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花開重春 第十一章生病不可以喝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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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泉街依然是熙熙攘攘,逢了今天這等暖陽,更是人來人往,熱鬧非凡。江毓兒跟在淳於明身邊,嬌顏含笑,偶爾側過頭去,他仍是習慣性地微微仰著下頜,嘴角眉梢都是淡淡的笑,青絲如水,身姿如竹,仿佛走在一條開滿繁花的路上,連頭頂的陽光都是柔美的華彩。
街上的人都怔怔地看著他,看他帶著她一條街一條街的走過,偶爾駐足的時候,眼中含著的都是嫉妒與不屑交織的神色。
江毓兒很是驕傲,這個就是寒枝閣的男子啊……。她心中唯一的人……
“想吃什麼?”路過一個小小的糕點攤,淳於明停下來問,江毓兒把發亮的眼睛從花花綠綠的冬瓜條、花生酥、南瓜餅、綠豆糕上收回來,“啊?”
“你每次偷溜出來,都不打打牙祭的?”淳於明讓攤主把每樣包了一份,然後把鼓囔囔的紙袋遞給她,“想吃就說,反正怎麼看。。。。。”說著戲謔地瞥了她一眼,“你也不是個遵守清規戒律的女孩兒。”
江毓兒紅了臉,無言以對。她本是性子柔弱的人,但是隻要好奇心一起就特別膽大妄為,常幹出些讓府中眾人吃驚的事,幸得大家都寵她,像這次她讓人往寒枝閣送這麼多東西,如果不是周管家暗中壓著,早傳到王爺王妃耳中去了,哪還有她借上姨媽家卻跑來找淳於明的機會呢?
說起來,要是爹媽知道她沒事就往青樓跑,還把王府裏禦賜的綾羅綢緞和金銀搬家似的送到了淳於明的院子裏,唯恐那個人不收,還親自押送,真真是。。。。。。。他們知道後可就不隻是關個十天半月就能算了的,說不定還會一怒之下把她真嫁給那個什麼四哥,免得她出去丟人現眼?!
江毓兒忽然有些忐忑了起來,就在她心頭亂亂的時候他們已經又走了一段路,太陽漸漸升高,淳於明偶爾和她說幾句話,如果有馬車跑過就護她一護,人流太擠就把她往裏麵讓讓,淡淡的,談不上熱情,卻有種少見的溫和。她跟在他身邊,有時甚至還聽到幾個少女站在街邊嘰嘰咕咕:“那女的是誰啊?怎麼沒見過?”“誰知道是哪家的?居然和阿明一起上街,真是稀奇了。”“他不是從不和女人上街的嗎?”“就是說啊!”
說不上心裏什麼滋味,也許她早就認了身邊這個人從來不是一塵不染的白衣少年,但是,那又如何呢?就算他的過去曾經有過別人,隻要她能做他的今日,今日就夠了。
“走累沒有?要不要坐坐?”過了一會兒,淳於明又問,江毓兒低下頭搖了搖,能和他這樣一起逛街說話她已經很滿足了。
淳於明卻道:“我倒有些餓了。你吃了這麼多,我今天還什麼都沒吃過。”江毓兒看看懷裏一堆搜羅的零食,手上還抓著一串糖葫蘆,臉騰地紅了,趕緊道:“對不起、對不起,我忘了你還在生病,我們這就進去歇一歇!”淳於明對她展顏一笑:“好。”
好好看。。。。。。。。江毓兒有點看呆了,看呆的同時卻又有些疑惑:怎麼覺得明哥哥。。。。。。。。笑得好陰謀?
江毓兒先一步進去,淳於明落後一步略頓了頓,嘴角靜靜一斂。不知何時開始,有人就在他背後不遠不近地跟著,難道現在還想跟進店去?
江毓兒把一大包東西丟在桌上,揚聲叫來小二,正要點菜,張了張口忽然轉頭討好地問道:“呃,明哥哥要吃什麼?”
“隨便就好,隻要給我好酒。”
江毓兒立刻轉頭道:“上最好的菜,還有。。。。。。。酒?”她猶豫半晌,問他:“明哥哥,你,你要喝酒?”
淳於明笑眯眯地點點頭,“不錯。”
“這。。。。。。。”江毓兒為難地咬了咬下唇,決定還是照實說得好,“可是,江公子剛才一再囑咐我。。。。。。。”
淳於明繼續笑:“嗯?江碧沉?”
江毓兒怯怯地道:“江公子他說你還在生病,要我看著你不要你喝酒。”
好你個江碧沉!淳於明別過頭去咬著牙想,沒想到你出門辦事也不忘給我安眼線!那麼快就算到我會溜上街,連江毓兒都被你給誆住了!
他又轉回頭,微微一笑:“江姑娘。”
“叫我毓兒就好。”趁他在一邊腹誹江碧沉時,江毓兒已經把菜點好,聞言把一張清秀的臉轉向他,“明哥哥,什麼事?”
淳於明托住腮,看著眼前這個天真的女孩子,“你願意聽他的話,還是聽我的話?”
江毓兒毫不猶豫地道:“聽明哥哥的,但是有害身體的除外。”說完又怯生生地補充道:“我也覺得你身體不舒服時,還是別喝酒啊。”
“我身體好的很。。。。。。算了。”淳於明似笑非笑,忽然見她鑽到桌下,一雙眼睛驚惶地往店門外瞟,他隨著她的視線轉向左手邊,一隊人馬正緩緩走過,為首的中年男子紫袍雲冠,器宇軒昂,不是燁王卻是何人?他冷眼看著街上百姓紛紛閃避不及,幾個老人在人流中被擠得站立不穩呼喊起來,剛才還一派和樂熱鬧的集市瞬間亂成一團,靜靜坐了半晌,見江毓兒慢慢爬出來,便道:“你爹這麼威風,你躲什麼?”
“我怕呀。。。。。。”江毓兒戰戰兢兢坐穩,這時忽然一僵,淳於明道:“不用隱瞞了,我早就知道你是誰了,小、郡、主。”被他一字一字說出自己的身份,江毓兒的臉由白變紅,低聲問他:“你怎麼知道的?”
“我在嘉平多年,附近有什麼王孫貴戚一清二楚,你一說姓江,我就猜到了。”
“對不起明哥哥,我不是有意瞞你,我隻是、隻是怕。。。。。。”
“怕一旦出事你爹會怪你丟王府的臉,還是怕我會利用你?”
江毓兒瞪大眼睛,拚命搖頭道:“不是!你誤會了,我從來沒——”
“我說笑的。”淳於明眼尾淡淡一挑,止住了她的解釋。他從來不需要什麼解釋。
江毓兒偷偷覷著他的臉色,這時小二開始上菜,淳於明把竹筷遞給她,眼色忽然一閃。
“明哥哥?”
“嗯?。。。。。。吃吧,都上齊了。”淳於明隻是這麼說了一句,夾了一筷子菜放在嘴裏,輕輕笑了一笑。
剛才他看見江碧沉了,看他臉色不太好,莫非辦的事不順利?
江碧沉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並沒有注意到燁王的衛隊剛剛過去,今天聽到的消息與其說是不好,不如說是讓人不安。他對叛軍一向上心,身為嵐王兼豫州觀察使,受命統領豫北三軍,近年來宏定又把剿滅叛軍之事交與他管,雖然在前線與叛黨交鋒數次,卻始終無法得手,那時他總有種感覺,冥冥中似乎有雙眼睛一直看著自己的動向,無論他如何做,叛軍的身影始終如水中撈月,最核心的人怎麼也查不到。直到上次聽到朝中有人通敵,這才驚覺消息原來早已走漏了。
他立刻吩咐下屬二十七個分布各地的眼線每隔三天上報一次情況,再由蕭青和另一個宋都尉到約定地點向他彙報,若有緊急情況不受此限。由於他這次臨時起意又回到嘉平,因此和蕭青等人的聯絡遲了幾日,那些漏掉的消息今天一件一件聽他們說來,卻令他的心莫名一沉。
剛才在酒樓裏碰了麵,蕭青說到最近理州、嘉平一帶時常出現不明人士的集會,其中不乏一些武林高手,究竟是江湖門派聚會還是叛軍在密謀何事,尚不得而知,據探子來報,偶爾會從那些人口中聽到一個名字:七蓮,而且他們似乎正打算刺殺某個人。
“七蓮?這是何人?”他皺了皺眉,蕭青答道:“聽他們的口氣,應該是什麼地位很高的首領,文武雙全。探子本想再聽,無奈時機不對,隻好撤了。”
刺殺嗎?但願別和我們朝廷扯上什麼關係吧。。。。。。
後來蕭青說起朝中內賊情況,三人盤算半日,把現在已知的最有可能迅速掌握到軍事情況並且有條件、有能力把消息遞送出去的大員一一列出,逐個分析,可是線索實在太少了,他們列了一長串名單,最後還是不得不全部劃掉。叛亂之事非同小可,什麼證據也沒有就下手,隻會打草驚蛇,甚至會引得朝中人心散亂,反而遂了敵人的意。
江碧沉撐著額頭,緩緩吐出一個詞:“再查。”
蕭青看看他的臉色,小心翼翼道:“王爺,皇室宗親中是否也有可能——?”
江碧沉搖了搖頭:“不會。”朝中太子一黨頗多,然他當上儲君已有六年,繼承大統看來並無意外,沒有理由要冒著被廢被貶的風險去通敵謀反,而二皇子靳王,膽小怕事,無所作為,雖然得賜王爺名頭,卻是有名無實,四皇子年紀尚小,性子天真莽撞,有時候做的事叫人看著都想歎氣,至於燁王——這個人高傲內斂,叛軍雖不是他眼中釘,但他也不會蠢到要去幫他們奪取本來就屬於自己的半壁江山。
三人和普通客人一樣喝酒吃菜,不時東扯一些西說一些,說話間宋都尉道:“王爺,不知您聽說沒有?叢國國君得了場重病,正四處尋訪靈藥名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