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 畫眉難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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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居,人聲鼎沸。南方最大商號“萬年春”的少東家萬雷包圓了整座酒樓,大張旗鼓在京城落了根,三天來大宴賓客,高朋滿座。
梁璧謙將請柬重重砸在桌案上,既然自己也在受邀之列,來而不往非禮也,他不去湊個熱鬧,這頓飯豈不無趣?
“萬兄果然東山再起了”。看著麵前物是人非的萬雷,梁璧謙低聲笑道:“誰不知道粱府二少爺風流倜儻,既然回來了又何必藏頭露尾”?
萬雷看著他清澈淡漠的眼睛,看著他眼眸中淡淡的嘲諷,情不自禁握緊了拳頭,可他還是克製住心中想狠狠揍他一頓的欲望,微笑著回應:“我們不妨就在這裏見分曉吧,粱大少爺,能得您親臨可是令龍騰居蓬篳生輝”。說著親自引他入席。看著他們私底下親昵交談,商賈們都妒忌不已,這兩家一旦聯手,其他人還能有活路麼?
“萬兄此言差矣,俗話說拳頭不打笑臉,更何況我是來給你送禮的”。但見他負手而立,神色悠然,又有誰會知道這二人是在勾心鬥角?
“那小弟可要對你感激不盡了”。萬雷冷冷笑道。
“久聞少東家閨房之中藏著如花美眷,今日何不請將出來給我們大家敬上一杯酒”?梁璧謙大聲冷笑道:“怎麼,見到自家官人前來赴宴嚇得不敢出來見人了”?見梁璧謙前來是為了鬧局,酒樓上下頓時冷場。
雲雁渾身驚顫,扶著門框病懨懨走了出來,怔怔看著麵前的男人,無盡心痛伴著無限情思,唯有肝腸寸斷的徹骨之痛。曾經的星空已然晦暗,一如他此刻咄咄逼人的目光:“大少奶奶這回可是旁上闊少爺了”。他冷笑道:“我特地趕來給二位送上一份賀禮”。輕輕托起她尖尖的下顎,悠然而笑。雲雁看著他輕描淡寫的神情,不禁淚如雨下,那微笑分明就是把尖刀,一刀刀剜著自己的心。“大少奶奶夢寐以求的心願就要實現了,理應感到高興才是”。溫柔地替她拭去眼淚,而後從懷裏拿出一張信箋,輕飄飄擲在腳下。
“不要璧謙,求求你了”。霎那間燈紅酒綠已黯然失色,心中隻剩萬念俱灰,跪在他腳下緊緊抱住他的腿顫聲哀求:“璧謙,不要趕我走好麼”?
“可這裏並不是粱府,我也並沒有趕你,想走的人是你,我又怎麼留得住呢”?梁璧謙冷笑著,眼中充滿了得意:“我早就說過,隻要是我梁璧謙想要的從來沒有得不到的,所以現在我們的遊戲結束了”。雲雁隻覺眼前一黑,喉嚨裏腥甜熱流翻湧而出。
“梁璧謙,你不要太過份了”。萬雷抱著雲雁綿軟的身子怒道:“不要以為我不敢殺你”。他已然咬牙切齒。
“沒有這封休書,萬公子可是永遠都不能把她帶回家去的,至少應該感謝我才對”。梁璧謙大笑著轉身而去:“順便告訴你,明天我會讓人把你的小雜種送回雲家大院”。猩紅的血不住從她的嘴裏湧出,染紅了萬雷雪白的衣衫。
馮夫人詫異地看著論堆擺放的禮物心裏一陣茫然,這個素未謀麵的少東家為何要送給自己如此貴重的禮物。
“娘,您就放心收下吧,那是他該孝敬您的”。梁璧謙微笑著,自從雲雁出事後,這個兒子反倒看開了,恢複了以前的神清氣爽:“過幾天他還要來拜見您,到時候您就會明白了”。
“謙兒既已休了雲丫頭,不知心中可有中意之人”?早早替他訂下親事一來可了斷那些剪不斷理還亂的情思,也好早日為梁府喜添男丁。
梁璧謙的神色頓時晦澀起來,幹脆岔開話題道:“兒子已查明了二弟的落腳之地,明日就遣人去將二弟請回”。
馮夫人怎會不懂兒子的心思,沉聲道:“你還提這小畜生作甚,由得他自生自滅去”。眼中卻不禁閃過一點淚光,母子連心之痛又豈是常人能夠體會的。
“婚姻之事母親就不必掛懷了,兒子自有分寸”。梁璧謙訕訕應道:“還是過些時日再說吧”。
“既已覆水難收,就揮劍斬斷情絲吧”。馮夫人心中不禁一陣抽搐,可就算斬斷了情絲,這刻骨銘心之痛至今依然曆曆在目,揮之不去。
“娘,求你不要再說了”。梁璧謙顫聲道,沒有人知道此刻他渾身傷痕累累,那些曾經的記憶就像纏人的水蛭,令他寢食難安。
烈酒燒灼著他的心,卻無法抹滅心中的思念。越過森然高牆,目光留戀於窗畔纖柔的側影上。而今她終於能夠釋懷了,可為何眉宇間依然糾結著沉沉怨懟?窗外同樣呆立著另一個黑影,悄無聲息看著雕欄間的側影,已然癡迷。
蜃影詫異地看著那兩個極為相似的黑影,揮鞭將已在樹頂隱伏多時的刺客卷落,閻王鞭的呼嘯聲頓時驚醒了窗外的影子們,以他們的身手竟然都不曾覺察身旁有人,這是何等匪夷所思之事。看來心亂如麻的情思已令這兩個男人喪失了最起碼的心智,在女人麵前徹底變成了碌碌無為的凡夫俗子。
刺客們顯然很不尋常,目的也非常明確,就是要雲雁死,所有攻擊自然就圍繞著女人展開。雲雁依舊在燈下飛針走線,甚至不曾抬眼查看窗外激戰的情形。
窗外癡立的黑影一動未動,似乎不願從眼前安逸寧靜的女人身上移開,刀鋒驟然停頓,驚恐失措的眼睛盯著梁璧謙陰騭晦澀的黑瞳,充滿了絕望和恐懼:“屬下不知少主人在此,請少主人恕罪”。說著刀鋒折轉,刺向自己胸膛,梁璧謙輕輕揮手,鋼刀便脫手飛出。
“還不給我滾出去,不要讓我知道還有下一次”。隨著飄然掠過的低語聲,一幹崇崇黑影越過森森屋宇消失無蹤。
窗間倩影亦癡癡望著窗外深邃的夜空,全然未覺銀針刺破手指給如畫的錦緞染上斑斑血跡。
淒厲大笑響徹夜空,蜃影看著梁璧謙沉滯的身影遠去,心中不由大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