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下車窗，午夜的風十分愜意，我等著他開口。終於，他還是說了許菲然。
    “小寒，我不知道你們曾經發生過些什麼，可過去的都過去了，你跟小靜沒必要像現在這樣事事針對她吧。每句話裏都帶著刺，不依不饒的。她畢竟是個女孩子，在這又沒什麼朋友，既然你們認識，我希望你們能夠好好相處。即使做不成朋友，那就當作不認識吧。”
    “我也想當作不認識，可每一次都是她主動來和我們搭訕，明知道我們不對盤，她還是喜歡貼上來，我有什麼辦法？讓我也用她那種臉假惺惺麼？做不到！”
    “那你們也不用明著推她，背後又那麼損人家吧，而且還聽說以前毀她容什麼的，你們女孩子怎麼那麼複雜？”看出來了，李躍對我跟小靜是相當不滿意。
    “李躍，你都不問問許菲然做了什麼讓我們那麼討厭她，就斷章取義責怪我們。你平時都是這樣做事的麼？如果是這樣，我真是看錯人了。我們都誠實一點吧，你是不是應該告訴我，為什麼你總是那麼緊張她，有時候讓我覺得甚至比對我還寶貝。你對許碧柔也不過如此。”我想，這就是小靜引起這條導火線的原因吧，有些事與其放心裏，不如說明白了。
    李躍似乎沒料到我把話題又扯到他身上，他沉默了一下，思緒像是飄去了很遠的地方：
    “小的時候菲然老愛跟著我，她跟碧柔不一樣，她很任性，什麼東西都要搶到手為止。可在我看來，那是她不像碧柔家環境那麼好，什麼都有，而且他家裏給她的愛太少。所以我多少會更疼她一點。我知道她的性子不討人喜歡，但人不壞的，還是孩子一樣。”
    什麼邏輯，我家條件也一般，一般家庭的小孩多了去了，都要像她一樣霸道麼？我還沒她的有錢親戚呢？好吧，就算她家沒有家庭溫暖，那也不能報複社會、禍害大眾不是？這分明就是心裏陰暗，他倒好，說成是她嬌縱的理由。
    我覺得我再不壓抑一下可能又要冒火了，好不容易過了幾天甜蜜舒坦的日子，那女人一出現就出事。不想再因為她跟李躍吵架了，我想，或者把事情都說出來會好一點。起碼讓他理解我一點。我不想和李躍談論夏默的，但就像我說的，我們都誠實一點吧。
    我靠在椅背閉上眼，整理整理思路。我要用最簡潔的方式把一切說明白。
    “李躍，我從沒跟你說起過夏默吧。”我頓了頓，看不見他的表情，此時，我也不想看見。“他是我真正意義上的初戀。第一個牽我手，第一個給我擁抱的人。可是，他不愛我。他在許菲然那受了傷，來我這療傷。我漸漸將他的傷口撫平，他卻和許菲然一起狠狠刺了我一刀。我知道我不能怨許菲然，感情的事勉強不來。可她和夏默一起隻是為了刺激一個她喜歡的男生，最後利用完了，她還是傷了我愛的人。那個男生不為所動，她耍手段害他被學校退了學。陸嘉浩，我很好很好的朋友，就這樣，在檔案上劃上如此一筆，孤孤單單出了國。小靜那麼喜歡嘉浩，可我們已經三年沒有再見到他。許菲然，傷了我，傷了夏默，傷了嘉浩，傷了小靜，你說我要怎麼對她？”
    我睜開眼，無力地望著李躍。說我小氣也好，什麼都好，我不可能忘記自尊被她踐踏的痛；不會忘記夏默消瘦的麵容，即使他心甘情願；更不會忘記小靜的抓狂，嘉浩走時的背影。
    不知不覺，車子已停在我家樓下，李躍伸手握住我的，轉頭望著我的眼睛。我不知道他能不能感受我曾經的痛，失去愛人，與朋友分開的痛，但我希望起碼他會站在我這邊。
    “不說那些不開心的了，菲然的任性我多少了解，是我跟碧柔寵壞她了。我不知道她竟然學會了手段。如果真的不喜歡，以後不來往就是了，我也不會再說什麼了。但畢竟我也算是她哥哥，在我麵前，讓小靜別再說那些了吧。”
    看著有些無奈的李躍，我還是有微微的失望，他並沒有無條件地站在我這邊，我的那些過去在於他，似乎並不算什麼。真的那麼難麼？他跟許菲然的感情就那麼深刻麼？
    輕歎一口氣，先這樣吧，起碼以後不會覺得我們是故意找茬欺負他“妹妹”。我也不想和許菲然搞得水火不容讓他選擇，有多遠躲多遠吧。
    忽然手心一陣吃疼，我凶他：“你幹嘛啦？”
    他弄疼我還不認錯，黑著一張臉，想要嚇誰呀，真是。
    “那個蕭凡是什麼人？你們怎麼認識的？”哎，還算你心裏有我，不過怎麼可以先解決許菲然的問題才想起我？李躍，討厭死你了。
    “認識就認識啊，有什麼怎麼認識的。”我賭氣，不說，氣死你氣死你。
    他又用力捏了捏我的手：“說不說？”
    “李躍你要死啊，很痛好不好！”我用另一隻受拚命打他，死男人，竟然還吃醋。
    “那你說啊，說了我就放開。”他孩子氣的一麵也挺可愛的，我在心裏偷笑。
    “在婺源的時候碰到的，幫了我一個小忙，沒什麼交集了。老公你放心啦，我很乖，不會出去偷腥的。”輕輕在他麵頰啄了一下，卻被某人忽然轉過的臉逮個正著，他輕輕咬著我的舌，含糊不清地說：“離他遠一點，給我感覺很不好，我不喜歡他看你的眼神。”
    真的在吃醋呢，好可愛。
    可是李躍，我們的問題真的解決了麼？來不及想太多，我就如那隻寒號鳥一般，得過且過。
    最後我恍然想起，明天要見客戶，我要開夜車看資料！天啊，我好困哦。匆忙蹦出車子，又轉身趴在車窗向李躍拋了個媚眼：“晚安，小心開車哦”某人似乎不怎麼吃得消我：“好啦，快進去吧，別弄得太晚了。”
    天熱了，太陽公公總起得那麼早，曬在臉上暖暖的。可我真的沒睡醒啊，天啊。雖然答應李躍不搞得太晚，可等我磨磨蹭蹭洗完澡出來對著傳過來的資料簡直傻了眼。我完全屬於一目十行，理解個大概，也看到淩晨2點半。什麼企劃啊弄那麼複雜的。睡了五小時不到，我覺得我今天老了。沒天理啊！
    刷牙、洗臉，我就一遊魂，隨便摸了件衣服穿，又幽靈般飄到桌子前整理資料，一看時間，貌似又遲到。不管，地鐵上繼續補眠，睡覺是王道啊，我站著也能解決的。
    終於，我飄一飄，遊一遊地在差不多時間趕到斯達。Wendy已經在門口等我了，一見我就拽著我往裏奔。
    “我說小姐，你也太準時了點吧，大家都到得差不多了，快點進去。”我沒睡醒沒力氣啊，就這樣被她拽著走：
    “誰要你們大半夜叫我看資料的，我現在隻是學習階段，談項目又使不上勁的，將就不成麼？哎呀，不還沒遲到麼，你慢點！”當然，我的抗議無效。
    Wendy好像止住了腳步，可我被她拽得什麼都看不清楚，隨著一股慣性往前衝了去。媽呀，軟軟的，什麼東西？
    “林小姐，你還好吧？醒了麼？”
    我揉了揉額頭，對上眼前的那雙眼睛。“早上好。”蕭凡笑著看著我。
    “早…早上好。”為什麼我那麼想逃開他呢？是了，李躍要我離他遠點。我自覺後退一步，拉拉衣服，深吸口氣。林若寒，爭氣、爭氣。微笑……
    “蕭總監早。不好意思，我來得有點遲了。”很好，很職業，80分。
    “沒關係，進去吧，會議馬上開始了。”還蠻客氣，趕緊拉了Wendy往會議室走。“我記得我說過，叫我蕭凡就好。”他的聲音幽幽在身後響起，鬼一樣。今早上怎麼了，陰氣那麼重。
    我用力咽了口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