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越來越重，我哆哆嗦嗦的抱緊了雙臂，仍是忍不住打了噴嚏。忽的，從洞內飛出一件外衣，力道不大不小正砸在我的頭上，蒼的聲音隨之傳來：“小姐穿上回去吧，若是凍壞了身子，怕是要辜負了公子救你的一番苦心。”
    我正待抖著雙手將衣服裹上，折翼卻突然出現在我麵前，一雙鳳目中隱隱有著怒氣，一把將蒼的衣服扯掉，冷哼一聲“你倒是有心！”這話不知是對我說的，還是對蒼說的。
    我抬頭看見，三千銀絲似月華流光，傾泄開來，分外耀眼。
    “公子？”蒼的聲音顫著。
    “夠了，出來！”折翼一把拉起我，不由分說脫了我的外衣，扔在地上，動作有些粗魯。我靠。我差點罵出聲來。我知道他這是嫌我的衣服沾了土，有些髒。但是，他有潔癖關我鳥事？你看，我都凍得說不出話來了，他不但不給我穿，反而還脫！我哆嗦著，瞪著折翼，卻被他抱在懷裏，快速的離了寒水洞，蒼隨即飛身跟了出來。
    苓也出現了，隻是臉色有些不好。我看了看四周，這是折翼的房間，我掙紮著要下地，折翼卻沒有要鬆開的意思。蒼看著我凍得發青的臉色，不禁呆了一呆，臉上有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愧疚。
    忽覺胸口一股熟悉的暖意湧入，溫柔的將體內的寒意漸漸逼去。我低頭，原來是折翼的手抵住我的胸口，正用內力為我驅寒。我看著折翼的鳳目，忽然明白了折翼為救我損耗十年修為的涵意。
    唉——罷了……我歎了口氣：“你別生氣了，是我不對。”我低頭認錯。折翼卻重重的從鼻子裏哼了一聲。
    “你究竟想惹多少麻煩？”折翼半眯著鳳目，冷冷的看向我，我愣住。我惹什麼麻煩了我？我已經低了頭，認了錯，他卻還是這般不依不饒，心中一股怒火騰的燒了上來。我憤憤的指著折翼，怒聲道：“姓白的！你就知道跑來質問我，這也不對，那也不對！我害怕的時候你在哪？我快被人殺了你在哪？我賣給你了是不是？一舉一動都要向你報告是不是？”我一氣嗬成，聲音越來越小，沒了膽氣。折翼的臉色，委實可怕至極，忍不住眼淚兒又掉了下來。
    蒼倒抽了口冷氣，神色有些慌張，苓卻一臉冰霜，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出去！”折翼氣極，臉色鐵青。我一把抹掉眼淚，走就走，你姥姥的折翼！誰稀罕留下！
    我轉身欲走，卻被折翼一把揪住，一頭白發盡數落在他的掌心。
    “滾！”折翼一側臉，卻是衝著苓。我一怔，原來是我會錯了意。苓臉色蒼白，渾身輕顫，被蒼拉出門外，獨留我一人承受著折翼的怒氣。
    折翼俯下頭，幾縷銀絲掉落在我身上，渾著我的，分不清誰是誰的。我想了想，覺得好漢不吃眼前虧，我還小，還有很多希望很多未來可以締造，前提是不英年早逝。
    “白、白大俠，可不可以告訴小女子，您老人家到底在氣什麼？”我賠著笑，很沒骨氣的討好著折翼。老一輩同誌們曾經說過，伸手不打笑臉人，我想了想，決定拿來用用。
    折翼看著我，麵色是那種說不出來的複雜，我的心有些個涼嗖嗖。
    “你到底是誰？”折翼歎了口氣，鬆開了五指，我立刻跳離他的身邊，伸手揉了揉頭皮。好狠！不知要掉落多少根正值壯年的頭發！若是折翼一生氣就要來拉我的頭發，隻怕我未長到二八，就變成了禿子。
    “過來。”我吞了吞口水，總覺得折翼的氣還沒有消，也不敢回嘴，乖乖的走到他身前。
    “怎麼？你怕我？”折翼盯著我，麵色仍然沒有緩轉。
    我實再是想不通，明明是他那邊理虧，怎地到了現在，成了我的錯？是他不信任我在前，我置氣在後，與去不去寒水洞也沒有關係，他老人家到底在莫明其妙的氣什麼？
    “你為何半夜到穀中晃蕩？”折翼一麵輕輕梳著我的頭發，一麵問道。
    “我睡不著。”我如實回答。
    “睡不著，怎地不來找我？”口氣有些不悅。
    “我以為你已經睡了。”我有些心虛，當時，隻想到了風起，的確沒想到他。
    “小東西，不要這般沒良心。你該知道，這穀中，隻有我才是你最親的人。”我聞言，歎了口氣，折翼說得沒錯，我半死不活時，是折翼救了我，還損耗了十年的修為。
    “想什麼事情想得睡不著？”折翼梳理完我的頭發，將我小小的身子轉了過來，麵對著他。
    “二仙前來求藥，蒼大哥為何那樣生氣，還拔劍相向？”問蒼那塊木頭，倒真不如來問折翼，真不知當時我是怎麼想的，竟舍近求遠，巴巴的跑去寒水洞，凍個半死。
    “那是三年前的舊事。當年若不是因為那件事心煩，我也不會對你不聞不問，置於七星山，你也就不會跌入鏡潭，溺於潭底。”折翼說完，輕歎一聲，擁著我往床邊走去，臉上已不見了先前的怒氣。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這才放下心來。
    折翼的怒氣來得快，去得也快，我不知道他對別人如何，可他對我，還是不錯的。
    “以後，你就睡在我這裏，哪也不許去。”折翼摟著我，蓋上被子。“想吃什麼就告訴我，我吩咐他們去做。不論白天晚上，手的帕子都不許摘下來，記住了嗎？”我嗅著折翼身上的藥香，點了點頭。右手發出的紅光，我記憶猶新，腦中閃過的人影，那一招一式，怎麼想，都覺得像是武功招數。
    “你還沒告訴我三年前都發生了什麼事呢！”我拉著他的一縷頭發，小小的出了口惡氣。
    “明日我再告訴你，現在睡覺，什麼也不許想。”唉，我歎息，這不是折磨我麼？無奈了閉了眼睛，折翼絕口不提我在望月亭的異狀，我也懶得提起。我忽然想起一個問題，折翼的全名真的叫白折翼？太難聽了吧……折翼為什麼要對苓那麼凶？折翼到底知不知道苓喜歡他的事情？三年前的舊事和李沁兒溺於潭底有什麼關聯？想了想，始覺這豆是命呐，李沁兒若不是溺於潭底，又哪來的我呢？唉，好複雜啊……我摟著折翼的胳膊，腦中的思緒亂亂紛紛，眼皮漸漸沉重，睡了過去。
    一夜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