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殘花飛  第九十九章:愛已成灰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7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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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亮,我是被窗戶照進的陽光刺醒的,睜眼,眼眶酸痛,身子一動,全身更是酸痛到不行,低頭一看,胸前點點青紫,滿是尹傲塵的傑作。
    身旁早已不知在幾時空去,憶起昨夜失控的尹傲塵,若不是身上的痕跡猶在,我定會以為是自己做了個春夢。
    起身漱洗,我挑了件領高的衣服,將頭發一半綰起,盤了個簡單的鬢,其餘的垂在肩膀兩邊,以遮住脖子上的吻痕。
    有敲門聲傳來,開門,是阿拉伯一號,我今日心情十分好,便對他甜甜一笑,“有什麼事嗎?”
    他無甚表情地恭敬道,“主子交代,讓姑娘收拾收拾,搬回墨香山莊去住。”
    笑意凝結,我不敢相信的眨了眨眼,“你說什麼?”
    他便又重複了遍,“主子交代,讓姑娘收拾收拾,搬回墨香山莊去住。”
    陽光灼目。
    我驚怒交加,半響說不出一句話。
    一號略微擔憂的看著我,“姑娘,你沒事吧?”
    我茫茫然的搖頭,“尹傲塵在哪?”
    “主子正在議事廳……”不待他說完,我已經箭一般地衝了出去,哪裏搞錯了……哪裏搞錯了……一定是哪裏搞錯了……
    一股腦的衝進議事廳,裏麵隻有幾個人,沈夕淩,葉子木,伊揚都在,還有倆年輕男人,長啥模樣我也沒注意看,直直衝到坐在正上方的尹傲塵麵前,顧不得旁人在場,我質問,“你什麼意思?你要我搬去墨香山莊?”
    他眸光微微一沉,避開了我的眼睛,“是,你即刻便可動身。”
    雙眸圓瞠,瞳仁微顫,我不可置信的搖頭,艱難開口,“我是你的妻,你卻要我搬去別的男人那裏住?”緊緊的盯著他的眼,我想從他眼中找出一絲異樣來,可是他眸底除了一片冰冷,無波無瀾。
    站起身,他麵無表情地冷聲道,“你本就是他明媒正娶的妻。”言罷,他與我擦身而過,冷冷的步出議事廳。
    身子一晃,我茫茫然的看著他背影消失的門口,晃了晃腦袋,我茫然四顧,議事廳中的人在尹傲塵踏出門後便都散了去,隻有沈夕淩不知何時站到了我身旁,伸手扶住我,“丫頭,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
    我迷茫的搖頭,搖頭。
    發生了什麼事麼?有麼?有麼?
    我看見沈夕淩張了張唇,他說,“如果想哭,就大聲哭出來吧!”
    我咧嘴一笑,問,“我為什麼要哭?”話還沒說完,眼淚珠子就大顆大顆的滾了下來,我看了看門口,又看了看沈夕淩,胸腔中痛得有些難以呼吸,使勁的咬著牙齒,茫茫然,茫茫然。
    空餘那句‘你本就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在腦中旋轉——旋轉——
    使勁咬著牙關,牙齒被我咬的咯吱咯吱地響。
    早知道,早知道會有今天——我死也不會再以當初那樣的方式嫁給他,將我大紅花轎抬走的不是他——送我大紅喜服的不是他——沒有三媒九扣——沒有拜堂喜酒——嗬!我找不到任何證據來證明,我是他的妻,正正式式娶進的妻——
    他怎麼能可以殘忍,將我們之間的所有都在瞬間抹殺掉,否定掉。
    我若不是他的妻,一笑的存在變成了作為一個女子的恥辱。
    我若不是他的妻,再沒有一個身份可以留住玄門。
    我若不是他的妻,打著愛的旗號癡纏他,接近他,都變得那麼可笑,多餘。
    沈夕淩將我的腦袋硬暗到他懷中,我聽見他喃喃自語,“難道,我真的做錯了麼?”
    我悶悶的喚了聲,“沈夕淩……”
    “嗯。”
    抽了抽鼻子,我又喚,“沈夕淩……”
    “嗯。”
    憋了憋氣,我趴在他懷裏,‘哇’地一聲嘯哭出聲,“……那個混蛋,那個混蛋……沈夕淩,沈夕淩……那個混蛋,他有神經分裂症。”雙手緊緊捏住沈夕淩雙臂上的衣服,我大哭著猛力搖晃,“嗚嗚……他有神經分裂症……他有神經分裂症……他一定有神經分裂症。”
    他輕問,“什麼是神經分裂症?”
    “他有神經分裂症……”
    “他一定有神經分裂症……”
    “他就是有神經分裂症……否則,昨夜明明……明明……”明明昨晚還看見他情意朦朧的眸光,天亮卻就換了個模樣,若沒發生昨晚那些事,我些許不會這般屈辱,他一定有神經分裂症……
    “昨天晚上,明明什麼?”沈夕淩被我晃得頭暈,穩住我肩膀問。
    我隻是眼淚一個勁的淌,那種事怎麼說得出來,昨天晚上抽瘋的尹傲塵就算說出來都沒人,我啞巴吃黃蓮了。
    沈夕淩突然愣住,鳳目微瞠,目光停留在我的脖頸間,我臉一燒,慌忙地將頭發往前拔了拔,退出他的懷抱。
    他一蹙眉,問我,“昨夜到今晨,可有發生別的事?你仔細想想,主子雖然冷血無情,卻不是陰晴不定善變之人。”他這是褒還是貶呢?
    我吸了吸鼻子,胡亂摸了把涕淚,氣呼呼地道,“一覺就天亮了,那有什麼事啊!”
    “一覺就天亮了?”沈夕淩似乎覺得這裏麵能探究點什麼,反複念了幾遍,忽然拉住我,“你可是夢裏又喊野情郎的名字了?”
    我眨眨眼,一臉問號,“野情郎的名字?”一時沒反應過來,後來回味,陡然瞠目一驚,“我,我……我……”
    睡夢之中,我自是不曉,不過以前常聽子浩說,我隻要一睡覺就會念著‘遊奕’的名字,記得昨夜……意亂情迷之時……我腦子有點混亂,口中似乎低喚著誰的名字……
    驀地打了個寒顫,我抽了抽嘴角,老天保佑!希望我喊的那個名字是尹傲塵……可是,如果喊的是他,或者他今天就不會這般對我了!我陡然跳出離沈夕淩幾步遠,怪異的看著他,尹傲塵讓我搬去墨香山莊,我不會是在那種時候,叫了沈夕淩的名字吧?
    想著,又甩了甩頭,在心裏呸上幾聲,我喊誰也不可能喊沈夕淩啊!
    沈夕淩看我反應,頹然的鬆下肩膀,歎道,“便是換了誰,也容忍不了自己的女人夢中總是喊著別的男子的名字啊。”
    我一驚,“你怎麼知道?什麼叫又喊?”
    難道他在我睡覺時偷窺過我?
    沈夕淩低頭掏了個雪白的手絹出來遞給我,“那時與你一同前往武林大會,路上棲林而宿,你夜裏睡夢之中,總會喚著野情郎的名字。”
    我臉涼了一涼,不是會從我接近尹傲塵開始,他就一直聽著我在夢裏叫著別人吧?
    我頹然道,“或者你不會相信,可是我喊的不是什麼野情郎,遊奕便是尹傲塵,尹傲塵便是遊奕。”
    “那子浩呢?”他問得淡淡的。
    腦子似被重錘狠狠敲下,我囁嚅了半響找不到自己的舌頭,那個被我塵封進心底的名字,十幾年未曾再有人提起過的名字,所有前塵往事都被那個名字給牽了出來,排山倒海。
    子浩不是野情郎……不是……
    無力的垮下肩膀,我笑得蒼白無力,一臉黯然,“不是因為這個問題……那麼多年了,他若真的介意,怎麼可能現在才爆發?”他若真的是介意這個,或許我還會有些欣慰,會將他此舉看作是吃醋……
    沈夕淩嘴唇微動,正欲說點什麼,一抹鵝黃箭一般地衝了進來,繼而驚叫道,“啊!人都散啦?我來晚了嗎?”
    那熟悉的聲音,讓我如遭雷擊,臉色大變,慘白滲人,僵硬了身子,連呼吸都忘記。
    那身著一身鵝黃輕裝的女子,一雙晶亮的眸子,燦若繁星,她疾步走到沈夕淩身前,臉色略微慌亂,“沈堂主,主子呢?”
    主子——嗬嗬——主子——
    小麒說,楚佑背後有一股隱藏的勢力,我在被軒轅決囚禁之時為了能拖延時間信口瞎掰,將那股勢力跩到了自己身後……沒想到,真是沒想到呢……嗬嗬……原來這一路被追殺得並不冤枉啊……
    沈夕淩搖頭,悠然一笑,“十八啊,你怎地每次都遲到?”
    十八朝他哼唧一聲,“沈堂主不也總是遲到麼?”轉頭,她一眼看見了我,愣了愣,驚奇出聲,“修綠蘿?你不是死了嗎?”
    若是往常,我怕是會因她的嘴毒而氣得血壓狂飆吧!
    我茫茫然的轉身,一片空白。
    從眼睛到大腦一片空白,隻餘空白。
    虛晃著腳步走出議事廳,心痛得有些刺骨!沈夕淩一把拉住我,向來風情的眸子裏現在滿是擔憂,“落落,你沒事吧?”
    我輕柔的笑,搖頭。
    看著我,他目光有些心疼,半響,輕輕吐出幾個字,“別放棄他。”
    我緊握著雙拳,身子控製不住的顫抖,我輕輕搖頭——
    從十八出現在議事廳那刻,我便清楚的認識到,我和尹傲塵,再無可能,再無可能了。
    咬了咬唇,我沙啞著嗓子輕輕開口,“沈夕淩,你可知道,我大哥死在何人手下?”
    他麵色微微一變。
    我笑,“你知道,對麼?他也知道,對麼?”看著他,目光不帶一絲溫度,“那年,我出嫁之時,小麒將他的玉墜贈與我,我落在玄門,後來,那玉墜出現在軒轅決手中,他知悉了小麒的身份,為了和小麒相認,不惜擄了大哥,讓小麒無端端背上通敵叛國的罪名,甘做人質去換回大哥,那日,我眼睜睜看著大哥死於眼前,屍骨盡碎,你可知,他死得多淒慘?”
    “我一向隻在漠院走動,那玉墜,也定是落在了滄水閣,軒轅決又是如何得了去?”臉上越是笑,心裏越是冰冷,“素來朝廷江湖兩不相幹,他將玄門中的人安插於兩國朝綱,沙場之上兩軍對峙的將軍元帥卻都是私下聽命於一人,我一直以為,他是個生性淡薄之人,可他這般作為,是想讓兩國兩敗俱傷自己為帝麼?”
    沈夕淩的眼眸深處,現出些許震動的神色,他伸手握住我的雙肩,“不是你想的那樣,主子他若有心為帝,又何必這般大費周章?”
    我看著他,笑到落淚,“哦?你的意思是,他若想稱帝是輕而易舉的事麼?你莫不是想告訴我他這麼做是因為閑的太無聊了?”
    忽然一個女聲插了進來,十八晃到我身前,冷笑,帶著毫不掩飾的厭惡和嘲諷,“主子意欲何為,還輪不到你來過問。”
    我懶得看她,掙開沈夕淩的手,轉身就走,“我會帶著一笑和遷兒離開。”
    要我殺了十八為大哥報仇嗎?殺了她又怎樣,她不過是聽命於人……報仇麼?且不論我沒能力傷他……即便有,對一個路人都難以記恨的我,又怎對他下得去手?
    “你若想兩國戰火再起,盡管離開。”身後輕輕的飄來一句話,我猛然頓住,目光灼灼的看向沈夕淩,他威脅我?沈夕淩,你為何這般熱心的想要撮合我和尹傲塵?如今,竟連威脅都用上了麼?
    沈夕淩定定的看著我,似聽到了我的心聲,他道,“並非威脅你,而是事實!當年,軒轅決借助玄門勢力來鞏固帝位,如今皇位坐穩,便想掙脫玄門的牽製,他動不了主子自然就會將目標轉向你,難道你忘了從憫蒼回來一路被追殺的事麼?你若離開玄門的保護,隨時隨地都有可能遇到危險,若你有何閃失,天下必將大亂。”
    我嗤笑,“我倒是第一次知道,原來尹傲塵竟是個一諾千金的人。”我大約猜到,小黑將血魄給尹傲塵,讓他答應了守護我的安危,怕他失信,便讓我和血魄之間有了血的牽絆,這般,即使尹傲塵再不情不願,也會為了他自己的性命而保護我,如此就有了相處的機會,可是現在我和他之間那必然的關聯早已解去,卻仍是為了一句諾言來守護我,或者他從來都是厭惡我的存在的,隻是礙於那個諾言而不得不保護我,所以如今叫我滾到墨香山莊去,讓我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保護著卻又不會再打擾到他。
    沈夕淩大概不知道那個諾言的事,疑惑了下,看著我,開口,“落落,你可知,想要打擊一個人,用什麼方法殘忍?”
    不明白他為何突然問這個,我沒作聲。
    他繼續道,“最直接的方法,就是身體上的,也可以做到很殘忍,卻短暫,隻有心的折磨,才能銘心而長久。”
    我仍是靜默。
    眼神微微轉深,他將目光從我臉上移開,“要折磨一個人,便打擊他最在乎的東西!你可知,為何邊關幾年戰爭,憫蒼全然有能力將鄴國一舉拿下,卻始終隻是與鄴國耗著,將鄴國逼至窮迫如斯?”
    我驀然睜大眼,鄴國?最在乎的東西?一個國家的興亡,最在乎的自然是帝王,難道是為了打擊葉阡陌?
    “你說,軒轅決是想打擊葉阡陌?為何?因為迦迦從千鶴山跳下嗎?可那是他自己逼的,關葉阡陌什麼事!”難道是因為迦迦和葉阡陌之間的情葛?對,軒轅決那個變/態有什麼做不出的,我聽小西說過,軒轅決會親手殺了迦迦腹中的孩子,便是因為懷疑那孩子不是他的。
    沈夕淩搖頭,“慕容迦跳下漠河,挑起兩國戰火,可真正引起這場戰爭的,是你。”
    我驀地一顫,身子驟然繃緊,反複咀嚼他這句話的含意。
    又聽他道,“若你不想再連累無辜百姓,或是你的親人好友,便好好的在玄門呆著,保護好自己!葉阡陌設計你被軒轅決追殺,目的昭彰,但若你真的因軒轅決而出事,就算明知會正中葉阡陌下懷,主子也會執意去做的。”他的聲音,一點一點的徘徊在我周圍,如同在山穀中一般。迷茫卻又真實。
    腦子一片混亂。
    我呆呆的看他,“他的計劃是從何時而起?”
    “以為你去世的時候。”頓了頓,他又繼續道,“蕭若惜畢竟是主子的親妹子,所以你盡管放心讓遷兒呆在墨香山莊,也算是對他父母的補償。”
    我木愣愣的看著他嘴一張一合,略一思索,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驟然覺得全身冰涼,心中被一絲絲的寒冷滲透,像是置身在臘月裏最冷的雪中。
    從大嫂的死起,便一切都是尹傲塵在幕後一手操縱……那……迦迦的傷,大哥的死,小麒的身世……閉著眼,我狠狠搖頭,拚命的搖頭,眼淚滾滾而下,被甩得左右亂飄,不是的,不是的……人算不如天算,很多事,一定隻是巧合而已……尹傲塵他不是神,不可能天下人的命運……
    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為什麼要告訴我……讓我連想做鴕鳥都不可以,事到如今,本是無關他人的愛情,縛上了層層枷鎖,背負萬千人的鮮血,他以為,我還可以去愛他嗎?即便將我強留在他身邊又有何用,從此君已陌路。
    強烈的負疚感,仿佛黑暗的潮水一般,鋪天蓋地地打來。
    隱忍的眉逐漸糾結至痛苦的扭曲,我一把捂住泣不成聲的雙唇,從未想過,從未想過一心隻求平淡的我,竟會累及他人性命,大哥的慘死的畫麵一遍又一遍的在眼前閃過,我腦子渾沌一片,蒼白的唇差點被咬出血來。
    沈夕淩將失控的我送回了滄水閣,坐在床邊,他有問必答,我終於將心底所有的迷惑都弄了個一清二楚,卻但願自己從未知曉過。
    那年以為我死後,尹傲塵在鄴國朝廷中暗做手腳,讓太子以為時機成熟,弑父篡位,而那時兵權在雲銘風手中,雲銘風的妻子蕭若惜與葉阡陌算是表親,太子為防雲銘風幫葉阡陌便軟禁了將軍府的一幹人等做人質,雲銘風顧及愛妻的安全便咬牙留在了邊關不理朝中變故,直到太子上位後才急急趕回鄴城,哪知蕭若惜已難產而死……屆時,憫蒼國中亦不安寧,朝廷有楚佑,後宮有梨淺,軒轅決的皇位坐得也十分不安穩,鄴國太子登位便來問軒轅決索要慕容迦,軒轅決自是大怒,本欲發兵作戰,玄門卻給出條件,若軒轅決將慕容迦送回鄴國,便助他兩國統一,軒轅決再三斟酌,美人與江山之間自是選了江山,他為人自負,想著派人暗中保護好慕容迦,待兩國統一再接回來便是了,哪知中途生變故,慕容迦從千鶴山跳下漠河,兩國君王都痛失美人,於是衝冠一怒為紅顏,戰火就此挑起。
    戰爭持續一年左右時,憫蒼軍掛帥之人赫然換成了一對雙胞胎女子,便是十七和十八,十七是接手綠蘿的新任堂主,九幽府的新主子,她們二人一個擅長謀略一個擅長作戰,鄴國連連吃敗,屆時皇位之人卻不理朝政沉迷於酒色之中,皇帝昏庸,葉阡陌在慕容王爺的擁戴下順天命登皇位,或者葉阡陌心中也是清楚的,表麵上是他眾多努力坐上皇位,實則是玄門在暗中穿針引線,隻是他摸不清尹傲塵的用意便順水推舟,隻是此時鄴國已經居於下風,即即使國君再英明,在內憂外患的情況下也束手無策,雲銘風有勇有謀,軒轅麒矯勇善戰,二人本是邊關守護神,百姓的定心丸,卻一個被俘一個通敵,軍中士兵又染瘟疫,頓時民心惶恐人人自危,當然,那所謂的瘟疫隻是葉子木巡軍時隨手投下的毒而已,誰能想到,堂堂七皇子竟然會是內奸?直到今年迦迦的出現,成為轉機,軒轅決見鄴國已經支離破碎,潰不成軍,隨時都可一舉拿下,便想先將兵權奪回擺脫玄門的牽製,培養軒轅麒成為心腹,至於軒轅麒的身世……嗬嗬……自然是楚佑無意中尋到了我出嫁時軒轅麒送我的玉墜……
    我被齊公公帶入軍營後,一笑恰巧遇到沈夕淩,被帶回墨香山莊,由於一笑酷似尹傲塵的相貌,沈夕淩自然而然的懷疑一笑的身份,便暗中查探,隻是那時葉子木亦對我的身份生疑,也在暗中調查中,他們兩人雖都為玄門堂主,卻各司其事,且沈夕淩查探我的消息本就是瞞著尹傲塵暗中進行的,兩路人馬相遇而不識,誤打誤撞,葉子木截斷了沈夕淩的追查,所以我才有了時間在兩國皇宮去走一遭,否則早在軍中時就被沈夕淩給揪出來了,葉阡陌恐怕是在我喝退凶獸之時就疑心了我的身份,才讓葉子木隱秘的帶我入宮,之後到了憫蒼國,軒轅決亦是因為我‘聖女’的身份,將我囚禁後,找了替死鬼做刺殺梨淺的凶手,對外交代……所以綠蘿未死的消息江湖中人根本未曾得知。
    沈夕淩陪坐在床邊許久,見我迷糊的睡了過去才離開。
    我成日昏昏沉沉渾渾噩噩地呆坐在門口,雖然尹傲塵叫了我走,可是我不走,他沒下強命令也不敢有人多事,看了看日子,已經八月初六,沈夕淩說,我是唯一一個讓尹傲塵變得像個人的人,所以叫我別放棄他,那語氣裏,幾乎帶了一絲乞求,他說,“若你肯始終牽著他的手,即便世界隻是剩一片荒涼,他心中的那道門終會為你而開的。”
    我笑得很蒼然,來不及了……已經來不及了……我等不到他的心門開,陪不到他到世界荒涼了。
    那日沈夕淩以自己的性命來駕定,我從山崖上被他推下,若葉子木沒出來,尹傲塵就一定會出來……其實我不相信沈夕淩的話,因為他總說我是尹傲塵唯一在乎的,事實證明,我從沒看見過他的一絲在乎!可是我現在需要見到尹傲塵,所以我爬上了門前的山崖,最高的那一座,站在懸崖邊,我張開手臂,任由自己像個斷線的風箏般,從懸崖直直跳下,閉著眼,心裏沒有一絲恐懼。
    沒什麼好恐懼的,即便尹傲塵恰巧真的不在玄門內,也會有暗衛出來接住我的。
    急速地墜下,享受著風從耳邊削過的感覺,隻是這種感覺沒持續多久,我便落入一個熟悉的懷抱,唇邊泛出一個哀涼的微笑,沈夕淩啊,竟然讓你押對了。
    尹傲塵冷冷的將我在山崖頂上放定,臉色陰沉得嚇人,微眯的眸子寒冰更甚。
    他沒有說話,我卻似感覺到,他似乎生氣了,而且很氣。
    聳聳肩膀,深吸了一口氣,不避不讓的直視他的眼睛,然後一字一句的開口道,“我要帶遷兒和一笑去找寒哥哥,可能一路上會有點危險,所以我希望你能將沈夕淩借我幾天,讓他送我去。”
    我不想讓遷兒呆在殺父仇人身邊,讓他被沈夕淩養大,搞不好以後扯出一段找養父報血海深仇的狗血電視橋段。而一笑,倘若他不喜歡迦落島的話,沈夕淩可以將他帶回來!雖然蕭若寒沒有玄門的勢力,沒有尹傲塵的武功,可是他的陣法卻是無人能破的。
    高大的身軀似是微微一顫,他冷冷的別過身子,看著遠方,不理我。
    我提唇淺笑,“尹傲塵,情愛之事,其實在多年前我便已經看淡,如今隻希望一笑能平安快樂的長大,玄門中人事複雜,人心叵測,我不敢保證將來會不會出現第二個綠蘿第二個葉阡陌……或者你根本不在乎這個兒子,可是他卻是我的全部,你可知,我是怎樣生下他的?一笑小小年紀幾番經曆生死,我不想他的生命中再有什麼坎坷。”
    “你知道麼,其實我們的孩子有兩個,隻是,另一個生死未卜,我一直堅信他還活著……我也知道,其實我一直都在自欺欺人,以綠蘿的性子……或者,那個孩子早就……”頓了頓,我平靜的抬頭看他,語氣堅定,“所以,我絕對不容許一笑再有任何閃失!我相信,寒哥哥會保護好他。”
    蕭若寒對孩子是極好的,也極為細心,他利用我,也不過是受師傅之命,為蒼生作想,雖然其實我從未看透過他,倒能斷定,他一定會將對我的負疚全然補償到孩子身上,除非,倒了八輩子黴,孩子也命犯煞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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