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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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下床,俯視著睡夢中的男子,輕輕摩挲著他俊美的臉龐,輕聲對著他耳邊說道:“請你……忘了吧……”言罷,轉身扭動機關,身影消失在畫軸之後。
就像有心靈感應一般,昏睡中的韓禦風手輕輕收緊,似乎是在希求最後一絲的溫暖。
蘇墨煙匆匆行至密室之時,寧孤城正在打坐運功,聽到腳步聲便起身來,見是蘇墨煙獨自一人,隻深深看了他一眼,施了一禮,默默無語。
兩個人甚至在路上也都保持著沉默。
突然前方一個灰色人影閃現在二人麵前,定睛一看,可不是元忌麼。
三人微微對視一眼,頂著漸次亮起的天空,繼續向樹海深處走去。
漸漸能聽到有琅琅水聲,空氣也慢慢濕潤起來,已是到達了樹海盡頭的那一處瀑布。雨後的瀑布,水勢較原先大了些,落在水潭中激起猛烈的水霧。水流激濺聲、風下樹林聲,襯出一片清寂。
然而就在這一片清寂中,立著一個人。
對這三人來說,都太熟悉、太熟悉的一個人。
藍衫,頭發半黑半白,眉宇間自帶質樸正氣,頗有領袖之風。而此時並不看向來人,隻閑閑地倚樹而立。
寧孤城拉開架勢站在蘇墨煙身後,似乎隨時準備衝上去;元忌握著降魔杵的手也隱隱有青筋暴起。此時,蘇墨煙冷得駭人的聲音響起:“真是讓我們好找呢。寒遠山寒門主,或者,稱呼你義、父?還是韓楚天?”
聽了這一席話,那個身影卻是動也沒動。幾個人就這樣僵持著。空氣仿佛也凝結在此刻。
蘇墨煙一行三人慢慢逼進,然而那人還是不動。蘇墨煙開始露出一絲若有所思的表情。
突然!一道雪亮閃過,有劍錚然出鞘!與此同時,蘇墨煙回手一震,架住了寧孤城的攻勢。一旁的元忌嚇了一跳,看著刺向蘇墨煙的冷劍,臉色都變了,急道:“孤城!你瘋了?!”
隻見寧孤城並不答言,手腕回扭,又是快劍刺出,招式又快又狠,直指蘇墨煙身上的幾處大穴。
蘇墨煙沒有抽出兵器,神色鎮定地屈指彈在劍上,劍光如雪中,連續叮叮當當十餘響,將其殺招一一化去。接著身子一擰,足尖發力在劍身上一踏,猛然騰空而起,落在幾丈遠的地方。
元忌有些不知所措,快步走到二人中間,大聲喝道:“大敵當前,你們這是做什麼?!”
蘇墨煙氣息平穩,冷冷道:“我倒要問問大師你大敵當前攔著我做什麼。”
元忌聞言一愣。蘇墨煙又道:“走開!”接著不再看元忌,道:“寒遠山,你差點就騙過我了。”
“寧孤城”發出了一陣沙啞的大笑聲。
元忌將降魔杵在地上狠狠一敲:“糟了!”跑向靠著樹的那個人,仔細一瞧,原來那人是被點了穴道。將那人穴道解開,又在其頸部摩挲一會,便撕下一張麵具來,正是身受重傷、虛弱至極的寧孤城本人。
元忌憤怒地看向寒遠山。寒遠山不以為意地將臉上的麵具卸下,得意地笑道:“又被我騙了哦,大、哥?不過你兒子比起你和蘇羽瞳都要聰明些呢,哈哈哈……”
蘇墨煙和元忌異口同聲:“你閉嘴!”
寒遠山道:“步翊塵,就憑你也妄想找我報仇?切、真是貽笑大方。”
元忌氣得兩眼發紅,恨不得馬上手刃了寒遠山。他將真正的寧孤城放下,抄起降魔杵就要衝上去。然而蘇墨煙開口:“住手!”
元忌有些驚異地看著他。蘇墨煙繼續說道:“你先把寧孤城送到安全的地方療傷。我不會很快殺了寒遠山,你回來之後,有仇報仇,有怨抱怨。”
元忌看了看樹下麵如淡金的寧孤城,有猶豫之色一閃而過,但還是飛奔過去將寧孤城一把抱起,足下發力身形向著密室的方向疾奔而去。
剩下對峙著的二人。
寒遠山道:“你怎麼發現我二人掉了包?”
蘇墨煙道:“當初聞你聲音有異我就起了疑心,不過沒想到真的有問題。剛才看到你的替身的時候,我就起了疑心。”
寒遠山道:“哦?”
蘇墨煙道:“還有,當共同對敵的時候,孤城是不會站在我的身後的,他隻會衝在我前麵。”
寒遠山冷笑道:“不自量力。”
蘇墨煙說道:“留著力氣到黃泉路上再用吧。”說著猛地抽出銀鞭來,一抖手,一道犀利銀光便帶著深厚內力向寒遠山閃攻而去。
勁風撲麵中,寒遠山橫劍一擋,轟然撞擊間,驚起遠處飛鳥無數。
兩人對了一招,分別退後。寒遠山道:“怎麼下決心要殺了我,月魂引可還在我手上。”
蘇墨煙不屑地說道:“本來,就是不該存在的東西。而你死了,我也就不用擔心這東西在哪了。”
寒遠山道:“抱歉抱歉,二十年了,才剛剛摸到點門道。在練成月魂引、統一江湖之前,我可不能死呀。”
蘇墨煙道:“你卑鄙。”
寒遠山像是聽到什麼好笑得要緊的事,嗬嗬笑道:“哈哈~卑鄙?等我率人踏平穹月宮,恐怕他們還要高呼我英雄之名呢。”
蘇墨煙道:“你如何解釋詐死,還有韓楚天這個身份?”
寒遠山歪頭眯眼道:“這還用解釋?明明是——為平魔教不惜犧牲,大難不死隱姓埋名隻為肅清江湖……”
蘇墨煙冷哼一聲:“瘋話去和閻王說吧!”一翻袖,銀鞭化作漫天銀影向寒遠山罩去。
寒遠山邊揮劍護身邊道:“你不如當年穩重呀。”
蘇墨煙道:“我沒有什麼當年!”
兩人瞬間過了幾十招,不分上下。身影乍合又分。
寒遠山道:“本以為借浮生蠱之力,你的武功應該日進千裏。然而怎麼感覺比起彭陽交手那次沒什麼長進。”
一聽他提起浮生蠱,蘇墨煙道:“三年前我受你暗算,身中璃火之毒,是蘇羽瞳將浮生蠱渡於我身,救我性命。之後我得知想殺我的竟然是恩重如山的義父,也得知了你當年的所作所為,才發現自己被你騙了。決心接下穹月宮,誓報此仇。”
寒遠山道:“當年我也是當你是兒子,可誰知道你非那麼多事。其實知道的多了,未必就是好事。本來想著反正也留下沒什麼馬腳,不如任你查去。結果竟然發現丟了那塊玉佩!所以我才跟蹤你上了七星山——”
蘇墨煙:“玉佩——當年果然是你滅了蘇家滿門?!”
寒遠山道:“還真是巧了?!”
蘇墨煙的冰山表情終於淒傷盡現:“……你!”
寒遠山道:“誰讓蘇明相那老東西節外生枝,將蘇羽瞳的孩子送出宮去。害得我不得不加重‘意難平’的用量,加深對那老東西的催眠,好不容易才問出去向。”狠啐一口:“後來沒想到竟然是雙胞胎。”
蘇墨煙周身真氣激蕩,紅衣紛飛間,殺氣,盡現。
寒遠山竟還自顧自地說道:“我吸光七星山那個掌門內力的時候丟失的那個玉佩和你的竟然是一對。想必其中有些玄機。如果當年撿你回來的時候,能夠發現你貼身帶著一塊一樣的玉佩的話,我早就不會留下你這條命了!”
蘇墨煙殺氣一圈圈蕩開,咬牙切齒道:“受死吧!!!”鞭子仿佛有生命般蕩漾開去,帶著轟然響聲向寒遠山怒肆而去。
寒遠山足尖點地,身子不閃不避,平平向前飛去,手中寒光閃爍。
突然一個身影飛掠而來,出現在劍光鞭影中,赫然是韓禦風!!!
寒遠山和蘇墨煙二人急忙收勢,然而還是幾乎盡數打在來人身上。而二人強行收回攻擊,也受了些反噬之力。
韓禦風瞬間麵如金紙,吐出一大口血沫,勉力支撐著身子不倒,卻用受傷而驚異的眼神看著兩個自己最親的人,咬著牙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蘇墨煙一個縱身飛躍到韓禦風身邊,小心翼翼地想要扶住他,然而韓禦風閃開了。蘇墨煙倏然向韓禦風來處望去,隻見尹襄何幫著元忌扶著虛弱的寧孤城,一臉沉重地跟了過來,看到蘇墨煙責問的目光,尹襄何歉然道:“我想了想,還是將他喚醒。他……一定要追著來,半路遇到元忌大師他們……”
韓禦風的鮮血滴滴滾落雨後潮濕的泥土中,明明受了重傷,卻還是繼續堅持問道:“通通告訴我……全部……”
寒遠山說道:“禦風,你聽我說!其實我早就知道蘇墨煙他背叛山莊,打算投靠穹月宮。然而苦於沒有證據,因此當年天雲一戰之後,我才詐死以掩人耳目,另立幻影門,以求有朝一日能肅清穹月宮,還江湖一個平靜啊!”
蘇墨煙怒斥道:“信口雌黃!!”
韓禦風一個趔趄,終於支撐不住而倒地,有淚從眼眶湧出,輕聲道:“何必騙我?”又吐出一口鮮血,斷斷續續道:“我不知……你還在世……當初在彭陽……便已知道你……奪人秘笈……嫁禍殺人之事……”
寒遠山眼睛轉了幾轉:“那都是為了大局,不得已才——”
韓禦風淒極反笑:“嗬、當初……你計劃利用我的複仇……去牽製……墨煙……”
寒遠山道:“那是——”
韓禦風滿麵蕭然:“不要說了!咳……我千想萬想,沒想到……是這樣……”閉目積蓄了一點力氣:“剛才你們的對話……我差不多都……聽見了……”
寒遠山和蘇墨煙聞言,都用陰沉的眼神盯著對方。
寒遠山眼中閃過冷厲的光,說道:“既然你都知道了,爹不妨教你:有所犧牲才能成為梟雄。爹也是為了你啊。你且去一旁養傷,爹把這兒的幾人都料理了,再幫你療傷。”
韓禦風道:“那……四位執事可知道你……”
寒遠山得意道:“這等大計劃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除了當初幫我詐死的兩人,我連你都沒有告訴。所以,如此真實啊,哈哈~~~”
韓禦風道:“那兩人是?”
寒遠山道:“哼、他們?他們已經誰都不是了。”換上一副關切的表情:“禦風呀,別再說話了,聽爹的話,先離開這裏。”
韓禦風對他假惺惺的關心充耳不聞,轉頭向蘇墨煙等人苦笑道:“墨煙……對不起……”說完,身子筆直向後倒下。
“禦風!”蘇墨煙伸手將他一把抱在懷裏,抽出他腰間分魂劍一揮,厲芒閃過,地上一道深深的界限出現在眾人與寒遠山中間。蘇墨煙狠狠盯著寒遠山道:“暫時休戰。若過此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