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一章 廣勝驚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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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期盼著春天的來臨,可春天卻像個害羞的小姑娘遲遲不肯露麵。雖已是春末可天氣卻格外陰寒,綿綿冷雨更澆得街市清冷、路人稀少。一匹快馬冒雨疾馳,往城隍廟飛奔而去,廟祝見此人身著紫紅繡金蟒袍,頭戴束發金冠,連忙大開山門,那人在大殿前一躍下馬,向著殿中正用拂塵撣掃香灰的老道躬身道:“侄兒陳旭拜見趙伯父,請伯父借一步到內堂說話”。
“此地沒有施主要找的趙伯父”。老道士平淡應道,拂塵下掃落的香灰悠然飄落在竹篾簸箕中。
“王爺,廣勝關陷落了”。年青人猛然跪倒在他身後:“芮城連降三日大雪黃河冰封,李皓澤大軍已至長江北岸”。
盛滿香灰的簸箕驟然落地,老道士低歎道:“老道並非神仙,既是天意所為,施主何必對著無用之人說這些廢話”?
“十日前,朝廷以八百萬兩白銀換得李皓澤退兵的承諾,可黨項人言而無信借黃河冰封之際長驅直入,如今連聖京都已危在旦夕”。後宮禁苑竟至天下於不顧,假借南巡之名倉促逃竄。
“天下事自有天子掌管”。老道士盤膝坐在殿前的蒲團上:“他既能貶郝綱為荊門令,自然會有能人替他退兵於千裏之外了”。
“多謝王爺指點”。陳旭在殿門前驟然停下腳步:“梓櫻請我代為問候王爺,三日後李紹坤的使節便要抵達聖京”。
“九兒……她可好麼”?
“她很好,就是十分想念您”。
“我原本想將她許給你,可現在……”低沉的歎息聲在空曠的大殿裏回蕩:“誰叫她姓趙呢”。
“她此去山遙水遠,王爺難道就不想送送她”?此行徹底暴露了趙珩的藏身之地,無疑將他置於險境之中。
“不必再說了,但凡天下事皆有定數,豈是人力所能左右”。
一陣冷風吹來,大殿中的香火星辰般閃耀起來,老道士凝視著高高在上的城隍老爺,苦笑道:“難道老天爺當真要趙氏天下就此湮滅麼”?
“老主人,船已等在江邊,我們這就上路麼”?蜃影影子般出現在幽暗的大殿中。
“他是要上路了,可卻用不著那條船了”。女人步履輕健悠然走了進來,將一壺酒、一條白綾放在趙珩麵前:“當年王爺就是這樣逼死了我姐姐,讓她離開心愛的男人,像那些明器一樣陪葬在永陵邊”。
“瑞妃是我父皇的女人,怎可活在文淵皇帝的後宮裏”?
“今天你就為她償命吧”。忽明忽暗的燭火映著女人掌中的利劍閃爍著淡金色流光,蜃影卻轉身走到殿外,輕輕掩上殿門。
“她的確並沒有做錯什麼,可那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既然去了就隻能認命”。趙珩起身緩步走到何水靈麵前微笑著說道:“現在你可以動手了”。
劍鋒驟然刺出,“叮”的一聲竟然寸斷,殿前的泥判搖晃著腦袋歎道:“簡直就是目無王法,在城隍殿中殺人就不怕本判將你打入阿鼻地獄、淪入畜道”?
女人不禁後退一步喝道:“你究竟是人是鬼”?
“做人也好做鬼也罷,至少要無愧於自己的良心”。說著竟從神座上跳將下來,一雙碧瑩瑩的眼睛透著陰寒鬼氣:“可你卻做了些什麼?連淪入畜道都過太便宜你了”。
昏暗的閻羅殿鬼影崇崇,麵目猙獰的十殿閻羅橫眉冷對,泥判將手中的生死簿翻得剌剌作響,判官筆尖鮮血瀝瀝滴落。
“周暮瑤,何浣紗之女,陰謀毒殺萬氏之子趙炙,逼死睢王側妃虞姬,虞姬雖出生卑微,卻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不應受此惡報”。筆尖一沉勾取女人魂魄。
女人駭然倒退,跪在閻王殿前:“這一切都是簫玟命我做的,我也是受害之人,還差一點就被那賤人殺死滅口,而且我沒有殺馮夢雲的兒子,梁璧謙就算死了也是死在他父親趙珩的手中”。
“你說什麼?璧謙是夢雲的孩子”?趙珩死死扼著女人的咽喉。
“她倆的孩子同日出生、同日抱去祭祖,在祭祖時被各自的奶媽錯抱了回去,蕭玟便借此機會一箭雙雕,除去了她最痛恨的兩個女人”。
泥判陰沉的眼眸透出濃濃血色,判官筆驀然刺入女人的後胸。
“你不是鬼”?女人眼中透出了絕望之色:“你究竟是誰”?泥判從臉上揭下鬼麵,俯視著女人緩緩閉上眼睛。
“你又何必再因我殺人”。
“我並非因為你的緣故,而是為了天下人殺她”。泥判又將鬼麵覆在臉上:“廣勝關一役趙趌做了李皓澤的俘虜,黨項人才會如入無人之境直抵聖京而來,朝中那些蠹蟲們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隱瞞此事,以致江北百姓慘遭屠戮,她就是死一萬次都毫不為過”。
“趙趌做了黨項人的俘虜”?這可是天大的恥辱。
“梓櫻讓我傳書李紹坤,她說要做您的好女兒,請您放心容她遠嫁滇南”。一行濁淚沾濕了衣襟,男人們的過錯卻要一個女人用稚嫩的肩膀去承擔。
“趙趌還好麼”?
“我在燕子磯與李皓澤對峙長江口時曾見過他一麵,陳昊當時就守在他身旁”。泥判凝視他良久:“王爺,而今形勢異常危急,各地守將各自為陣,臣懇請您登基稱帝”。
“做人豈可言而無信”?趙珩淡然凝視神像前的燭火,絲毫不為所動。
“王爺……”
“我不會稱帝,但也絕不會坐視不理”。趙珩冷聲道:“南粵水軍督監中有個叫隋龍的擅長水戰,可即刻提調來京”。
“是,王爺”。
“調禦林軍進入皇宮內苑,膽敢有官員或內侍宮人逃離聖京的,一概格殺”。
“謹遵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