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七章 此消彼長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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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意清淡如水,永福綢緞莊的小夥計早早落下門板準備打烊。一輛馬車停在巷口,白衣公子緩步踱來,小夥計頓時喜上眉梢,看來在打烊前還能做成一筆大生意。
     “是公子回來了”。老板徐福親自奉茶。
     “老徐,你立刻收拾東西帶上家眷離開京城前往揚州”。瀧澤了解梁璧謙的性情,此人行事向來果斷,這次遲遲未曾出手必定是為了雲雁的安危。三日前總社傳下鐵獅令,奇怪的是竟然將他排除在行動之外,看來老大是鐵了心要拚個魚死網破了。
     春宵夜未央,美人如玉,劍戈欲出。
     纖纖十指替男人戴上束發金冠,倚風凝視著銅鏡裏的男人,空洞的眼眸透著迷亂。電掣始終在門前徘徊,他知道主人的脾氣,一旦下定決心便再也不會更改。
     “倚風,你立刻動身去接她和孩子出來,不要再讓她們受到任何傷害”。為了那個早早來到人世間的小生命,梁璧謙放棄了最佳的出手時機,而對手卻在漫長的等待中搶占先機。
     倚風悄聲走到門外,電掣怒目相視責問道:“為什麼不阻止主人”?
     “你不曾愛過,又怎會知道他的痛楚”?倚風甚至不曾抬起頭,徑直自電掣身旁走過,緩緩消失在夜幕中。可她又怎敢抬起高傲的頭顱,讓滿麵淚痕落入他人眼中?
     電掣握緊拳頭,止不住微微顫抖,這世上又有誰何嚐知道他不曾愛過?
     寅時初刻,禁軍換防交割。
     紫金門,城門高聳。隴聖山群峰環抱,臥龍潭蔥蘢掩於其間。梁璧謙兜轉馬首遙望山腳下陷於沉寂中的琉璃飛簷,他已別無選擇。
     “稟少主人,西嶺山社奉命拿下紫金門,神武將軍所率的禦林軍進入宣德宮”。
     梁璧謙看了眼神色如常的電掣:“走吧,我們去紫金門看看”。
     暮秋點燃正堂中所有的燈,好讓明亮的燈火見證今夜的勝利,但通常勝利與失敗隻有一步之遙。
     “倚風還不曾回來麼”?梁璧謙居中而坐,眉宇間透出些許懶散。
     “隻怕倚風要讓您失望了”。電掣聲色平淡。
     “哦?是麼”?梁璧謙回眸淡淡一笑,並無絲毫詫異:“其實你的身份早就不是什麼秘密了,知道為何還能夠活到現在嗎”?
     電掣平靜地看著那雙深不可測的黑瞳低歎道:“因為你的心已不再冷酷了”。
     “你錯了,電掣”。語聲悠然自門外傳來:“這個計劃原本由他一手製定,女人隻是整個計劃的索引,不過是掩人耳目的手段而已”。
     暮秋看著眼前之人驚詫已極:“你竟然還活著”?
     “可惜蕭玟那賤人卻死得太早”。女人裹著一身黑袍語聲異常平淡:“所以我隻能用她女兒的血來祭奠那些慘死在蒯刑之下的亡靈”。
     看著梁璧謙手中的玄鐵劍驟然刺透暮秋的胸膛,電掣的眼神變得陰沉起來,梁璧謙宛若未覺,淡然笑道:“前車之鑒,後車之覆,我不會再蹈前人的覆轍了”。凝視著麵前的黑袍女人神色依舊如常:“師父,該做的弟子都已經做到了,先父臨終時囑咐梁府族長不得涉足朝政,請師父恕罪”。
     “看來你心中依然放不下雁兒”。女人莞爾一笑,已看透他隱藏在平淡神色下的焦灼之心:“她是我的女兒,我又怎麼忍心對她放任不理”?
     電掣緊握著拳頭,身體已然僵硬,目光中帶著一些疑惑,忍心將女兒當作複仇的工具,這樣的人還能稱之為母親麼?
     暖意融融的燈火將整座探幽閣映襯得異常溫馨,小茜端著一大碗鮮濃魚湯剛走進寢宮,卻見小涵抱著趙碩拉扯著雲雁正往後花園奔去,如此寒夜她要幹什麼?
     “小涵,太子體弱經不得寒風,還不快回來”。
     “小涵,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雲雁緊緊將孩子摟在懷裏:“你不告訴我實情,我哪裏也不去”。
     “您就別問了,求您快離開這裏”。小涵顫聲發急:“聽太監說紫金門已被攻陷,奴婢怕宮中有人要乘機加害您和太子”。
     “叛軍”?雲雁看著深邃的夜空心中升起了不祥的預感,今夜他會來麼?連小涵都知道了此事,他的境況一定會很危險。不,但願他千萬不要做傻事:“小涵去把陳將軍叫來”。雖心急如焚小涵卻也無可奈何,隻得飛奔而去。
     “娘娘要臣去禦書房護駕,無非是想支開微臣好讓蜃影給什麼人送信吧”?陳昊似笑非笑地看著焦灼不安的女人,語聲中帶著徹骨寒意:“隻怕您的消息會讓他死得更快些”。
     “你說的或許不錯”。她悠然而笑道:“就算是萬萬人之上的皇帝,也不能阻止一個女人的必死之心”。
     森霾的夜空雷聲隆隆,陳昊執劍大步而去高聲笑道:“今夜將發生很多事,微臣的確應該守在陛下身邊,請娘娘自重”。
     尚林宮燈火黯淡,顯得格外死氣沉沉。躺在綾羅繡錦間的老嫗眼角掛著渾濁的淚珠,最後看了眼空無一人的殿宇和窗外深沉的夜空,失望地閉上了雙眸……
     所有人都期待著這一天的到來。
     趙珩推開沉重的朱漆大門,冷眼看著床幃間的屍體,唯有刻骨痛恨,甚至不願見她最後一麵。
     二十多年前那些殘酷的一幕幕光影般自眼前掠過,那時他年青氣盛一心想建功立業,即便父親苦苦挽留依然無法改變他堅定的信念,雖然並未像高祖皇帝那樣開辟疆土,但至少他將曾經失去的土地一一收複。可想不到的是就在他離開的半年中,一向清朗的父親暴病而亡,等他趕回聖京時父親已經葬入永陵,性情懦弱的長兄趙琸奉遺詔稱帝。此時他才終於明白了父親挽留他的真實意圖,正是他愚蠢而魯莽的行徑讓父親過早離開了人世,他可以不在乎高高在上的寶座,卻永遠都無法原諒自己。
     “陛下有旨,請睢王爺至宣德殿共議國喪之事”。陸濤瞄了眼臉色陰沉的趙珩。
     “太皇太後久居尚林宮,不如在此商議為妥”。這樣的女人怎配葬在父親身旁,又怎配以國喪之儀拿到朝堂上去商議?
     “群臣奉旨至宣德殿臨朝,這……”陸濤躊躇不已,趙珩依然沒有起身的意思,目光落在床幃間已然出神,仇恨、痛苦、麻木渾然交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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