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五章 計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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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
“煙哥哥~~~”
陣陣微弱的聲音在腦中徘徊,重煙覺得好困,好想再睡一回,無奈耳畔的嗡嗡聲總是揮之不去,其中好像還夾雜著細碎的哭泣聲,隻能使出全身的力氣睜開眼睛,依舊是熟悉的紅木床。
“哥!你醒啦~~哇~~~”重雲滿是欣喜地大哭起來。
“煙哥哥,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哇~~~”秋飛月也跟著大哭起來。
兩個單純衝動的孩子,重煙苦笑著,虛弱地伸出手分別擦拭著兩個小臉蛋上惹人憐愛的淚花:“你們沒事就好。”
秋飛月一聽這話,反而哭得更加厲害:“如果不是我衝動,和那死小子打起來,煙哥哥你也不會掉進蓮花池中。”
“是我不好!”重雲急急哭泣著,“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推了哥那一下,哥也不會落入池子裏。哥,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讓雲兒如何活下去!”
秋飛月狠狠地一下打在重雲肩膀上:“你這個烏鴉嘴!”
重雲突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趕忙捂著小嘴,眼淚如同下雨般嘩嘩直下,一副委屈認錯的表情。
重煙在兩個小鬼的幫助下緩緩坐起身,將四隻小手包裹在掌心,溫和地哄著兩個小孩:“我現在不是好好地嘛,所以現在應該笑,而不是哭。哭會把好運趕走的!”
哭聲戛然而止,秋飛月憋著眼淚問道:“那笑的話,是不是就把好運帶回來呢?”
重煙輕輕地撫摸著秋飛月天真的臉蛋:“你試試看不就知道了?”
“嗯!!”秋飛月毫不懷疑地點點腦袋,“煙哥哥說得不會有錯,為了好運,我以後會多多笑的。”
“我也是!”重雲也信誓旦旦地點著小腦袋。
“哼!都怪那個記荷蓮,如此囂張。”秋飛月皺著小鼻子忿忿道,“居然自稱是我大姐的夫君,我大姐怎麼可能會看上他那樣的人。”
秋飛月說著突然覺得好像說漏了嘴,趕緊打量著重煙的臉色:“煙哥哥,你不要放在心上,更不要生氣,我大姐不會娶那種男子做夫君的,他怎麼能和你比呢!”
重煙搖了一下頭,淡淡地笑道:“我不會生氣的,隻要笛的心中有一點點的地方記得我,我別無他求。”
“哥~~~”重雲幽怨地輕喊了一聲。
“煙侍大人,您的風寒藥已經熬好了!”雨書端著一碗藥走了進來。
重煙疑惑起來:“風寒藥?”
“哥,你昨日落入蓮花池,救上來後染上了風寒,渾身發冷,服了一碗這藥,才有所好轉。”
“是嗎?”重煙有些疑惑,但是仍舊帶笑看著雨書,“多謝照顧。”
“這是奴才該做的,煙侍大人不必多禮。”雨書恭恭敬敬地將藥遞到床前,“請煙侍大人服藥。”
重煙接過碗,將碗送至唇邊時,突然覺得味道有些不對,疑惑地瞟了雨書一眼,但是仍舊平靜道:“雨書,時辰也不早了,還是早早送三公子回廂房吧。免得夜間露水打涼了三公子。”
“可是,煙侍大人還未服藥。”
“我這就服藥。”說著,重煙將碗放在嘴邊,仰頭喝了下去。
雨書看著重煙把藥服完,才行了個禮道:“三公子,還請奴才送您回房休息。”
秋飛月撇撇小嘴:“不要!我要跟煙哥哥一起睡,我要聽故事。”
重煙放下碗,笑道:“我現在染上風寒,會傳染你的,等我好了,才能給你講故事啊!”
“可是,可是~~~”
“如果你被傳染了,哪還有精神聽故事!”
秋飛月心不甘情不願地點點頭:“那我明日來見你。”
重煙拍拍他的小手,點點頭。
看著秋飛月和雨書消失在轉彎處,重煙趕忙下床,走到梳妝台前從抽屜中拿出自己的梳妝盒,打開後,將裏麵的玉簪一一對著蠟燭的光瞧著,又飛快地放下,尋找另外一支。
“哥,你在做什麼?”
“去倒杯水來。”
重雲不解地看著哥哥:“啊??”
“快點!”重煙感到體內有股異樣的熱流,慢慢地不溫不火地湧向全身。前兆是潤物細無聲地感染著身體的每一滴血液,一但火線被點燃,便會如熊熊大火一般不可收拾。
重雲疑惑地跑去端了杯水來,更加不解地瞧著哥哥選中其中一支玉簪,將含墜子的一端擰開,裏麵居然是空心的,不禁驚異起來:“怎麼是空心的?”
“小孩子不要問這麼多。快快睡覺去。”
重煙將一支玉簪中的淡黃色粉末倒入水中,輕輕地搖晃了幾下水杯,然後快速地將水一飲而盡。
“哥,這到底是什麼啊?”
重煙看著歪著小腦袋一副好奇模樣的弟弟,莞爾笑道:“雲兒要是乖乖的話,等你笛姐姐回來,她能夠給你解釋。”
“啊?不知笛姐姐還要多久才能回來。”
“如果你乖乖的呢,她很快就會回來的哦!”
“真的嗎?”
“當然!”重煙哄道,“來,哥哥陪你去睡覺!”
重雲甜甜地一笑:“好!”
雨書送完秋飛月回來,剛進入院子,便發現此時此刻院子依舊像平時一樣安靜得沒有一絲雜音,於是立在門口道:“煙侍大人,三公子已經送回,您是否還有其他吩咐?”
“沒有了,你下去早些休息吧!辛苦你了。”
雨書一愣,居然是如此平靜的聲音,一點也不像中春藥的聲音:“煙侍大人若有何吩咐,還請吩咐奴才。”
“多謝!”依然是平淡如水的聲音,雨書知道徐公公這次吩咐的任務算是失敗了,隻能乖乖退下,等待時機再臨。
重煙聽見逐漸遠去的腳步聲,提在嗓子眼的心才安安穩穩地回落,左手支著臉龐,右手有節奏地輕輕拍著雲兒身上的被子,溫柔地伴著雲兒已經睡著的呼吸聲。
此時,重煙覺得自己整個人、整顆心都被溫暖包裹著,那個人即使不在身邊,居然也依舊將自己的一切安排好了,不僅派了貼身侍衛隨之來保護自己,更是為隨時可能出現的變故,盡可能想出解決的辦法。
昨日不慎跌入池塘裏,真的是不慎嗎?重煙記得雲兒雖然推了自己,但是後退四步便已經站穩了,自己之所以會落入水中,是被隨後撲來喊著讓自己小心的雨書猛然一個推力,落至水中的。估計後來,大概是被隨之救起來的吧。
夫侍,夫奴,大戶人家瞧不起的兩個詞,這樣的身份終究承受不起過多的寵愛。大戶人家可以有夫侍、夫奴,但是絕對是把他們當做可以隨便扔掉的玩物,不可以動情、不可以動心。
現在的自己獨享了這份不該有的寵愛,必然會招來意想不到的麻煩,甚至可能是殺生之禍。
當那碗藥放在嘴邊時,撲鼻而來的味道,重煙怎麼可能會分辨不出來其中夾雜著什麼藥呢?欲歡散——煙花之地比較貴重的春藥,專門用來對付純潔男子或者死守貞操的男子,能夠讓意誌力極為堅定的人變成最淫蕩的人。
多麼地可笑。曾經年少的自己、純真的自己在幾乎失去半條命的情況下終於扛住了這個春藥的強烈藥性,保住了自己最最重要的純潔,以為自己保住了。然而,終究還是沒有逃脫被威脅被強暴的命運。什麼隻要挨過藥性,便放一條生路。這不過是淩辱者為遊戲增添一些樂趣罷了,隻有愚蠢的人才會相信沒有任何可信度的保證。
秋飛笛的心細讓他不得不佩服,臨走前的那晚,當秋飛笛將一支支漂亮的玉簪擺在麵前時,重煙不知是該喜悅還是該悲傷,因為他明白,經曆過地獄般生活的他並不想要這些浮華的飾品,他更想要的是溫暖的陪伴,相依著暢遊九州;然而當笛將一瓶瓶小玻璃瓶一一擺放在玉簪旁時,重煙不解地看著女子美麗的麵龐。
笛淡笑著道:“煙兒,這是我特意為你定做的簪子,你喜歡嗎?”
“嗯!”重煙含含糊糊地點點頭。
“我知道的,其實你不喜歡這種繁榮拖遝的東西,我跟你一樣,更喜歡簡潔實在的東西。”笛很肯定地握著他的手,將其中一支放在他的掌心,“不過我知道,這些玉簪你一定會喜歡。來,找找看,是為什麼?”
這個愛耍寶的家夥,重煙無可奈何地瞪了她一眼,將玉簪拿在手上仔細琢磨打量著。怎麼感覺有些輕啊!
“對著蠟燭看看!”
重煙依著指示對著光瞧著,突然發現玉簪裏麵顏色很淺,居然是空心的,好奇地問道:“為什麼是空心的。”
秋飛笛沒有回答,隻是露出自信的笑容,伸手從簪子中隨意挑了一個,將玉簪尾部的掛墜擰開:“可以在裏麵放些有用的東西,你平時戴在頭上,一來你可以以備不時之需,他人也不會懷疑;二來若是有人陷害,可以立馬服用解藥,不會掉進陷阱裏去。我不在身邊,好好保護自己和雲兒。”
曾經對自己萬分疼愛的娘親、爹爹、大姐都沒有如此細心過,細心到連自己都不曾想到。這深深的情,這久違的感動之情湧上心頭,眼淚也不受控製地盈滿眼眶。
“真是個淚人啊!”秋飛笛探身卷去眼角的淚水,疼惜地感慨著,“我是很希望你感動,可是我不想你哭。這樣的你,會讓人心碎的。”
重煙拚命克製著抽噎的身體:“我哪有哭,是你眼花了。”
“對,是我眼花了。”秋飛笛很幹脆地承認著,“來,我們快點把藥粉裝進玉簪中,為妻還急著教你跳交誼舞呢!”
於是,兩人忙活著將常見的毒藥、春藥、惑藥之類的解藥一一裝進小小的玉簪中,還有就是秋家特製的秘藥的解藥。重煙將每一個簪子做了一個小小的自己卻能夠很快識別出來的標記,並且憑著自己超強的記憶力,將它們一一背在腦中。
這就是真正的愛情嗎?無微不至的關懷,傾盡全力的保護,重煙從床裏邊的板間拿出那兩枚結婚戒指,滿心愛意地吻在上麵,那上麵刻著的美麗純潔的蓮花,那朵蓮花下麵的笛子,是笛,他的笛。
突然,重煙想到玉扳指,伸手摸向脖頸,空蕩蕩的一片使得全身頓時如同在地窖一般。
丟了,居然把秋飛笛留給他的重要扳指給弄丟了,畢竟那是代表秋語山莊少莊主身份的扳指啊!他記得昨日在記荷蓮來以前,自己還在打量這三枚戒指。
重煙蒼白著臉下床,來到窗口,在窗框上敲了三下,小聲喚道:“隨之,隨之,隨之。”
一道黑影從暗處閃現出來,在窗口外清冷道:“請問煙侍大人何事?”
“玉扳指不見了,你可知道丟到哪了?”
“不見了?屬下不知道。”
不知道。
重煙聽見這三個字時,滿心且唯一希望的線索也斷了,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啪啪摔在地上,一顆顆敲打在心上。一定是昨日掉落池裏的時候給弄丟了,想到這,重煙趕緊批上外衣朝院子外麵的池塘跑去。
隨之見急得眼淚都快出來的人慌慌張張朝院子外麵跑去,正要跟上,身後傳來一個聲音叫住他:“隨之。”
隨之轉身見是秋莊主的貼身暗衛,暗衛隊統領秋念恩——暗衛中僅有的幾個被賜予秋姓的侍衛之一。被賜予秋家姓的人,不僅是個人才華橫溢的顯現,更是當家人對其的堅定信任。
隨之抱拳躬身道:“統領何事?”
“莊主找你。”
隨之一愣,沒想到秋莊主找他有事,隻能愣愣地看著眼前冷清的麵龐。
秋念恩不快地皺著眉頭,更冷地命令道:“莊主命令,你還不快快去?”
“可是,可是~~”隨之回望了一下已經跑去蓮花池旁的重煙,“可是少莊主吩咐屬下~~”
“你是秋家暗衛,到底該聽少莊主的話,還是莊主的話,難道也分不清了嗎?”
“莊主給屬下一個且唯一一個任務就是保護少莊主,聽少莊主吩咐。少莊主吩咐屬下保護好煙侍大人。”隨之想了一下,有理有據地回答著,“還請統領諒解,屬下要去執行任務。”
秋念恩幽幽地歎了一口氣:“知道了,你去執行你的任務吧。別忘了一回去莊主那賠罪。”
“多謝統領。”
隨之飛身前往池邊,想要阻止正要下池子的重煙,哪知,輕功還未施展,腦袋嗡地一下,腦後傳來劇烈的疼痛,忽然一陣空白,身子沉沉地倒了下去。
“是你逼我出手的!”秋念恩扶住隨之倒下去的身體,“莊主已經下定決心要培育少莊主了,狠狠地培育,這個男人便是其中一環,豈能容你來破壞。來人。”
“統領。”一個瘦小的身影回答道。
秋念恩把隨之沉睡的身體朝後麵一扔:“暫時把他關進地牢中。”
“是!”瘦小的身影穩穩地接住隨之,便隱沒在了黑暗中。
秋念恩說著朝蓮花池走去,看見滿臉焦急的男子不知從哪找到一根繩子,正在往樹幹上係。瞧這架勢是準備下池子啊!
“不用找了。”
重煙被突如其來的聲音一驚,詫異地抬頭,看見一個神情冷漠得如同銅像一般的女子,從衣服的顏色看來,估計是秋語山莊的暗衛,於是稍稍放心問道:“你說什麼?”
“你的玉扳指,我知道在哪裏。”
“真的嗎?”重煙欣喜地放開繩子,跑上前問道,“請問在哪裏。”
“隨我來。”秋念恩冷冷地拋下一句,轉身朝另一條小徑走去。
重煙趕緊跟在後麵,不多久便來到丫鬟奴才每日外出的偏門。心中忐忑不安的情緒逐漸加大,滿臉疑惑地看著眼前的女子。
秋念恩推開偏門,走了出去,卻發現身後的男子不敢再跟上來,反倒如受驚的小獸一般,還躊躇著朝後退了幾步。
警惕性還滿強的嘛!秋念恩突然覺得那想相信卻又不敢相信,想懷疑卻又不願懷疑的苦惱神情好生有趣,一絲笑容爬上臉龐,然而心中又不禁升起幾絲憐惜。
這個男子,這個可憐的男子接下來要遭受的苦難恐怕會要了他的小命。如果說他有錯的話,那麼他的錯便是得到不該屬於他的愛。
秋家少莊主的愛,秋家未來當家人的愛不是一個出身煙花之地的男子該擁有的。
這種愛隻會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