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花開重春 第三十八章 顧家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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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東城驛館詢問最近可有什麼重要事發生,正巧碰上兵部加急公文過境,館中換馬換人忙成一團,江碧沉叫住一個小吏問道:“出什麼事了?”那小吏打望他一眼,沒有回答,江自南皺眉道:“我也是朝廷裏的人,到這裏有要事,你快說。”小吏這才答道:“京城下令要在叢國邊境加強巡防,增派兵力。”
“叢國?”江碧沉吃驚不小,奉國與叢國和親之後一直很安定,怎麼突然間要增兵?他和江自南望了一眼,腦子裏同時浮現出一個名字:逸德太子。
江碧沉還沒有聽說煌山殿上發生的事,但是他一向對逸德這個人持有戒心,宏定也是,看來當初為了兩國安寧把馮平嫁給逸德,也終究還是沒能牽製住他。剛要離開,從屋內出來一個官員,看到江碧沉頓時吃了一驚,“嵐——”一把捂住嘴追上去道:“王爺。”
江碧沉也是一驚,“你是——李悠?你怎麼在這?”
“多虧王爺,屬下回鄉後在官府謀了個官職,後來轉到順宜驛館這裏,沒想到能在這裏遇到王爺。”李悠年過而立,臉龐清瘦蒼白,看起來似乎身上有疾。
江自南問道:“是三哥原來的部下嗎?”
“對。他本是我帳下的士兵,幾年前因病回家休養,我就向他家鄉的縣令推薦了他去。”江碧沉笑著,忽然噢了一聲指著江自南道:“差點忘了說,這是四皇子。”
李悠這才知道江碧沉身邊的少年是皇子,急忙躬身道:“微臣該死,竟不知是四殿下在此,請殿下恕罪!”江自南不在意地擺擺手,“沒事、沒事。”江碧沉皺眉看了李悠一眼:“怎麼看起來一點也沒好轉?”
李悠苦笑道:“都是舊疾,好不了了,多謝王爺掛心。對了,王爺和四殿下快裏麵請。”
三人進了館內,江碧沉問他:“叢國是怎麼回事?為什麼突然之間要在邊境增派兵力?”李悠道:“王爺還未聽說逸德太子在京裏向皇上要神醫的事?”
“你且說說。”
“是。其實微臣所知也不多,那逸德本是要帶禦醫馮化真去叢國為他父皇治病,但是馮化真恰好受傷不能起行,這時一個自稱是馮化真弟子的人突然站了出來,自願跟逸德去叢國。聽說皇上當時臉色很不好,後來就下旨要各處加緊邊防,增派人馬。”
江碧沉捧著手裏的茶碗,心頭暗暗歎了口氣,父皇當然臉色糟了,以父皇行事的風格,所謂馮化真受傷多半也是他一手安排,可是這樣竟然還讓逸德擺了一道,他不大發雷霆才怪。
看來這次逸德是鐵了心要開戰了,江碧沉不禁有些焦慮起來,叢國實力強大,偏偏如今叛黨愈發猖獗,要是這時叢國再來摻一腳,那可就大大不妙了,更何況還有個動向不明的燁王在。。。。。。
想到這裏,他站起道:“李悠,我們先走了,你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我在這裏。”李悠連連應喏,若是能再幫到嵐王爺的忙,日後高升有望了。
到了晚上淳於明仍沒有回來,趙初蓮有事外出,江家三兄妹誰也沒提白天的事,江毓兒看起來心情已經平息了很多,吃完飯說了會話就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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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虹閣是順宜城中名氣很大的酒樓,共有三層樓閣,依水而立,雕欄飛簷,外觀十分典雅氣派,尤其在夜裏更是燈火輝煌,宛如琉璃一般。
淳於明抬頭望著它微微冷笑,一進天虹閣,就見巢雲站在門口等他,恭謹一禮引著他上了三樓。偌大的三樓空無一人,隻在東首擺了一桌酒席,趙初蓮坐在後麵合著眼睛,柔聲道:“你來了。”
淳於明看也不看他徑自坐了,“說吧,你有什麼要求?”
趙初蓮睜開眼仔細看著他的臉色,淳於明的眼睛已經不複初見時的極度冷靜,當他一開口,甚至明顯感覺到他心氣的浮躁,這都是那個郡主的緣故。他慢慢道:“不問我是誰嗎?”
“你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什麼。”
趙初蓮搖搖頭,提過酒壺為他斟了一杯酒,淳於明冷漠地看著他的動作,端起酒杯仰頭喝下,趙初蓮微笑道:“我酒裏有毒。”
淳於明舔了舔嘴唇,“那不妨再來一杯,你就什麼都要不到了。”
“哈哈,不愧是顧家的子孫。”趙初蓮為他重添了酒。
淳於明道:“顧家?什麼顧家?”
放下酒壺,趙初蓮凝視他不動聲色的臉,淡淡的道:“顧薛衣的顧。”
淳於明眼睛一挑,過了半晌笑道:“那是先皇的名諱,與我何幹?”
趙初蓮歎了口氣,“算了,我們何必繞圈子?李姑娘全都說了——”話音未落一隻手已經掐在了他的脖子上,他低頭看著那隻手,過了一會兒才聽到酒杯滾落到地上破裂的聲響,抬頭見淳於明滿不在乎地含著笑,一雙眼睛毒蛇一般盯著自己:“你膽敢對她用刑的話,我就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趙初蓮奇道:“用刑?”
“若非如此,她絕不會泄露我的一絲一毫。”
“原來如此,你們的感情果真很好。”趙初蓮按上他的手,“你可以放心了,是李姑娘自己告訴我們的。”
淳於明哦了一聲,手上卻漸漸加勁,“她為什麼會說?”
這一用勁之下趙初蓮臉色開始紫漲,卻對一旁焦急的巢雲擺了擺手,抬起眼望著淳於明,低聲道:“二哥,你要殺了你的弟弟嗎?”果覺淳於明的手微微一震,他苦笑道:“初蓮其實不姓趙,我的名字是顧初蓮,我是你弟弟啊,你還記得我嗎?”
淳於明死死盯住他:“你說什麼?”驟然鬆開手,臉色蒼白地道:“你、你是。。。。。”顧初蓮有些激動地上前一步,“我是三弟啊,二哥,我和大哥找了你這麼多年,終於找到你了!”
“顧萋菲?”
“是啊,二哥你大概不知道,所謂萋蓮,其實就是從大哥和我的名字中各取一個字的合稱,大哥是叛軍首領,而我就是叛軍的軍師。”
“李昭離在他那裏?”淳於明臉色更是蒼白,昭離落到他手裏絕不是什麼好事。顧萋菲和燁王府是死對頭,自己卻和郡主和江碧沉交情極深,他們肯定會提防他與顧家人劃清界限反去回護敵人。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他冷冷看著這個一別十七年的幼弟,顧初蓮挖空心思跟著江碧沉一路過來,為的就是打探他的底細和軟肋,如有變故便拿李昭離逼他就範。
好計策!好心思!
如果不是用在自己身上,淳於明說不定會很讚賞他。但現在他隻是冷笑數聲,坐下來道:“找到了我又如何?難道你以為我會跟你們走?”
顧初蓮早就料到他會有這反應,深吸口氣道:“二哥,你一直沒有與我們聯絡,我和大哥就猜測你若不是已經遭遇不測,就是不願再與皇族有瓜葛,可是——”淳於明打斷道:“我不是不願和你們聯絡,而是不願和叛軍聯絡。我過得很好,那些複辟的事我沒有任何興趣。”
“沒有興趣?”顧初蓮靜靜看了他半晌,語氣有些森冷地道:“那我們的仇就不報了嗎?”
“仇?”
“叔父、叔母、大哥的母妃、四弟、還有李姑娘父母的仇,你都不在乎?”
淳於明抬頭:“四弟死了?”
“死了,被江雲的軍隊殺了,那時他才不到半周歲。若不是我被趙瑞偷偷抱了出來,我也會在那晚被他們一刀殺死。”顧初蓮冷冷地道,“那麼多人的命,你都可以忘了嗎?二哥,你的身體裏流的是顧家的血,江雲這個逆臣逼得我們一家散的散,死的死,你難道全都忘記了不成?”
“住嘴!”淳於明斷喝一聲。今日發生的事實在太多,多得讓他心力交瘁。胸口的傷在隱隱作痛,他猛地換了口氣,眼前竟然有些發黑,那一瞬間仿佛又看到那個紅色肅殺的夜晚,那個讓他的命運天翻地覆的夜晚,至今仍曆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