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七章 全盤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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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個混賬東西!鬧私塾!真是長本事了啊!”
秋飛笛還未進主廳,便聽見娘親那滿是狂風暴雨般的怒吼。
“我也不想的。”
“不想?聽這話,你要是想的話,私塾的房頂豈不是要被你鬧翻了?”
“哪有!那個老夫女,不是號稱都城四大才女之一嗎?什麼博古通今、學識淵博,哼!也不過如此!”
“你當真以為自己很本事了!”
原來是那個秋飛嫣又惹事了。
秋飛笛好笑地搖了搖頭,果然穎悟絕倫的學生永遠都是讓老師最頭痛的,所以老師喜歡聰明的學生,卻討厭古怪精靈的學生。
“當然,人雲亦雲,豈會流淌在我秋家的血液中。匠心獨運、推陳出新才是我秋家無尚的光耀。”秋飛笛笑吟吟地走進來,便看見跪在地上一臉委屈卻又倔強不肯認錯的秋飛嫣。
秋飛嫣一聽見這聲仿若天籟之音的話語,激動得立馬回頭,便看見日日期盼歸來的大姐,終於風塵仆仆地趕回來,此時此刻正春風滿麵地站在門口,肩上的重擔一下子卸了下來,興奮地大喊道:“大姐,你終於回來了!”
秋文語驚訝地看著秋飛笛,但是很快便收斂了怒氣,嚴肅起來訓斥道:“就是因為你這個做老大的玩世不恭、放任無羈的緣故,才會又出了這麼個不遵禮教的老二。”
秋飛笛無奈地笑了一下,雙手抱拳舉過頭頂,彎下腰行禮道:“娘親教訓的是,女兒一定謹記教誨,以後踏踏實實地做人,一絲不苟地做事。”
秋文語被秋飛笛的這段不知是真心接受還是敷衍了事的話語弄得心口一堵,微微皺起了眉頭,冷冷道:“回來了。”
“是!”
“這次倒是挺快,我還以為你要個三年五載才能想起還有回家這件事呢!”
“女兒這不是思念娘親、爹爹還有妹妹弟弟心切嘛!所以這些日子夜以繼日、快馬加鞭地往回趕。”
秋文語完全不信任的眼神:“是嗎?”
秋飛笛臉不紅地說道:“句句肺腑之言。”
秋飛嫣站起身,急切道:“娘親,大姐路途辛苦,還是早日休息,明日再來向娘親請安。”
“站住!”秋文語嚴厲地看著秋飛嫣,“誰允許你站起來了?”
秋飛嫣趕忙跪下:“娘,女兒已經知錯了。”
“祖宗祠堂麵壁思過三日。下去,我跟你大姐還有話要說。”
“是。”秋飛嫣仰望著娘親嚴厲的眼神,磕了三下頭,起身朝外走去,經過秋飛笛身邊時,丟了一個焦急憂鬱的眼神。
秋飛笛納悶地看著秋飛嫣,卻聽見一聲命令:“隨我來。”
秋飛笛未來得及細想,隻能遵從娘親的命令,隨其來到書房裏麵的那幅自己親手畫上去的關於琥珀石山的地理圖。
秋文語指著畫麵道:“你自己一個人畫的?”
秋飛笛恭敬地回答:“正是。”
“嗯~!圖麵上河流、山川、森林的位置還真是準確,尤其是琥珀石山的位置,更是精準無誤。”
秋飛笛聽著這滿是質問的陳述句,便知娘親對自己一個人完成這幅畫表示出完全得不相信,於是趕忙補充道:“畫是女兒一個人畫的,其上的物是在遲心凝指點過後畫上的。”
秋文語點了一下頭:“能將一個國家地貌主脈把握得如此精準明細的也隻有這個國家的皇家與軍家才能做得到。”
秋飛笛趕忙低下頭,避開娘親暗含深意的目光,果然,在真正智慧的人麵前,小把戲不過是她們的笑柄,一個不小心反而會弄巧成拙,把自己搭進去,唯有誠實坦然才是年輕的自己如今最好的應對辦法。
遲心凝說的居然如此正確,這個娘可真不是一般得厲害,居然從一幅畫上看出這麼多門道。連遲心凝在一旁為其進行指點,都能推理得出來,更何況其他的呢?
自己終究還是太嫩了啊!
秋文語一隻手輕輕拍了一下女兒的肩膀,無比溫柔道:“為娘的很好奇一件事,不知女兒可否為娘解惑?”
秋飛笛笑道:“娘親有何事,隻管問就好,女兒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以範圍點,由表及裏,去難存易,取精去糟,這個想法你是從哪裏學來的?”
秋飛笛抬頭迎上娘親滿是深意的笑容,反問道:“娘親為何不認為是女兒自己想出來的呢?”
“因為畫上的四條紅線,我也看不懂。”
“秋家曆代都是人才輩出,所以女兒想出來也不足為奇啊!”
秋文語搖了一下頭,接著道:“再傑出的人也無法擺脫年齡和閱曆的束縛。所以,再聰明的孩童在母父麵前依舊是個孩童,不同點在於那種聰明隻是那個階段的聰明罷了。”
原來,自己在娘親麵前隻是個小孩子啊!
秋飛笛問道:“說不定女兒真的擺脫了年齡和閱曆的束縛呢?”
秋文語笑道:“束縛可以提前解決,但是絕對不會被跳過。笛兒,琥珀石山的規劃你做得太過完美,完美到連我都看不懂,你說,你讓為娘的如何相信這個奇思妙想是你想出來的呢。”
秋飛笛有些僵硬地笑道:“女兒並不認為琥珀石山的規劃有多完美。”
“是嗎?從起始到結束的方方麵麵都找到了解決方法,離完美是有些差距,該說是完善吧。”
坦白從寬嗎?難道要把曾經美國西部淘金狂潮的那段曆史訴說出來嗎?
於是,秋飛笛心裏一轉,轉移話題道:“娘,女兒一路奔波勞累,今日先休息,明日再回答您的問題,可好?”
秋文語加重手上的力道,以不容分說的力道將秋飛笛一把按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冷笑道:“笛兒認為,為娘的有那個耐心等待嗎?”
不達目的不罷休嗎?秋飛笛無奈地參雜謊言道:“在去晉華縣的路上偶爾遇見一個說書者,女兒便是從她說的一段奇幻故事中得到的啟發,從而想到解決琥珀石山的難題。”
“什麼奇幻故事?”
“淘金者。”
秋文語皺了皺眉,有些不解地看著女兒:“淘金者?細細說來。”
秋飛笛見躲不過,幹脆挺直了背,有模有樣地編起故事來:“故事描繪的是海的另一邊,其中一塊土地稱為美國,那裏的金子跟我們這裏的琥珀石一樣珍貴。很多年以前,那塊土地的西部盛行著淘金狂潮,比琥珀石的開采要瘋狂十倍,甚至百倍。娘親認為,在那場淘金狂潮中,最賺錢的是哪些人?”
秋文語想了想,回答說:“自然是那些挖到金子的人。”
秋飛笛笑著點頭:“還有呢?”
秋文語將目光投向巨幅畫麵,仔細地又審視一番畫麵後才悠悠道:“依此圖看,定是那些賣鐵鍬食物等常用物的人。”
秋飛笛讚歎道:“不愧是娘,果然睿智無比,一猜即中。”
秋文語不為所動,依舊道:“少貧嘴,繼續!”
“可惜,好事並不會降落在每個人的頭上,所以那場狂潮中,能夠挖到金子的人並不很多,挖不到金子,那麼就什麼也得不到,這樣,還不如那些賣常用物的人。”秋飛笛得意地笑起來,“如今,琥珀石山的情況也是如此。琥珀石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挖得到的,但是服務於琥珀石的開采卻一定能賺錢。我秋語山莊將大網撒在琥珀石山的方圓十裏之內,備好魚餌,接下來隻需等待魚兒自動上鉤就好。”
秋文語閉著雙目,深思著女兒的分析,說道:“魚餌?這次撒下的魚餌可是我秋家多年的血汗!生意場上瞬息萬變,整個靜夜國琥珀石山的風險,你有算過嗎?”
秋飛笛唇邊露出了絲絲笑容,反倒說:“女兒認為,娘一定算過整個國家琥珀石山的利潤吧。”
“成功固然好,但是倘若失敗,我秋語山莊豈不是要成為天下人的笑柄了?”
“娘親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
秋文語睜開眼睛,俯視著女兒:“你是對娘有信心,還是對你自己有信心?”
“都有,同樣,娘親也都有。”秋飛笛迎著審視的目光,笑道,“女兒相信自己眼光的遠準,娘親則相信自己野心的遠準。”
“哈哈~~~!”秋文語大笑起來,“怎麼?笛兒你就沒有野心?沒有欲望?”
秋飛笛坦然道:“有,不管是人還是物,隻要活著,就有。唯一的區別是控製還是被控製。”
“哦?控製?被控製?”
“控製著野心和欲望,還是被野心和欲望所控製。”
秋文語思索道:“有意思,其中倒是有幾分味道,不知這兩者之間的味道差異在何處?”
“野心與欲望是一塊眼罩,被其控製就如同眼睛被蒙蔽,眼前的東西也因此失去了其本來麵目。所以,越是強大的人最終都是被自己的野心與欲望所擊敗。因此,隻有那些懂得控製自己的人,才有能力除去眼罩。”
“哦?這個琥珀石山的規劃,笛兒與為娘的可是同樣一種味道?”
秋飛笛點頭笑道:“當然,此事上,女兒和娘親一樣,都是控製之人,尤其是眼睛,都是雪亮的。”
“是嗎?”秋文語似笑非笑地反問道,“可是,聽笛兒剛才的話,怎麼聽,怎麼都覺得對我這個娘暗含一股諷刺之味!”
秋飛笛悠然笑眯眯地說:“哪有?普天之下能把娘親的雙眼蒙蔽的隻有一種事情。”
“哪種?”
“凡是與爹爹有關的事情。”
“砰!”秋文語一個重重的巴掌拍在桌子上,有些惱怒地盯著秋飛笛笑意滿滿的臉龐:“敢把主意打到似水身上的人,即使是親生女兒,我也決不輕饒!”
“是!是!是!”秋飛笛站起來躬身道,“女兒心疼爹爹都來不及,怎麼會打爹爹的主意呢!這點,還請娘親放心。”
秋文語正要說話,門外傳來一聲瓷器清脆的碰撞聲,語氣不善地大聲道:“誰在外麵?”
“是我!”
秋文語臉色陡然一變,狠狠地瞪了偷笑的秋飛笛一眼,便趕忙走到門前,打開門,溫柔地關切道:“似水,你怎麼來了?”
“我來給你送宵夜。文語,你怎麼了?火氣這麼大?”
秋文語本來雀躍的心情,但是在看見伊似水捧著的托盤上比平時多了一套碗筷的時候,臉色立刻冷下來:“我看你是另有所圖吧。”
“血濃於水,我這個做爹爹的思念多日未見的女兒,前來看望,也叫有所圖?再說,笛兒一路奔波,這個時辰,恐怕晚膳還未用吧。”
秋文語這才恍然大悟,一心想弄清琥珀石山計劃的來龍去脈,竟然忘了這把子事情,凝睇著伊似水那秋水一般的星眸,心裏頓時軟成一灘水,伸手摟著伊似水的肩,將其擁入房間說道:“我不是那個意思,隻是心裏有點~~”
秋飛笛立刻走上前接過伊似水手中的托盤,放到一旁的圓桌上,打趣笑道:“娘親不用解釋,爹爹心裏清楚得很,娘親啊什麼都不愛吃,就愛亂吃醋!”
秋飛笛說著朝伊似水眨眨眼睛,伊似水了然其意,抬起頭看見秋文語微微泛綠的臉色,趕忙低頭用手絹掩飾笑意。
“莫要放肆!”
“好了,好了!你們娘倆商量了半天,也該休息一下。來,都是你們兩人喜愛的菜。”伊似水適時緩解了一下氣氛,快速地擺好菜、盛好飯遞到兩人麵前。
“有勞爹爹!還是家裏飯最可口。”
圓桌前,兩個人有滋有味地吃著,伊似水仔細打量著愛女消瘦的麵龐,心疼道:“出去一趟,黑了,瘦了!”
秋飛笛倒是不在意地道:“黑點好,女子還是黑點好看!對了,爹爹,女兒托人帶給你的步搖與玉如意,你可中意?”
伊似水莞爾笑道:“中意,當然最中意的還是笛兒的這份孝心。”
“孝心?”秋文語嗤笑了一下,“我這個做娘的可是什麼也沒收到。”
“娘親,你這可是冤枉女兒了,女兒不是有送你一份大禮嗎?”
“禮在何處?”
“泰陽城沒收的財物除了銅幣以外,女兒可是一分都不貪,如數做為禮物給娘了啊!”
“哼!巧言令色!連影子也沒見到。”秋文語不屑地一哼,“半路上就被你這個‘孝順’女兒又下令給拉了回去,用來買遲家的琥珀石山。”
“娘親怎能如此說法呢?”秋飛笛擺出無辜的表情道,“女兒用這些琥珀石買遲家的琥珀石山,無異於將琥珀石從娘親您的左口袋放進您的右口袋中去,您怎能說女兒不孝呢?爹爹,你給女兒評評理,討個說法啊!”
伊似水看見女兒活潑開朗的笑臉,時不時地還冒幾句俏皮話,自己仿佛受到影響,心情也跟著愉快起來,又望向秋文語;“文語,笛兒說的在理。”
秋文語看了秋飛笛一眼,淡漠道:“哦?在理?你這個當爹的倒是解釋一下,怎麼個在理法?”
伊似水被秋文語一堵,滿腦子糊塗漿,隻能看向秋飛笛,尋求女兒的解釋。
秋飛笛了然道:“用琥珀石買琥珀石山,開采出更多的琥珀石,娘親,您說,這不是左口袋出、右口袋進,是什麼?而且還是翻倍地進!”
“是啊!”伊似水點點頭,隨即又疑惑道,“可是,笛兒,這琥珀石山開采難度大,情況複雜,你到底打算如何做?”
“孩兒不是在信中告訴爹爹了嗎?就那十六個字!”
“‘以範圍點,由表及裏,去難存易,取精去糟’,這十六個字我懂。”伊似水道,“可是爹爹我想不通這與琥珀石山的開采有何聯係。”
秋飛笛拎起桌上的茶壺倒了一杯茶,送到伊似水麵前,笑道:“爹爹別急,女兒為你細細道來,一一解惑可好?”
伊似水接過茶:“甚好!”
秋飛笛接著道:“以範圍點:開采前期,將琥珀石山方圓十裏商鋪中的農具、鐵具、木料、桌椅板凳、茶水、食物全部買下,運往山腳附近,在那裏搭建簡易的客棧,提供住宿、備齊食物,有想買器具者還可以直接從客棧購買。”
伊似水問道:“你怎麼知道,一定能賣得出去呢?”
“我想,這世間沒有哪個人會馱著重重的器具和食物,跋山涉水到山腳下吧。恐怕琥珀石還沒開始挖,人就已經累趴下了。”秋飛笛自信一笑,“將方圓十裏濃縮至每個山腳下,從而可以從商家大批低價買入,再在山腳以稍高的價格賣出,我想不用我說,娘親一定也了然其中差額利潤的厲害吧。”
秋文語看著女兒自信滿滿的笑容,深邃的眼睛眯起點點笑意:“不錯!真是不錯!學以致用,融釋貫通,好一個匠心獨運、推陳出新。那麼後麵的呢?”
“由表及裏:琥珀石山所帶來的巨額錢財和其帶動起與之相關的商鋪共同發展是表,我秋語山莊借此機會控製衣、食、住、行四大方麵的生意發展,從而擴大我秋語山莊的生意範圍是裏。”
秋文語問道:“怎麼個控製法?”
“由買轉賣。”
伊似水更是滿頭霧水:“由買轉賣?那個時候,那些米啊、茶啊、農具啊等等東西肯定會被人一搶而空,那些商賈一定會紛紛趁機抬高價位,平民見價錢如此之高,更不會買。我們還如何賺得錢,又怎麼能賣得出去呢?”
“爹爹錯了!”秋飛笛喝了一口水潤潤嗓子,不緊不慢地回道:“由買轉賣,指由開采前期從商賈手中買入大量常用物轉為開采中期向商賈賣出琥珀石山山腳附近的經營權。”
“經營權?經營權?”秋文語嘴中反複咀嚼著這三個字,“經營的權利,經營的特權。笛兒,可是此意?”
秋飛笛點頭笑道:“正是!所謂水漲船高,琥珀石山開采啟動後不久,必然會導致市場對這些物品的需求巨大,比如米鋪、鐵鋪、茶鋪、木料鋪等等,我想哪個商鋪也不想錯過這麼一個發財的好機會。”
伊似水同意道:“笛兒說得在理,到時那些商賈一定會爭先恐後地來買琥珀石山腳的地盤。而琥珀石山腳也屬於琥珀石山的一部分,我秋語山莊可以借此把土地賣個好價錢。”
“爹爹又錯了。”
“又錯了?”伊似水微微皺起眉頭,抱怨道,“你們女人的心思真難懂。”
“是爹爹太單純了。女兒說的‘賣’,賣的並非土地,而是土地的使用權。將山腳下的土地分為‘塊’,按照‘塊’以租賃的方式租給商賈,到時山腳下一定會形成衣食住行一條街。由買轉賣,更形象地說是由開采前期的撒網轉變為開采中期的收網。”
秋文語道:“收網啊!可是若隻收網的話,恐怕還沒到能夠‘控製’的程度吧。那麼,接下來的去難存易,又是怎麼一回事?”
“去難存易中的難與易指對商賈控製程度的難易,我秋家可通過從想買經營權的商賈中挑出適合我秋語山莊控製和發展的商賈進行投資。”
“投資?新鮮,為娘的經商這麼多年,還從未聽說過此詞。笛兒,此為何意?”
秋飛笛說得正盡興,一不小心帶出經濟學中的專業術語。術語好說意難解,投資一詞幾乎所有人都明白,但是用專業化的語言進行解釋,對她這個非專業人士來說,著實難度不小啊。
“女兒也不是很清楚,從淘金者的故事推斷,大概是指金錢的累積以求在未來得到收益。”秋飛笛含糊道,“娘親,我們與挑選出的商賈合作,同他們一起投入金錢,獲得的利潤按照投入金錢的比例分配。此法,一來,可以迅速收回我秋語山莊的成本,減少風險;二來,扶植起中等商賈,她們必然依附於我們,我們借著她人擴大自己的勢力範圍,何樂而不為呢?”
“是嗎?”秋文語道,“笛兒可曾想到扶植中等商賈,必然會引起上等商賈的不滿,弄不好,四麵受敵。”
秋飛笛反應倒是快,嬉笑道:“娘親指點得在理,幹脆與上等商賈聯合好了,強強聯合也不錯啊!至於這後果嘛!嗯~~~~”
見女兒拉長了音,故弄玄虛的模樣,秋文語直言道:“嗯什麼?你不就是想說引狼入室、禍患無窮嗎!”
“知女者,娘親也!上等商賈豈是那麼好控製的,如若把琥珀石山腳的土地租賃權交給她們,豈不是喂飽她們,到時她們發展壯大,鏟除中等商賈,還會聽我秋語山莊的?弄不好啊!還會聯手起來對付我們呢!”
伊似水睜大眼睛:“那如何是好?”
秋飛笛忙安慰:“爹爹放心,這點小事還能難倒娘親?以娘親的鐵血手腕,定會將威脅遏製在萌芽之中。”
看見秋飛笛張牙舞爪的樣子,秋文語插話道:“少給你爹爹灌蜜。最後的取精去糟,又做何解?”
秋飛笛起身走到屏風前,指著上麵的四條紅線道:“解在線中。”
伊似水更是滿頭迷雲,向秋文語問道:“文語,你想明白了嗎?”
“未曾。”秋文語有些不耐道,“莫要再賣關子了。”
“是!”秋飛笛快速回道,“開采後期歸結為三個字:拍賣行。”
“又是那個淘金故事裏的新鮮詞?”秋文語道。
“正是。金與銀有著明確的界限標準,而琥珀石分為三六九等,標準模糊,正因為如此,買賣雙方爭吵不斷。既然成交價錢如此難定,那我秋語山莊又何必要定呢?何不如另辟蹊徑,價高者得呢?”
“啪!”秋文語興奮的一掌拍在桌麵上,大笑起來,“哈哈!我終於想通了,價高者得,好個價高者得!笛兒果然是技高一籌!”
伊似水見秋文語如此表情,拉著秋文語的衣袖,急切道:“到底怎麼一回事?快快告訴我。”
秋文語親昵地將伊似水的手放在掌心,溫柔道:“我也隻是大體明白,具體情況還是讓笛兒給我們解惑吧。”
“平民之所以不願意開采,是因為商賈黑心,即使琥珀石開采出來,也無法賣個好價錢,弄個不好反倒會被誣陷,落了個偷盜的罪名。我秋家可以給平民一個公開、公平、公正的平台,讓她們自己選擇,也不用擔心自己辛辛苦苦挖出來的琥珀石賣不到一個好價錢。”
秋文語思考道:“在你所謂的拍賣行中公開叫價。”
“正是!開采到琥珀石的人完全可以根據自己的意願選擇是否參與拍賣行的競價。凡是願意參與的拍賣者,成交之後按照不同等級的比例交出競拍費用即可。”
伊似水問道:“不同等級的比例?采用一種比例不就好了嗎?為何如此麻煩?”
秋飛笛解釋道:“爹爹有所不知,奧妙可就是在這比例中。所謂的競拍費便是抽取成交價的一分利,不同的是絕品琥珀石抽取十分之一,一等琥珀石十五分之一,二等二十分之一,三等二十五之一。至於這更差的嘛,分文不收。”
“分文不收?”秋文語道,“看樣子,分文不收才是奧妙的關鍵之處。”
“娘親一語中的。前來開采琥珀石的人大多是窮苦百姓,本就窮苦的她們怎麼可能把本來就不多的勞動成果壓在未知的結果上,弄得不好,開采的琥珀石所賺得的錢還不夠花費的,所以差等的琥珀石再收取費用必然會引起民憤。與其這樣,何不如做個大善人,差等琥珀石不收取任何費用,這樣,可以吸引住開采者紛紛參加競拍,不會造成上等琥珀石外流。”
秋文語修長的手指順著茶杯口的弧度劃了一圈,意味深長地感慨了一句:“真是善良的心地啊!”
“天上不會掉餡餅,但是人,尤其是窮人都期望天上會掉餡餅。既然如此,我秋語山莊就讓琥珀石山遍山都是餡餅。其實,琥珀石的上等與差等看似價錢上的差別,其實它們之間卻有著一堵不可逾越的巨大的牆。分文不收,我不否認有善良的成分,但是更是讓魚兒上鉤的誘餌,去除這堵牆,是確保上等琥珀石能夠流入我秋家。試問,琥珀石開采出來,卻被她人暗中買走,這豈不是為她人做嫁衣裳。”
秋飛笛接著道:“開采後期的第一步解決琥珀石不會被人搶先一步買走的問題,就要調動平民參加競拍的積極性,采用差等不收費的方法,是為了取精去糟的核心階段做準備。”
伊似水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無限感歎道:“真是沒想到,區區十六個字居然包含如此多的內容。笛兒,快快說來,接下來該如何做?”
“先有琥珀石行家的鑒定,將琥珀石分為精與糟。差等的直接定價,買賣雙方可以自行交易。其它幾等全部采用公開競價的形式,凡是感興趣的商賈在行家訂的底價基礎上舉牌喊價,舉牌喊價最高者得。”
“行家?眾所周知,很多所謂的行家都是本身經營琥珀石的商賈,她們的鑒定恐怕很難令人信服吧。”
“這點娘親放心,此次行家全部由蒼容天下指定的宮中四房中的人,隻有有禦賜令牌者,才能在拍賣行中進行琥珀石的鑒定。”
“什麼?蒼容天下?”伊似水絕美的臉蛋立刻變了色,“你找她做什麼?”
“當然是琥珀石山的事情了。難道爹爹以為整個靜夜國的琥珀石山的使用年限很好買嗎?”
見伊似水緊張的模樣,秋文語趕忙緊了緊他的手,岔開話題道:“不錯的主意。果然是取精去糟!據此推理,那四條紅線所指之處便是終點了?”
“娘親推斷得完全正確。靜夜國的琥珀石山分為五大塊,以這五塊為核心,各自發展起來。再將五處一等以上的琥珀石全部集中到中部,也是靜夜國的中心。”秋飛邊說邊順著四條紅線的走向直指終點,“取精去糟,精中求精,最好的琥珀石全部集中到國家的中心,必然會引來達官貴人的青眯,那時,可就熱鬧了。我已經與記家談好,琥珀石的運輸完全交給她們負責。還請娘親對女兒的琥珀石山計劃指點一二。”
“哦?指點?笛兒,你是真的在向我請教,還是在邀功啊?”
“女兒不敢。剛才娘親也說,女兒做的隻能稱得上完善。懇請娘親給女兒一個完美的結尾。”
秋飛笛笑嘻嘻地看向秋文語,目光無意間飄到院外的圍牆頂上秋飛嫣焦急的表情。秋飛笛趕忙低下頭掩飾好笑的神情,那個丫頭,真是越來越頑皮了,居然跑到牆頭上去。
“嗯!我是要多考慮考慮。”秋文語斟酌道。
秋飛笛趁熱打鐵,趕忙行禮道:“那女兒先行告退了。”
“好的,你也早點下去歇息吧。”
“是!娘親爹爹,女兒回去了。”
“好!”伊似水雖然嘴上說的好,但是看著離開的身影,焦慮的目光仍舊沒有收回。
秋文語重重歎了口氣,一把將坐在一旁的伊似水抱到自己腿上:“別看了,人已經回去了。”
伊似水被這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翻了個白眼:“嚇我?我現在挺擔心的。”
“哦?擔心什麼?”
“文語,笛兒是不是恢複記憶了?”
“你怎麼如此想法?”
“蒼容天下。笛兒居然去找蒼容天下了。我擔心,我~~”
“擔心笛兒做了不該做的事。放心好了,她絕對沒有恢複記憶。”
“你怎麼知道?”
“笛兒身上有一半血與我相同,你說,我怎麼會不知道?好了,別煩惱了!”
秋文語說著飛快地吻上薄唇,手掌緊緊按住其後腦勺,圍住腰的手臂縮得更緊,不讓伊似水有絲毫的反抗。室內的空氣驟然升溫。
秋飛笛一出院子,便看見秋飛嫣從牆頭上跳下來,好笑道:“飛嫣啊飛嫣!你怎麼跑到牆頭上去了?娘不是讓你麵壁思過嗎?你當真皮癢癢了?”
秋飛嫣不快地猛甩一下袖子,有些氣惱道:“妹妹我可是為了大姐你赴湯蹈火,你倒笑起我來了!”
“哦?這麼嚴重?”秋飛笛笑得更加開心,“那你倒是說說看,這怎麼個赴湯蹈火法。”
秋飛嫣大翻白眼,焦急道:“大姐你還有心情笑?快些去救姐夫吧!”
敏感的詞語刺入秋飛笛的耳膜,激得秋飛笛立刻警覺起來,一把拉起秋飛嫣的手腕,逼問道:“煙兒怎麼了?”
“姐夫被誣陷上刑,此刻在地牢中垂死掙紮!大姐,你快~~”
話音未落,秋飛嫣便感到臉龐刮起一道銳利的風,連忙望去,秋飛笛的身影已經急速奔向地牢的方向。
無奈的歎息湧上秋飛嫣的心頭,大姐啊大姐!你終究還是沒有與娘抗衡的力量,被你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姐夫依然是傷痕累累。
情到深處,傷入極致;
情歸枯雪,離索飄零。
情何以堪,痛徹心底;
情本無奈,歎至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