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花開重春  第二十四章 明哲保身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0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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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起來,她便有些悶悶不樂,淳於明看在眼裏,他隱約猜到這個女孩子在煩惱些什麼,但他什麼也沒說。用過午飯,江毓兒坐在樓下大堂無精打采地啃著蘋果問:“我們不坐船了,下一步要去哪兒呢?”淳於明道:“去順宜。那裏是白玉樓一個分堂所在,我想去找個人。”
    江毓兒嗯了一聲,“明哥哥我已經沒事了,可以啟程了。”淳於明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沒關係,你好好休息,明天走也不遲。”江毓兒又嗯了一聲,淳於明便不再多說起身走了,江毓兒看著他一步一步拾階上樓,心頭堵得發慌,忽然飛快地說了聲:“我上街轉轉。”
    淳於明望著她扭頭出門,不由得輕輕吐出口氣,他雖不後悔帶她出入江湖,如今卻有些後悔沒有等江碧沉了,他究竟要拿她如何是好?
    八仙鎮是個山明水秀的小鎮,也許是近水的緣故,鎮上的建築有種中原少有的秀氣。江毓兒卻無心觀賞,在街上踢著石子漫不經心地東張西望,這裏不過是個小地方,怎比得上嘉平和理州的繁華?攤販又少,賣的東西又不精致,她逛著就興致缺缺,一轉身瞧見有個賣佩刀佩劍的,似乎做工還不錯。她在攤上翻了一會翻出一把長劍,劍出如水,居然是把好劍。她盯著劍看了片刻,剛把銀子遞出去,一隻手忽然攔住了她,“女孩子不該買這東西。”
    江毓兒抬起頭,一個男子黑衣緩裘,目光純淨猶如冰雪,可看著她的神情卻很溫和。她奇怪地問:“你是誰?”
    男子一笑:“路人。你信嗎?”
    “我信與不信,又待怎樣?”江毓兒覺得這人真是古怪,沒事讓她打啞謎嗎?
    男子點點頭:“你比你爹更得我心,可惜……”他微微歎息一聲,江毓兒戒備地退後一步,“可惜什麼?你到底是誰?是來帶我回王府的?”
    “我不是。我隻是對你有點好奇而已,姑娘不必擔心。”男子從她手中拿過劍,摩挲著劍鞘上平滑的花紋,笑道:“劍是利刃,善者傷人,鈍者傷己。姑娘不善劍器,勉力去用的話隻會有害無益。”
    江毓兒冷冷地轉過頭去:“與你無關。”
    “噢?”
    “就算不會,我也可以學,隻要有人學得了我江毓兒就學得了!”
    “哪怕是兩敗俱傷?”
    江毓兒皺起了眉,這和兩敗俱傷有什麼關係?“你到底想說什麼?”
    男子淡淡地道:“天下萬物各有其數,強行隻能一時,卻難以長久。”看了江毓兒一眼,清雅的臉上依舊溫和如春:“就好像兩個人之間的緣分不能勉強,命數有別,各歸其位,這樣才最好,你說呢?”
    江毓兒一震,男子的一句話恰好如一根細針刺進了她的心頭。她不是沒有想過,在她和淳於明之間除了一個李昭離,還有遙遙不可攀越的身份之別,今日她可以跟他私自下江湖,以後呢?
    她報了仇還要回去見父王,那個時侯她和他要怎麼辦?就算上天憐見能夠兩情相悅,父王也萬萬不會允許自己和他在一起,難道真的要和父王決裂、和靄兒分開?
    ……嗯?
    江毓兒忽然抬頭,盯著眼前的人眼露懷疑:“你剛才在暗示我?你知道我和明哥哥的事?”突地高聲道:“你想讓我自己離開他?”不待男子說話,一把奪過他手中的長劍,把銀子丟到攤主懷裏後,這才筆直地看向他。男子正嘴角含笑等著她說話,見她臉上突現沉毅之色,拔劍出鞘指向自己,傲然道:“不管有多少挫折,有多少人認定我和明哥哥不能在一起,我也要走下去。我始終相信——”
    “始終相信?”男子耐心地重複著。
    “我始終相信的東西……哼,憑什麼告訴你!”江毓兒狠狠瞪了他一眼,扭頭走了。男子看著她走遠,對側身在一邊聽他們說話的女子無奈地一笑,“我這個壞人當的真沒意思。”
    女子牽住他的手:“誰叫那老頭嘮叨得要死要我們看顧他兒子?總之該做得你已經做了,以後我要是保他們,你就不能再攔著我!”
    “。。。。。。好、好。反正我也不可能去勸淳於那小子,隻好就勸勸這個孩子算了。”他微微一笑無所謂地轉身,街角站著一個人,嘴邊是微微的苦笑。兩人目光相碰,男子朝他略一點頭,“是吧?”
    淳於明點頭回禮。他不放心江毓兒一個人在外麵,早就暗暗跟來了,看到他們說話雖然驚詫,也隻是默默等到江毓兒走開才現身出來,道:“大當家和夫人果然在我們附近。昨晚。。。。。。還有嘉平的時候多謝了。”
    白悲鳳哼了一聲,“算你命大,剛好我和如妝在嘉平,不然你當場就得死。”
    淳於明道:“謝書林的白劍確實非同小可,卻不知怎麼敗在了大當家的手下?”
    白悲鳳擺擺手:“還不就是些舊事?我到華山去,碰巧遇到他來挑戰,結果被我羞辱了一次,後來就那樣了。”淳於明看向邢如妝,她撇撇嘴道:“這個謝掌門心氣太高,輸了後總想再比一次,我們這麼多年在外麵倒有一大半是在躲他,不過沒想到他會被程百月帶去找你的麻煩。”
    “既然說到程百月,淳於,”白悲鳳轉著一塊蒼龍玉佩,渾身上下一副懶懶的神態,一雙冷眼卻是飽經世故之人才有的蒼寒銳利:“你和她的恩怨我雖沒有多管,但不表示我不清楚。你們這樣鬧下去,丟了命是小,丟了我白玉樓的臉就大了。樓中的事我一向讓你和唐為燭過手,為什麼?一則你是那嘮叨家夥的兒子,我沒什麼顧慮,二則你是個見事做事都很妥當、手段也夠狠的人,交給你我很放心。可是你這幾年。。。。。。”見淳於明默然不語,白悲鳳說了一半又停了,慢慢道:“你為了李姑娘的事殫精極慮,甚至進了重春樓,值得嗎?你先祖的尊嚴何在?你的尊嚴何在?”
    “我不在乎。”淳於明淡然道。白悲鳳盯著他,臉色陰沉至極,半晌終於又道:“你老爹他們出來了。”話音剛落,淳於明眼中寒光一閃,疾聲道:“他們出來了?在這種時候?”
    “因為你一走就是三年。”白悲鳳拉住邢如妝轉身走了,末了淡淡留下一句話,宛如飄忽的絲線一閃即逝,“你們好自為之。”
    淳於明站在街頭,白悲鳳一向隻關心樓中的事務,即使在全力執掌白玉樓的那些年,除了武藝、邢如妝、朋友和經營之外都漠不關心。他今日會親自出來幹涉自己的事,淳於明真不知是該笑還是歎息,白悲鳳擺明了是不想趟他們這趟渾水,可是礙於邢如妝又想要管些閑事。。。。。。不愧一頭既明哲保身又我行我素的狡猾虎狼。
    “好自為之。。。。。。大當家的真這麼說?”
    八仙鎮郊一座小小庭園中,一位長發女子立於亭中,白衣勝雪,正是白玉樓“玨堂”堂主程百月。她麵無表情看著羅正宵:“淳於明的父母究竟是什麼人?”
    羅正宵和幾個男女或站或坐,一個女子道:“淳於從來不和樓中弟子講起自己的身世,屬下也隻是偶然從二當家口中知道他的父親輕功很好,但並非武林中人,在多年前便是大當家的至交,一直以來在南方隱居,僅此而己。”
    程百月折了枝臘梅放到鼻下,笑道:“如果隻是普通人,出來走走不會讓淳於明這麼緊張,這裏麵一定有什麼大秘密。你們看呢?”羅正宵沉吟道:“還在鐵江的時候,淳於帶著小郡主要轉水路,似乎他篤定走水路能遇到一個叫顧萋菲的人。”
    “誰?”程百月臘梅一轉,“顧萋菲?他們的仇人?”羅正宵略一遲疑,道:“正是。而且我沒記錯的話,他好像是洞庭湖西伯山穀的穀主。”
    程百月緩緩一笑:“噢?那一帶曾經出現過叛軍的蹤跡,對了,前朝皇帝就是姓顧吧?”手中梅花指向站在一邊的呂斌道:“你帶幾個人去查,看那家夥到底是何許人物?”呂斌臉色一白,程百月盯著他:“怎麼了?”
    “不知堂主是要我查淳於明,還是顧萋菲?”
    “當然是顧萋菲。莫非你要主動去查淳於那小子?”程百月笑吟吟地看著他,端正的眼角朝他斜了過去:“你不怕他了?”呂斌沒有答話,程百月不再理會他,轉身道:“仔細查清楚,說不定以後——我們還要和這個人合作哪。”
    羅正宵跟上一步,低聲道:“可是大當家那邊。。。。。。他已經對我們和淳於明的事不滿了。”程百月道:“大當家以前沒有管,現在就未必真的會插手。就算插手,又能拿我怎樣?明知道唐家和淳於的恩怨,還放任他在白玉樓七年,甚至把大權也交給他。更何況,他當初硬把淳於明塞給唐為燭照顧,單憑這個,大當家就欠我唐家的!”她忽然想起一事,停步問道:“二當家現在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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