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887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白禇辰已經可以成為SWP年度最鬱悶的人了,自從他的老哥跟他談過以後,他和葉薰的關係每況愈下,連上課也沒什麼精神。
“白哥,你沒什麼事吧?”崇拜者一號關切地問。
白禇辰微微搖搖頭,他的頭沉好啊,喉嚨也很痛,不想說話。
崇拜者二號也湊了過來:“白哥,你不舒服就去醫務室看一下吧。”
“要不要找一下薰哥啊?”崇拜者三號不當心點了禇辰的死穴。
白禇辰立刻倏地站了起來,不知是用力過猛還是身體不適,白禇竟然暈了過去。
“白哥!白哥!”白禇辰最後的記憶是很多人在喊他的名字。
“禇辰。”一個熟悉的聲音喚他。
“二哥。”另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喚他。
白禇辰慢慢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他的父母,哥哥和妹妹,卻沒有那個他最想見的人,白禇辰又一次閉上了眼睛。
“禇辰,你別嚇我。”穆懷晴急呼道,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他為什麼不來?”禇辰再次睜開眼睛,眼神十分空洞。
“誰不來啊?”白貞不懂。
白天浩自然知道禇辰找的是誰,為了讓他安心遂說:“我去找他來,你等一下。”
“他為什麼不來?”白禇辰隻是重複著這句話,眼淚奪眶而出。
“禇辰,你這是怎麼了,怎麼了?”穆懷晴伏在禇辰胸口痛呼。
白建安則站在窗口不停地抽煙,心中既有愧疚,又有恨鐵不成鋼的心情。
忽然,白禇辰激動地跳下床拔掉手上的吊針,直衝病房門口,幸虧白天浩反映迅速一把將他抱住。
“薰,你過來看我啊,薰!”白禇辰用力敲打房間的門吼道。
“禇辰,你冷靜下來。”白天浩死死抱住禇辰。
“他在外麵,他在外麵,我要見他,讓我見他,薰!”白禇辰發瘋似地捶打著白天浩的後背。
白貞和穆懷晴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嚇傻了,呆呆地立在那裏,一聲不吭。白天浩也隻能默默地承受禇辰的暴怒。
這時,白建安走了過去,揚手給了白禇辰一巴掌,清脆的響聲震醒了屋內和屋外的人。
“你鬧夠了沒有?!”白建安吼道,“你難道要所有人為你難過、傷心、痛苦,你才開心滿意!”
“禇辰,你先把身體養好,好嗎?”白天浩輕輕咳嗽了一下柔聲安慰道。
白禇辰就那樣坐在地上,背部不斷抽搐,他還在哭泣,哭得那麼無力。而門外的葉薰緊緊地捂住自己的嘴巴,淚珠一顆接一顆地滾下臉頰,他迅速離開那裏,狂奔著出了醫院。葉薰想把禇辰的哭泣甩在身後,但那哭喊聲卻深烙在他的腦海裏,揮之不去。
醫院的停車場,白柔倚著紅色的保時捷,看著越走越進的薰,轉身進了車子,她不會問薰什麼,她沒有必要問什麼,因為她什麼都知道。
白禇辰住院的一星期,葉薰一次都沒去看他。白禇辰一天比一天變得陰沉。白天浩看在眼裏疼在心裏,他曾試圖聯絡葉薰,但葉薰的手機卻一直關機。這一星期,葉薰到底出了什麼事呢?讓我們把時間倒回白禇辰住院的第二天的那個大雨紛飛的下午。
葉薰坐在SWP的咖啡廳內,他的對麵坐著的是白褚辰的母親穆懷晴,這景象對他來說太熟悉了。
“我們已經有3年沒見了,你們過得好嗎?”穆懷晴的“你們”當然還包括白柔。
“我們都很好。”葉薰的雙唇有些發白。
“葉薰,伯母知道你是個好孩子。”
葉薰緊抿著雙唇,預感著接下來要發生的事,如同三年前那樣,那個惡夢又要重來一次了嗎?
“薰,這件事我隻能拜托你了,也隻有你能勸動禇辰跟我們去香港了。”
葉薰又一次看到那個惡夢了,他想閉上眼睛,不去看眼前的穆懷晴,為什麼他又要去麵對這麼痛苦的事。
“薰,拜托你了。”穆懷晴握住咖啡杯的手微微顫抖,“也隻有你了。”
該怎麼辦,到底該怎麼辦,答應她吧,但葉薰明白自己的心在顫抖,但是不答應她,自己又怎樣去麵對禇辰,到底要怎麼辦。
“我們再考慮一下吧。”白柔總會在葉薰最困難的時候出現。
“可是……”穆懷晴現在就想要答案,她要葉薰現在就決定。
“做人不能太過分,否則我們也不需要考慮了,我會用盡一切辦法留下白褚辰的。”白柔的語氣中透露出厭惡。
穆懷晴聽到白柔的話,也隻好不再說什麼,她站起來,向葉薰點點頭,離開了。
“小柔,我……”
“在你作出決定之前,別去見白禇辰,這是我給你的忠告。”白柔沒做任何停留,撐開手中的雨傘又進入雨中。
葉薰仰頭將杯中的黑咖啡一飲而盡,苦澀的滋味立刻在他的口腔裏蔓延開來,而真正苦澀的是他的心啊,如同咽下苦膽汁般的翻江倒海。在一個憂鬱的下午,葉薰深深地感覺到他將失去他最重要的人。
白禇辰知道自己要去香港是在出院的第二天,而載著他們全家奔向希望的飛機也將在兩天後啟程。
白禇辰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從V市北端的白家一直走到東端的葉薰家的,而他唯一知道的是他不想失去薰。
白禇辰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倚靠著葉薰家那扇青銅的防盜門,摁響了門鈴,一下,沒人;二下,沒人;三下,還是沒人。白禇辰不知疲倦地摧殘著門鈴,那門鈴也摧殘著白禇辰已然沒有活力的心髒。
“薰!”白禇辰終於控製不住用力捶打鐵門,撕心裂肺地吼道,“我知道你在裏麵,我知道!你出來見我,薰,你不能丟下我不管!”
屋內還是沒有一點聲響,樓道裏寂靜地聽得見心髒的跳動聲,空氣壓抑沉鬱地隱藏著危機,隨時隨地爆發的情感。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樣對我,像扔掉一件破舊玩具那樣不帶感情地遺棄我,我果真隻是白天浩的替代品嗎?你不愛我,可我愛你啊,我愛你啊!”白禇辰哭喊著,夜風伴著他的哭聲直捶痛脆弱的心。
捶痛誰的心?葉薰的心,當然是他的心。葉薰就在屋內,緊閉著雙眼端坐在咖啡色的真皮沙發上,他的雙手緊攥著深白色的靠墊,拚命告訴自己不能開門,絕對不能開門。白柔也在屋內,她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冷冷的月光照在她的臉上,鬼魅不已。他們兩個就這樣麵對麵坐在黑暗裏靜聽門外的痛哭聲。
“你當真要我去香港嗎?如果你希望我去,那我一定去,毫不猶豫地去。我隻求你出來見見我,讓我再看你一眼。薰,我求你了,我求你了。”白褚辰順著冰冷的鐵門滑下去,他全身無力,淚水如潰堤的洪水洶湧而出。
葉薰那雪白的上齒緊咬著慘白慘白的下唇,他感到了口中一陣血腥味,他明白嘴唇破了,而他身體的某部分正在一點點破裂,但他扔那樣堅如磐石地坐著,就那樣地坐著。
白禇辰聽不到他要聽的聲音,見不到他要見的人,他在一刹那明白了是到分離的時候了,和薰重逢的那一瞬間,他就應該料到會有這樣的結局,可是他還是義無返顧地做著春秋大夢,幻想著他和薰相擁著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而現在現實是殘酷的,他也該麵對現實了,他的薰不愛他,他必須離開了。
白禇辰慢慢站起來,一步一步往後退,他看著那扇門離自己越來越遠,而門後的那個人也越走越遠,他忽然大喊一聲“薰!”,轉身衝進茫茫的夜色中,樓道裏回蕩著他離去的腳步聲,那些步子仿佛踩在葉薰的心上,一步比一步深。
“一切都結束了。”葉薰長長舒了一口氣,嘴角竟然有了弧度。
白柔還是像月光女神般靜默。
葉薰的笑在下一刻就變成了低泣,他的心破碎了一地,地上的每一片都映著一個人的名字—白禇辰。人都是這樣失去了才明白要珍惜,他愛禇辰啊,愛得深深的,深深的,深不見底。葉薰雙手抱住自己的腦袋,懊惱的、痛苦地的、心酸的、後悔的。他就這樣用自己的雙手送走了他最愛的人。
“去送送他吧,兩天後上午10:00的飛機。”白柔鎮靜地讓人不敢相信。
葉薰拚命地搖著頭,淚水一滴一滴地滾落臉頰,他不敢去,他怕自己會衝上去求禇辰留下來,哭著求他留下來。
“在暗處看看他,至少讓你安點心,也許你就不會這麼痛苦了吧。”白柔從上衣口袋裏取出一直在振動的手機。
葉薰沒有說什麼,眼中充盈著淚水的他還能說什麼,淚水是最好的證明,證明他愛他—薰愛禇辰。
白柔接了個電話就離開了葉薰家,她沿著白禇辰跑掉的道路來到了車庫。
白柔開著紅色保時捷來到了西京飯店,停好車來到了2013包廂的門口,但她沒有推門進去,因為屋內有人,有兩個人——白建安和肖言中。
“我兩天後要去香港了。”白建安這麼說著並觀察著肖言中臉上的表情。
肖言中臉上露出一絲疑慮,隨即又恢複了平靜:“是嗎,那就一路順風,恕不遠送。”
“我想在走之前給你一份大禮。”
“什麼?”肖言中眉毛一挑,不屑一顧地看著白建安。
“我想應該告訴白柔真相,你是她的親生父親,而她則是你拋棄不要的孩子。”白建安隱約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你敢!”肖言中拍案而起。
“這都是事實啊,老肖。我們當年都鍾情於椎名惠子,但惠子隻對你一人情有獨鍾,並為你生下小柔,可是你卻……”
肖言中的臉色都青了,白建安所說的雖然不全是真的,但小柔的確生活在白家,而他對小柔沒有盡到父親的責任。
“肖言中,你說我這樣對小柔坦白好不好?”白建安陰險地笑道。
“白建安,我會殺了你的!”
“那你就開始磨刀吧,你打開門看看誰在外麵。”白建安覺得自己已經贏了。
肖言中麵色青灰地走到門口,慢慢地打開門,極度絕望地看到白柔站在門外背靠著牆,青灰色的月光打在她的臉上反射出一陣冷寒。
“你來了,白柔?”白建安很高興自己導演的這出戲進入高潮。
“你怎麼來了,你什麼都聽到了?”肖言中麵無血色,舉步維艱,他想伸手去摟眼前的人兒,卻怎麼也伸不出手。
“白建安叫我來的,來看你們表演啊。”白柔的口氣很平靜。
“你真的什麼都聽到了?”肖言中再一次問。
“她當然什麼都聽到了,她已經知道你是個懦弱無能,下流卑鄙的人。”白建安仰天大笑,快樂不已,他和肖言中鬥了那麼多年,這次他終於贏了。
肖言中已經無力再辯解什麼,他低著頭,兩手無力地垂著,一切都完了,白柔不會再理睬他,不會在周末的時候來他家吃飯了,一切都結束了。
白柔出乎意料地伸出雙臂摟住肖言中的雙肩,喚道:“爸!”
肖言中和白建安都愣在當場,肖言中隻能被動得任有白柔摟著。
“你叫他爸爸,你竟然喊他爸爸!”白建安大厚道。
白柔不顧暴怒的白建安,在肖言中耳邊輕語道:“我們回家吧,爸。”
肖言中木然地被白柔帶到寶時捷,很久才緩過神來,車內溫暖的空氣使得肖言中舒心許多。
“小柔……”肖言中欲言又止。
“我早就知道你是我的爸爸,我隻是在等你開口罷了。”聰明如白柔啊。
“你怎麼會?”肖言中實在不明白。
“椎名鷹是椎名惠子的兒子,你不會不知道吧,而小鷹叫我姐姐,我叫椎名務實舅舅,隻是沒叫惠子媽媽而已。”
“小柔……”
“白建安打電話讓我出來,我就知道他要幹什麼。”白柔轉向白建安,“為什麼一直都不肯開口呢,既然你那麼想認我?”
肖言中低著頭,他不知道說什麼,他隻能轉移話題:“白建安真的要去香港嗎?”
白柔無言地點點頭,她的腦海中又出現了白禇辰和葉薰的臉。白建安雖然沒有擊敗肖言中,卻帶走了白禇辰,還沒算完全輸掉。
“你會怪我嗎?”肖言中不安地問。
白柔搖搖頭:“我不會的,我怪你的話就不會去你家了,但我不會叫你爸爸,就像我對待惠子阿姨一樣。”
肖言中苦笑了一下,他沒有權利要求白柔做什麼,隻要白柔不怨恨他就可以了。
“你自己開車來的吧?”白柔問道。
肖言中點點頭,隨即下了車。白柔看著老肖離去的背影低喃了一聲:“爸爸,開車小心。”
肖言中坐進車內,點燃一支香煙,深深地吸了一口,他的唇邊有了一絲微笑,他的女兒果然是好樣的。而白建安仍舊呆呆地坐在包間內,一股巨大的挫敗感席上他的心頭,哼,他始終鬥不過肖言中,不,這次他輸給了肖言中的女兒,那個他一手撫養長大的白柔,他算不算養虎為患呢,真是太可笑了。
兩天後,白禇辰他們離開了V市去了香港,葉薰還是沒有去送行。飛機在湛藍的天空劃出漂亮的弧線的時候,葉薰正走在落葉紛飛的大道上,他踩碎腳下無力蜷縮的黃葉,就像一步步撕裂他自己一樣,狠狠地,用力地。葉薰並不知道,他的沒有送行會造成多麼嚴重的後果。
深夜的藍調酒吧依舊熱鬧不已,而老板白柔卻一臉陰沉地坐在辦公室裏,而上次與白柔共同出現在明成酒店的俊美男子站在飲水機邊。
“消息確切嗎?”白柔語調冰冷地問。
“你說呢?”
“該死的,我太大意了!”
俊美男子走到白柔身後,伸出雙臂摟住白柔纖細的雙肩在她的耳邊說道:“別生氣嘛,我們二十八星宿會誓死效忠的,主公。”
“暫時還不需要你們幫忙,你也不要插手。”白柔拒絕俊美男子的好意。
“真是無情啊,你確定你對那個男人下得了手?”俊美男子額頭抵著白柔白皙的脖子悶笑道。
白柔沒有回答,她也不確定她要怎麼做,對方可是……唉,這世界到底發生了什麼,麻煩的事一股腦兒都傾倒向V市了。
“好了,我先走了,被我哥看到又要被他訓了。”俊美男子抬腳走人。
“緋,是該向你爸認個錯了。”
俊美男子揮了揮手走了,而白柔由陷進椅子裏,陷進她的思維當中,她閉上雙眼,在一片黑暗中她聽見有人在喊她的名字,熟悉又令人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