,你是頭一個!”說完之後便往回走。
我拿著錢袋笑了笑,風吹亂了我的發,我緩緩的跟在水目身後,仰頭望去,今夜的月似乎特別的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