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路，我看你是瘋了……”打了個寒戰，半天我從牙縫中擠出這幾個字。該死的天氣，今年怎麼冷得那麼早？
    “是啊，我也覺得我瘋了，可是已經沒有退路了。”
    我望著她，淡定的麵容下，是毅然決然的堅定。那我再說什麼都是多餘。她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要我的意見，這個時候我也給不了意見。
    “那你有什麼打算？生下來？你媽那關不容易吧？”我以為小路會是永遠的乖乖牌，我以為她除了想要保護林若寒的那點丈儀之外全身上下都是嬌弱，我以為她可以和張威平平淡淡一輩子。可現在，究竟是什麼情況？那個殺千刀的張威，還有那個莫名其妙的古越！
    “我不知道，小寒，我想要為他生小孩，可是我不想我的小孩從一出生，就注定是個不明不白的孩子。她媽媽不幸福沒有關係，可……”一行清淚滑落，是誰說她堅如磐石？我緊緊摟住她，卻發現怎麼也溫暖不了她受傷了的心。孩子，對我而言是個沒有概念的事物，生下與打掉，沒有擁有過的人隻是輕鬆的一個念頭，可對孕育了生命的小路，這是個艱難的抉擇。
    小路始終不肯說張威到底犯了什麼事，我隻知道為了擺平狀況，他賣老婆給早已對小路虎視眈眈的古越。我在想，如果是我，會不會為了李躍做這樣的付出，會不會依然愛著這樣的他。小路的答案是，為張威付出了，隻是失望過後對他死了心。可卻愛上一個更不該愛的人。太複雜了，好傷神。
    “當初他求我，就差跪在地上了。他說晨晨大著肚子，古越暗示他應酬的時候缺個女伴，覺得我合適。當時真想抽他一巴掌，可我知道，他的事，隻有古越他爸能搞定。然後我就成了隨叫隨到的專屬女伴。”
    我想起上次回來，小路匆匆走掉的場景，原來……我真想抓著那兩個男人暴打一頓。可眼前的這個傻女人，說得如此平淡，就如同在講別人的故事。
    “一開始還會去參加幾個聚會，古越說夫人身子多有不便帶了朋友出來。人前，做得很好看。可後來最多的是陪他泡夜店，我跟張威把他當爺伺候，他漸漸開始當著張威的麵對我毛手毛腳的。起初張威還會眼冒怒火，時間久了也就那樣了。我想到他那窩囊的德行就來氣，吭都沒有吭過一聲。背後古越說他這麼做都是故意的，他看出張威沒本事，隻是沒想到到了這樣的地步。”
    “他這是為你可惜麼？這個男人還真是閑得沒事做啊，你跟了他就不委屈？”我越聽越氣，這些男人的腦子到底是怎麼長的，沒一個正常的。不過我還是很奇怪，小路怎麼就愛上了他，是因為生活太平淡了麼？
    臉上的淚水早已被風幹，短短半年時間，那個曾經在我床上打滾傻笑的丫頭，此時像曆經了半個世紀的滄桑般，內斂、隱忍。“一次次，我對張威失了信心，他的事情漸漸有了眉目，可我們再也回不去了。小寒，以前我還跟你說人生太多平淡，沒想到忽然就轉了彎，不一樣了，在你自己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
    是啊，這個彎太大了，讓我很難接受。情婦？這個詞太浮華。想當初，我連“小三”都沒辦法接受。
    “其實跟古越接觸多了就很自然地被吸引了，或者這就是晨晨奮不顧身嫁給他的原因吧。你知道麼？晨晨她知道我。可她依然可以對我笑，我想到她挺著那麼大一個肚子對我笑，心像被抽一樣地痛。那該有多苦。而我，竟然不能全身而退，成全她也成全自己。”
    “那天，因為張威，我陪古越喝了很多。然後就順理成章地睡在了一起。我告訴自己我醉了，其實，我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可我就自暴自棄上了，為了悼念和張威的那一路。然後，有了一次又有第二次。我像中了毒一般愛上他，有些高傲、有些暴躁，偶爾又很溫柔。他就像在做個遊戲，遊刃有餘，我卻戒不掉了。”
    真是傻死了，竟然一臉幸福，如果可以，我真想敲醒她。可誰又能說她的愛，是個錯誤。“那他，知道孩子的事麼？”
    “他不會要的。”小路轉過臉，朝我微微一笑，我終於可以體會晨晨微笑下流淌的血了。就為了，這樣一個男人。“小寒，你說我把孩子生下來好麼？或者這樣，我就有勇氣離開他了。”
    “不行！”我想都沒想就反對，堅決反對。都什麼年代，幹嗎還來苦情這一套？女人，該知道怎樣對自己才是最好的。“如果一切都沒得談，他沒法正式接納你也不肯認小孩，你還是早點做打算，不然等肚子大了，你媽非愁死不可。我可不保證她不會打死你。你媽，你應該比我了解。這邊不方便，就到H市吧，我幫你安排。”
    看她就一副做不出決定下不了狠心的樣子，隻有我這個幹媽做壞人了。這是忠告，為了她的將來。其他的我也不多說了，讓她自己再理理清楚。本來以為她和張威有了矛盾，也得找找張威做做潤滑，現在看來，沒必要了。至於古越，還真應了我當初莫名其妙的感覺。太危險的男人，不碰為妙。
    在這個如此快節奏的世間，被生活壓迫，被情感困住，被茫然俘虜，到底有給可以放我們一條生路，而我們是否該給自己放一條生路？
    走到家門口，我打電話把李躍吼了下來，然後帶著他滿小區溜達，可就是不開口說話。不高興，怎麼盡是不開心的事情呢，朋友們都沒有得到幸福，好傷感。李躍超乖地跟在後麵，把自己的外套給我披上。
    “怎麼了？跟你朋友吵嘴了啊？”
    “我就那麼不可理喻，天天找人鬥嘴啊？”
    “可不是，現在就是無理取鬧呀。”
    “臭李躍！”我摟著他的腰，把臉深埋在他懷裏：“李躍，男人為什麼都那麼壞？小路被兩個男人傷害，然後還變成世人眼裏的壞女人傷害著另一個女人。惡性循環，卻傷不到那些男人。”
    李躍拍了拍我的頭，溫和地說：“乖，別想那麼多。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旅程，好好幫助她走回到對的那條路吧。”
    “李躍，如果有一天你不愛我了，你一定要告訴我，我絕對不可能對著情敵笑，我懶得傷人，也覺得不要被傷。”
    “我怎麼會不愛你……”他的聲音有些哽咽，我看不到他的臉，卻感覺到他有絲絲的疼痛。你也跟我一樣，為了世間癡情的傻瓜們痛麼？
    回到家，老太太還沒有睡，坐那跟我使勁使眼色。我不情不願跟她躲起來咬耳朵：
    “媽，你幼稚不幼稚啊，竟然不睡覺等我回來八卦。”我翻翻白眼，表示抗議。
    “白誰呢你？誰跟你說我要八卦？小路那些事最好早些搞定，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我等你是想要問你，你們怎麼睡？”
    “怎麼睡？什麼怎麼睡？就這樣睡啊！”我瞪大眼睛裝做好奇狀，心拔涼拔涼的。
    “那這樣睡是怎樣睡啊？”眼睛一眨一眨，你以為你好奇寶寶啊？什麼媽媽。
    “我睡我的，他睡他的，客房丟個枕頭給他就好！”我笑得跟花兒一樣，我可是乖女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