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難賦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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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仿佛又是南柯一夢,雲雁全身酸軟無力,偏偏這一夜又是如此美好。
“大少奶奶醒了”。小涵端來洗臉水,推開窗戶讓清涼的風吹散屋裏甜甜的藥香,她的臉上亦煥發著青春光彩。
“我有點餓了”。雲雁依在床上,微笑著看著掌中瑩潤的白玉娃娃。窗外春風剪剪,裁細了如眉柳葉,吹散了眉間剪剪哀愁。
趙珩看著若有所思的梁璧謙終於忍不住歎了口氣:“現在是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卻想離開我”。這個孩子就像當年的自己,為了一個女人舍棄了所有的一切,可到頭來卻愛得一無所是遍體鱗傷。
“對不起義父,謙兒也不想這樣”。他慘淡微笑道:“雖說謙兒叫您一聲義父,可在謙兒心裏,您是孩兒最好的良師益友。放心吧,就算我離開這裏也會盡快拿回鑰匙”。
他了解梁璧謙的能力,更珍愛這個孩子視如己出。看著梁璧謙露出的自信笑容,心裏倍感安慰,現在他已經是個真正的男人了,完全掌握了自己的人生,一個沒有謀略的男人絕對成不了大事的。
“主人,您要放李浩走”?暮秋詫異地看著梁璧謙,見他還有閑情雅致喝茶,說明今天的心情不錯。
“不放他走還能怎樣”?
“暮秋無能,請主人責罰”。
“責罰就不必了,你給我親自盯緊他,不動聲色地把他妹妹李涵在梁府的消息透露出去”。
暮秋瞪大了眼睛,除了主人的府邸,自己連皇宮大內都進去探察過了,難怪翻遍了整座京城都不曾見到那個女人。
“好了,我也該走了,至於李浩怎麼逃出這森森牢獄就看你的了”。他冷笑著起身而去。
清冷淒迷的月色映著梁璧謙高大的身影,看著暮秋消失無蹤,嘴角牽起一絲陰冷的微笑:“燈影”。他低聲喚道。
從他身後長長的影子裏閃出個人影來躬身應道:“主人有何吩咐”?
“去給我盯著她,看看湘痕書院有什麼動靜”。
“遵命”。語聲未落又像影子般消失在梁璧謙身後。
“瀧澤你在麼”?梁璧謙輕輕歎了口氣:“我現在已有了致命的弱點,你必須替我保護好她”。
“老大身邊隻留下涉冰一人隻怕有些不妥吧”?瀧澤低聲問道:“別忘了那次發生在海上的刺殺”。
“你就去吧,這裏的事我能夠應付”。梁璧謙遙望著深邃淩亂的星空,眼神也變得淒迷起來。
暮秋砸暈了巡夜的獄卒小吳,然後換上他的衣服。對於這座龐大詭秘的地牢她實在是太過熟悉了。從看守房的牆壁上摘下一串鑰匙,端起一大碗爛糟糟的飯食向關押李浩的牢房走去,給那些重刑犯喂飯也是獄卒的日常事務之一。
李浩冷眼看著那碗連狗都不想聞的飯,虛弱地冷笑著:“你就別白費勁了”。這些天,他甚至拒絕喝水。
“沒有力氣怎麼能夠逃離這裏?難道你就不想報仇麼”?
“哦”?李浩詫異看著麵前之人,一雙明亮的眼睛透著機智。暮秋從腰間拿出一隻瓷瓶,拔去軟木塞將瓶口湊到他嘴邊。
“你究竟是誰”?遲疑著舉棋不定,看著她從手腕上撕下一塊與皮膚同樣顏色的膏藥,露出腕上的彎刀刺青。李浩的眼睛忽然一亮,毫不猶豫將瓷瓶裏的水一飲而盡。
夜深沉。
最愛看雲雁映在窗上的剪影,幾絲長發散落襯著她柔和的臉龐就像深夜裏的夢境。輕輕抱起她,凝視著那略顯迷惘的眼眸,梁璧謙知道那是蜜多天香的功效。這種出產於天竺的迷香雖有微毒,卻能使人短暫失憶並產生美好幻覺。
“璧謙”。雲雁低呼著他的名字,像隻慵懶的小貓躲進他懷中。梁璧謙拔下她發間曲尺形的青玉發簪,撫摸著她柔滑的長發。
“今晚的星星很美,我帶你去宓雲山看星星吧”。說著替她係上披肩。馬車一路疾馳,穿過寂靜的黑夜,穿過氤氳迷蒙的山路。山風吹起梁璧謙飄逸的長袍,流光如水的月華照見他漸行漸高的黑色身影,顯得異常英武逼人。雲雁緊緊靠在他懷裏,隻聽見耳畔呼嘯而過的風聲。
“雁兒,睜開眼睛看看”。梁璧謙摟著她在一塊背風的巨石上坐下,滿天繁星仿佛近在咫尺。雲雁向山下看了一眼,陡峭山崖令她不禁感到一陣眩暈,他竟然帶著自己如履平地般登上了絕壁。
“璧謙,我不是在做夢吧”?遙望著沉寂的星空,雲雁疑惑地看著他,眼前的男人就像個誘人的謎團,就像深邃寂靜的夜空,明明黑得讓自己心悸,卻又忍不住想去靠近他。
“如果有一天我先你而去,如果你還能記得我,就來看看這浩瀚無垠的星空,我會在天上時刻注視著你”。梁璧謙輕輕吻了吻她的唇淡然笑道:“天底下太美好的東西總不能長久。雁兒,對不起,我不想傷害你,更不想失去你”。說著將頭埋進她的胸前,蜜多天香營造的美麗幻境總有消逝的一天。
雲雁握住他剛硬修長的手指,慘淡一笑:“璧謙,無論你怎麼對我,在我心裏始終隻有你一個人,不為了那份契約,也不為了依依。今生今世隻有梁璧謙一個男人,無怨無悔”。一行清淚緩緩滑落。
“等我替他做完那幾件事,等我還清了所有的欠債”。他輕輕歎了口氣:“我願意天天陪你來這裏遙望星空”。隻要還能活著,為了這個女人,他願意等待。雲雁默默凝視著他深邃無底的黑瞳,仿若閃耀天際的星辰,充滿期待。
無息相擁,看著啟明星緩緩自東方升起,天光漸已發白。梁璧謙抱起懷中沉沉睡去的女人掠下懸崖峭壁。的確,越是美好的時光越是短暫。曾幾何時圍繞在母親膝下承歡嬉鬧,可母親卻偏偏不是自己的親生母親。那個如煙般淡淡消逝的影子,那個冷漠的女人,那個從沒有給過他一點關愛女人才是自己的娘親。他不想讓自己的心一直被溫柔所觸動,決意做一個無情的人,可越想無情越是情牽,老天有幸讓他遇到了天底下兩個最溫柔的女人。
他喜歡碧瀾小築,喜歡那裏墳墓般的幽靜與沉寂。
“璧謙,去做自己的事吧”。雲雁依依不舍地看著他,同樣願意為他而等待。
“雁兒,跟我來”。梁璧謙牽起她冰冷的柔荑走到臥房的書架前,移開右手邊的一摞書,扳動牆上機關,書櫥緩緩向兩側移開,露出一扇暗門。掏出銀質的鑰匙,打開暗門,點亮銅鏡前的油燈,密室裏頓時明媚起來,牆上的銅鏡通過反射將一點燈火幻化成流光溢彩。密室的四周都是烏木所製的博古架,裏麵放著精致的漆匣,每個漆匣上都標注著一個日期,密密麻麻排列在一起,令雲雁大感訝異。
“隨意取一個打開看看”。梁璧謙含笑看著她,雲雁伸手取下標注著辛醜年五月初五的漆匣,好奇地打開。盒子裏有一塊跟依依頸上一模一樣的長命金鎖,展開裏麵的布帛,布帛上用朱砂寫著:“辛醜年五月初五,女兒誕生,母女平安,幸甚至哉,取依依不舍之意,故名粱依依”。
“不管將來發生什麼,你始終都是我生命裏最珍貴的”。梁璧謙將呆若木雞的雲雁攬入懷中,此時此刻,不想再苦苦隱藏自己的感情,更不要她一直沉浸在蜜多天香的迷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