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原來不用自己去，封天秋就來自投羅網了，還吃了豹子膽把臉靠得這麼近。
    毫不留情地揉搓那張禍水臉，“老實告訴我，為什麼我叫雨歇？”然後收回手，讓他答話，我就從被窩裏坐直上身。
    “啊！你睡覺不穿衣服！”
    我被他一嚇，連忙拉起被子遮住上身，轉瞬又覺得窩囊，把被子一拋，大喊一句：“我是男的！”被自己的話噎了一下，想了想補充道，“穿著襯衫睡覺，起來不就成擰麻花啦！沒常識，哼。快回答我的問題！”
    “哦……這有什麼為什麼嗎？一個走了，另一個來了，雨歇不過是一個代號。”
    我沉默了很久才開口，“我希望你不要再在我麵前講述你這套理論，既然現在我是雨歇，就算死後，我便是那最後一個雨歇。”
    “遺願嗎？”封天秋認真地看進他的眼裏。
    “少亂扯。”
    “我明白了。起來，今天正式上課。”
    “我媽呢？先帶我去找她。”
    “輪回了……這是命裏的事，沒有人能阻止或改變。”
    沒有意想之中的吵鬧，我隻是紅了眼眶，“至少讓我再多看一眼。”
    天秋點頭施術，兩個鏡像畫麵中分別是兩個剛呱呱墜地的嬰兒。“皺巴巴的，一點也不好看。走了。”淺色的大理石板上，濺開了的一滴淚。天秋點碎了鏡像，飄然跟上。
    穿梭其中的奢華歐式建築群——陰司學院地區分校。我十分有愛國情操地鄙視陰司這地區行政者也崇洋媚外。
    在前麵領路的封天秋一路接受行人敬慕的點頭禮，回以不變的微笑。放慢步伐與我同肩並進，“等下我會拜托人照顧你的，不用擔心。路記得吧，課程結束後就趕快回來。”
    我點頭，“那些打招呼的人，你都認識？”
    “不認識……趕快進去。”說著拐進了房間，瞥了門牌——教導處。
    一個看是管事的中年男人向封天秋鞠了一躬，“天秋大人。”
    “今天是來找魯主任幫忙的。”
    “好說好說的，天秋大人盡管吩咐。”
    封天秋無視我對“大人”這個稱號的錯愕，拍過我的肩拉到身前，“還請魯主任照顧下我的同事。他剛來陰司，叫雨歇。”
    “沒問題啊！雨歇長得真俊啊。運氣也好，能分到天秋大人手下做事。當真讓人羨慕！”
    天秋道過謝，就打道回府了。我就被魯主任送到階梯教室了。開課前，再次堅定了信念，什麼借刀殺人以維護世界平衡的理論，休想給我洗腦。
    上課。
    很帥氣的美女講師開始宣讀的時候，我望著窗外開始走神，等神遊回來也就隻聽到這一小段：“……讓我們不再拘泥塵世的正義法則，因為這裏是維持靈魂生態平衡的陰司。需要思考的是選擇讓每一人孤苦終老，或是生死輪回出更多姿的人生？是愚昧地繼續背負死生的枷鎖，膽怯地窺視鮮血淋漓的醜惡，或是獨立於其外，漠然塵世的喧囂，擁有不再衰老的身體。
    “沒有人是劊子手。我們是任務的執行者——死神中的高級執行官。
    “……是不是選擇輪回，還是留下來，就看你們了。選擇輪回的請到外麵走廊集合，有專人送你們過去。”
    我掃視眾人，皆被洗腦，而且被洗得心甘情願，熱血沸騰，一股俠氣冉冉升起，巴不得馬上投身於偉大的實踐中！沒有人起身……
    “可要想清楚，你們能動手殺人嗎？甚至是認識的人，或是親人。”眾人動搖了。
    我隻猶豫了一下，坐定，估計就算走出去，那魯主任還會把他“請”回來。陸續走掉十幾人，全場隻剩六個人。美女講師逐個對視在座者的眼睛，欣慰地點了點頭，大有孺子可教也的意思。然後繼續上課，開始播放的幾個案例，特意地把最後流血的幾個場景特寫，煞白了大家的臉，隻有我還是漠然，有位青年嚇得暈過去，被直接刷下。教室空零零的坐著五個人。美女講師留意著我的表情，若有所思。
    接下的案例手法漸漸華麗，每一次任務地執行更像是一場完美謀殺。讓人心底發冷，卻不由升起佩服之情。人們於此，何止是螻蟻這般……即便是不相幹的三五個目標人物，隻憑借柩師的一步棋，便同時注定了死亡的期限。簡直是極品的高智商犯罪手段。
    中午學院提供用餐，美女講師主動地在我的對位坐下。我挑挑眉，沒吭聲。
    “你什麼時候來的陰司？叫什麼名字？”
    “昨天。雨歇。”
    “你今天的表現很驚人。將來入職，哥哥給你推薦個厲害的隊。有事也可以問我。”
    哥哥……現在仔細一瞧才發現他是平胸，世界無奇不有啊！“封天秋你認識嗎？我想聽聽他的事。”
    “你認識天秋大人？雨歇，雨歇……”他反複咀嚼著這個名字，似有所悟，“這麼說，她是不在了。你入了天秋大人的隊，當真是讓人羨慕。到下午，你自然會了解那位大人的。我先走了。”講師端著未食幾口的餐盤，恍恍惚惚地離開。
    前一任“雨歇”究竟是什麼樣的人？
    下午。講師說要隆重介紹一位人物，講到這的時候向我眨眨眼。繼續解釋，接下來的視頻全是總務廳專派了一個小隊偷拍下來的案例，以作教學示範，更高階的以後也許有幸看到。
    那人物便是——封天秋。下午幾乎變成了他的專場演出，而且“作案手法”推陳出新，再加傾國傾城的容貌，出入各場所的裝束變化，也是一場古今中外的時裝秀……看得女學員紅鸞星動，男學員鬥誌昂揚……照理說能接受當柩師的，一般也達到了心如止水，到如今卻個個心潮難平。封天秋啊，禍害啊禍害！
    幾乎看了他一下午的淡淡地微笑，意外地很有殺傷力，煞倒了除我以外的四人，全對著屏幕裏的封天秋笑，我是提前免疫了……
    而我則是折服在最後的那個視頻：同時完成十個不相幹任務。
    用了三招兩式讓九人因為不同目的走在了一起，等最後的那人到達，自爆……滿鏡頭的煙塵和液體。
    他毫不留情地利用人最致命地弱點，那也僅是目標資料上小小一行字的信息……爆炸的那一瞬間，他也隻是淺淺地笑，恍若最直接的蔑視，卻從眼底散亂出一絲孤獨。
    我微微眯了眼，慵懶地露出一抹笑意，封天秋……也許我有點崇拜你了。
    一天下來，我明白自己被洗腦了。正格外期待地回到住所，格外迫切地希望本人現場講演親身經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