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天教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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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幾天陸路顛簸,雲雁和馮夫人都有些累了。這一日到達大運河畔,粱府的大船早早等候在碼頭上,接下來的水路明顯變得輕鬆起來。依依從未乘過大船,一上船便玩得不亦樂乎。
瀧澤舒適地躺在榻上,冷眼看著對麵大船上坐在舷窗邊做針黹的雲雁,這個女人美雖美矣,可怎麼就能將梁璧謙這個心如磐石的家夥迷得神魂顛倒?就連蜃影都變得有些奇怪,原本三棍子打不出一個悶屁,現在就是敲他十棍子他都不會對你說一句話。
放下手中針線,抖開淺碧色長袍,眼中情不自禁流露出一絲依戀,唇角畔那溫柔的笑意就似窗外暖暖的陽光。她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指,趁著婆婆和依依午睡,不如親自下廚給她們做些點心。走出船艙,溫暖的陽光伴隨著徐徐清風,舒爽宜人。甲板上有一灘水漬,忽然,她看見幾滴暗紅色的血跡消失在儲物倉房的門前。
“蜃影,你在這裏麼”?雲雁不由一顫,小心翼翼推開艙門。蜃影已是滿頭大汗,不是因為傷口疼痛,而是被眼前這個女人給急出來的。她簡直就是聰明得過了頭,一點都不知道保護自己。
“少夫人快走”。蜃影大喝一聲,將她撲倒在艙門外,一柄閃著寒光的利劍刺透蜃影的左肋。一個身穿水栲的黑影就站在他們身後,眼中閃著嗜殺的碧光,陽光透過窗戶照著鋒利的劍鋒,雲雁隻覺得渾身發冷。劍鋒一閃狠狠刺向二人,蜃影用盡最後的力氣,反手揮出閻王鞭,直卷向襲擊者的咽喉,想以同歸於盡之舉盡量保全雲雁。
“如果不是偷襲,你根本就傷不了他”。陽光下不知何時已站著個英俊的年青人,淡淡笑意仿佛迎麵吹來的暖風。他手中的劍刺透了黑衣人的胸膛,鮮血與身上淌下的水混在一起,濕嗒嗒流了一地。
“不管你想要什麼都可以拿走,求求你不要傷害孩子”。艙外響起馮夫人淒厲的乞求聲,瀧澤看著殺手腋下夾著的依依眼中透出了冷酷的殺意。
“娘親,依依要娘親”。那人回手給了依依一掌,看著依依痛苦暈厥,雲雁心如刀絞。
“不管你是誰,孩子總是無辜的。說吧,你想要什麼”?在這樣的危急關頭雲雁反而平靜了下來。
“除了你的命,我什麼都不要”。殺手冷笑著看著眼前這個美得能讓任何男人心動神搖的女人,難怪有人願意花這麼大的代價讓她消失無蹤。
有時候女人的心遠比男人的更惡毒。
“好,你現在就放開我女兒”。雲雁淒然一笑,俯身撿起地上那把沾滿鮮血的利劍。
“我有這麼傻嗎”?殺手不屑地笑道:“大名鼎鼎的瀧公子能讓我如此輕鬆地離開此地”?
雲雁不由轉眸看著麵前的年青人,微笑道:“謝謝你救了我,但現在請你不要阻止他離開好麼”?說著提劍橫向自己咽喉。
隻見兩條人影同時掠起,同時出手,長劍“叮當”兩聲脫手飛出,斜斜落入滔滔河水中。
連曲波都對自己的反常舉動感到納悶,明明是來殺她的,卻怎會變成了出手救她?是因為她淒絕的一瞥還是為了她深深的母愛?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母親,想起母親在臨終時緊緊抱著自己,用她溫暖的身體保護著最深愛的孩子。
瀧澤也想不到眼前的女人竟會如此決絕,看著她頸上的血痕,忙不迭取出傷藥替她敷上:“真是個愚蠢的女人,難道你死了,他就真會放開人質”?瀧澤突然覺得自己很生氣,非常生氣,氣得隻想罵人。江湖中誰不知道千裏無痕是個無情的殺手,可這個笨到極點的女人竟然會相信他。
“我隻想要回女兒”。她淒楚地低泣著,眼神迷茫而空洞:“求求你把她還給我好麼,就算我欠你一條命,我一定會還給你”。
曲波簡直就要哭了,不由自主將依依放在了甲板上。不對,自己可是個冷酷的殺手,早就心冷如鐵,可今天不知為什麼,鼻子老是泛酸,就連明鏡似的天空都變得陰鬱晦澀起來。
“謝謝你”。雲雁將女兒緊緊抱在懷裏,輕輕撫摸著她的小臉。曲波不禁渾身一顫,仿佛溫柔的手此刻就撫摸在自己臉上。
瀧澤氣得鼻子都歪了,這是些什麼歪理?那該死的殺手傷害了她的孩子,她居然還會謝謝他。
“到哪裏可以找到你?我一定會去赴約”。雲雁緩緩抬起頭目光堅定坦然。
曲波忽然感到一陣心悸,絕對不能再看著她的眼睛了,否則一世的殺手英名都要傾覆在這個女人的目光中,縱身躍起跳入波濤翻湧的運河。
“不留下解藥,休想離開”。瀧澤也一躍而起,他知道曲波冰焰掌的厲害,沒有解藥,依依將備受寒毒折磨。
就在曲波落水的一霎那,一個破紙包飛落在甲板上,隻聽他大笑道:“放心吧,梁夫人,我自會來找你的”。瀧澤撿起甲板上的紙包,取出兩粒藥丸塞進依依的鼻孔中。
傍晚時分,大船靠上運河碼頭,隨行家人上岸去衙門報官,再怎麼也是出了人命案子。官府的衙役們來勘察現場,雲雁便抱著依依陪婆婆登岸去望江樓稍事休憩。
大運河兩岸綠柳成行,她脖子裏係了條湖綠色絲巾,絲巾迎風輕舞飛揚,拂過她柔和的臉龐。雖然明知她是為了遮掩頸間的傷痕,但仍讓瀧澤感到一種異樣的溫柔。今天的事說來也夠蹊蹺,且不說千裏無痕從沒有失手的時候,就憑他如此爽快交出解藥,便令瀧澤百思不得其解,莫不是那家夥也看上了梁璧謙的老婆?他微笑著甩了甩頭,這種傷腦筋的事還是不要多想,他寧願做個簡簡單單的人。好在蜃影功力深厚,天剛黑便已經清醒。
“謝謝你,瀧少爺,是蜃影太大意了”。蜃影掙紮著起身給他見禮。
“還是好好躺著吧”。瀧澤伸手按住他的肩膀:“若不是你急著替她引開窗下的殺手,我看就算是曲波也不是你的對手,為什麼在如此關鍵的時候會心神大亂,給曲波以可乘之機”?蜃影苦笑著搖了搖頭,並沒有回答,他又怎麼能讓那個女人受到一點點傷害?“都說關己者亂,你現在的樣子又怎麼能夠保護她”。瀧澤不由輕輕歎了口氣。
“公子教訓得極是,蜃影銘感於心”。一番話令他醍醐灌頂、幡然醒悟。
“她的確是個與眾不同的女人”。瀧澤感慨不已:“到底是誰非要她死呢”?能請得動鐵手幫的殺手,必定非富即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