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來覆去睡不著，我偷偷溜進蕭凡的房間。裏麵黑乎乎的，我那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這招是電視裏學的，一般沒什麼反應，就可以在房間裏東翻翻西翻翻了。剛晃兩下，就被人呼地抓住，我嚇得輕呼一聲，馬上又被他捂住了嘴。
    “你幹嗎呢，大半夜的。”蕭凡坐起來，眼睛在黑暗中閃爍著。
    “睡不著，找你聊天唄。”我隨身攜帶被子一床，直接裹著爬上他的床，坐在他對麵。
    “蕭凡，你找許菲然去了吧？說什麼了？”這是我一直很好奇的事情。那時候一點心思理會都沒有，可李躍說許菲然都認栽了，讓我有些不可思議。蕭凡，果然是個很神奇的人。
    蕭凡也學我的樣，用被子把自己裹起來坐著，2個人像雪人般傻傻坐著：
    “恩，找了。看你短信了，對不起。不過我和小靜都不是故意的。”
    “算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東西。你幫我解決一個麻煩我還得謝謝你不是。”
    “其實也沒說什麼。該說的以前都跟她說過，隻是又去重複了一遍，然後希望她不要再騷擾你。我跟她說”，蕭凡頓了頓，看了我一眼，“我們或許也沒了可能，如同我跟她一樣。”沒有光亮，卻看見有什麼悄然隕落。“不知道是不是她心理平衡了，就答應我了。”
    蕭凡笑著拍了拍我的頭，而我卻不敢看他的眼。黑暗中唯一流露感情的窗口。“小諾，你要記住，我不會消失，不會逃走，也不會糾纏。我不是夏默，不是李躍，我隻會是蕭凡。我會，站在原地。”
    閉上眼睛，我認真聽著他說的每一句話，真誠的每一個字。這算是承諾麼？我怎麼會那麼好命？剛想到這，不禁笑起來，哪個人失戀了還在那說自己命好的，隻有我了，有蕭凡在身邊的林若寒。曾經我那麼用力地去推開他，為什麼現在我還是不能接受？有時候，我恨自己莫名其妙的堅持。
    “蕭凡，為什麼呢？”我是個自卑的人，我每天昂首挺胸，隻是用外表掩飾。我不知道，是什麼讓他守在我身旁，我的堅持或許是怕有一天，當某一個原因不在的時候，他也會離我而去。
    “什麼為什麼？傻瓜……”他避開這個問題，漸漸轉為沉默。閉著眼，我們之間是大片大片的空白，偶爾會說一兩句話，想說的、想問的，漸漸我聽不到他說話溫暖的聲音，漸漸地夜已那麼深。
    想尿尿，憋不住了，我閉著眼從床上下來，睜開一點點，找著門，邊打著哈欠邊揉著眼睛走出去。推開門，兩堵牆擋在麵前，我不想知道是誰，我隻想走過去。
    “讓讓，我要WC。”
    半天不見人閃，我強睜開眼，看見老媽山一樣屹立在前，滿臉茫然。“媽！你倒是讓開呀！”我急了，邊吼邊推她。
    “哦，哦”老媽像才反應過來一樣，快速閃去一旁給我讓路。
    “阿姨，那個夢遊，她昨晚夢遊到我房裏，我又不敢叫醒她。誰知她遊…遊過來就沒回去……”身後是蕭凡不清不楚的話，什麼東西啊，我怎麼一點都聽不懂？
    坐在茅廁上偶才恍然大悟，這下是真的醒了，我剛哪裏是從自己房裏出來……沒辦法了，他說夢遊就夢遊吧，等下再遊回去好了。死蕭凡，想的什麼啊，還不如說我們秉燭夜談的好。
    我輕輕從洗手間飄出來，飄進客廳在眾人麵前飄上一圈再重新飄進房間。這樣，不知道像不像夢遊……
    “死丫頭，大白天裝什麼鬼啊？”哎，又來了。
    “媽，你也知道大白天啊，你這嗓門是會嚇死人的，特別是夢遊中的人。”踹上蕭凡一腳：“虧你想得出來，夢遊……”
    我在母親心中的美好形象算是毀於一旦了。上回李躍來我還分房睡，這回可好，跟個沒名沒分的共處一室，罪孽啊。沒有再跟老媽多做解釋，坦蕩蕩就好，越說隻會越黑。
    時間過得真快，轉眼過年了。大人們裏裏外外忙進忙出，而我卻沒什麼感覺。在如此喜慶的氣氛中依然會失落、會覺得孤單。蕭凡說要在我們家過年，被我趕走了。我跟著爸媽走親訪友，然後應付著自己的飯局。過年，哪個不是這樣，吃喝玩樂。一年一年就是這樣走過，眼前仿佛還是紮著兩根小辮的自己，穿著新衣服笑眯眯地接著紅包，如今已經要給小輩分紅包了。不管怎麼說，我又老了一歲。
    三姑六婆們說來說去就是那些破事，嫁人生孩子，女人，誰都逃不開這條路麼？我不願多聽，接下來的一年，走一步算一步吧。不要指望太多，那樣隻能失望多多。我隻求家人朋友，健康平安。
    過完年，我老老實實去上班，在一家私企做一些簡單的日常翻譯。工作比較輕鬆。人，就是要這樣安安穩穩才能走得更遠一些吧。在家的日子會過得更充實一些，有小路他們一大幫子人在，逛街、吃飯、泡吧、看電影、喝茶、打牌……我就如寒號鳥般把日子一天天得混掉。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
    小路去相親了，在一起經曆了那麼多後，我也不再堅持不相親的想法了。我們誰都已經折騰不起了，早點安定下來才是最好吧。誰都知道找個愛自己的比自己愛的更幸福，可誰都不相信自己找不到一個跟自己相愛的，所以，望穿秋水，把日子過得如此漫長。
    介紹的是個老師，中等身材、普通長相、穩定的工作。見了一兩麵後他們就開始交往，很機械的過程。我總會拉著小路問：這樣好麼？她笑得那麼淡，那麼淡，說：有什麼不好的？
    直到我見到他的時候，我才覺悟，這個男人會是小路一輩子的依托。或許樣貌不是那樣出眾，但體貼、細心還很幽默，應該是學校裏討學生喜歡的主。看得出，他很喜歡小路，而小路也漸漸開始笑，很多時候在她不經意間開懷的笑聲中，我找到了她的出口，這樣真的很好。看到她有歸屬，我比自己幸福還要開心，我永遠忘不了，小路蒼白的臉、緊咬的唇。
    終於，我們幾個人，解決一個是一個吧。
    就在我為朋友狂歡的時候，我接到李躍的電話。好久都沒有聯係了，看著手機上跳動的名字，心莫名慌亂，我覺得等待我的是判決，死刑的判決。這個念頭閃爍的時候，我終於看清楚自己，原來，我還在期盼一個未知。我根本做不到灑脫，認同小路的幸福，隻因我是個旁觀者。
    我何嚐不像蕭凡，站在原地……而這樣的我，連呼吸都是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