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床下桌，一個宿舍5人。
    應晚壹來的晚，隻剩了門口那一床，應子裔幫她把行李提上樓，三樓，上來前跟阿姨打了聲招呼。
    應晚壹邊打量桌子上的住宿名單邊跟阿姨寒暄“我哥”
    “不是親的”
    “您之前見過啊”
    “是吧，是挺招小姑娘喜歡的”
    ......
    零零散散的，應晚壹的心思根本不在這上麵，從上到下，視線順著名單看了一圈，作罷。
    應子裔在她跟阿姨一開始打招呼的時候就上去了，溜的倒挺快。
    果然，不出五分鍾學校裏貼吧開新帖，應子裔提溜個行李箱，拽的二五八萬的照片就被貼上去了。
    應晚壹不關心這個，也沒在意，在她快收拾完行李的時候，同宿舍的女孩子陸陸續續回來了，按說高二分文理班，各個宿舍都是新麵孔，偶爾也會碰到幾個熟悉的，女生嘛，拿著些小零食小玩意各個宿舍的社交，偶爾也會碰到幾個熟悉麵孔，比如剛剛進來他們宿舍的這個。
    戈雅，高一跟應晚壹同班，關係一般，平常見麵不打招呼，私底下是應晚壹顏粉，偶爾會參與討論帖子討論，就是她把應子裔上銘遠貼吧的事傳到應晚壹這裏來的。
    跟他們宿舍討論的熱火朝天，很快打成一片。邊說邊用餘光偷偷往應晚壹這兒瞄，時不時做手勢輔助，聲情並茂。
    應晚壹這會兒太累了，根本不想關心任何事情，帶了個耳機，剛剛衝了個澡，隻想舒舒服服的窩在被子裏睡一覺，睡到天昏地暗。
    把按鍵拉高，所有的喧囂戛然而止。
    姑娘們也上道，看她休息了，音量拉低，聲音卻也還是淅淅瀝瀝的露到應晚壹耳朵裏，但她睜不開眼。
    她是在傍晚被開門聲吵醒的。
    聲音很大，門被彈到牆壁上又彈回去，半掩著。
    “誰允許你們把東西放我桌子上的！煩不煩！”
    那女生一瞥頭，對上門口上鋪的視線，應晚壹倚在床頭欄杆上，因為被吵醒不爽的眼神，渾身散發著起床氣，眉毛很濃，但眉形很好看，皺在一起讓她顯得更加冷。
    她不講話，也不發脾氣，就那麼看著她。
    方牡，她記得，她在阿姨那裏對過名單還有照片。
    看得出來對方想說話，卻被她的氣場壓著，因為摸不清楚她的脾氣不敢輕舉妄動，也看得出來她剛醒，對，還是被她吵醒的，識趣，回到自己的位置。
    應晚壹這會兒也沒了睡意，去衛生間洗漱，頭發散落下來打濕了好幾縷，該修剪了，快到腰際。想起往年都是外婆給她修理，修剪到肩部下麵一點，平整，用波浪夾夾著睡一晚，頭發會有些許微卷。外婆很注意打扮她，在這一方麵，她比其他同齡女生更前衛一些，耳洞、紋身、短裙、一字領、吊帶裙，暗黑係純白色，在她十六七歲的年紀仿佛日常。
    她的肩部靠近手臂位置有一隻狐狸紋身，匍匐著，眼睛勾人又嫵媚，像極了她本身。
    她很想念外婆，去年被接回來後，竟一次都沒有再回去過，每次電話不到五分鍾就得掛，媽媽不喜歡她經常聯係，總說外婆把她帶壞了。應晚壹心裏清楚，這不是理由，是本質排斥，她不想看到女兒成為第二個她。
    頭發鬆散著，沒有綁，手腕處帶了一個黑底碎花大腸發圈，她不喜豔麗，頭發茂密，發尾附在胳膊上輕微酥癢。
    傍晚的天空暗紅色，顏色漸變，路燈亮起，三五學生成群結伴，她去便利店買了三明治和水，臨結賬時拿了罐啤酒。排隊的人群裏眼神交錯，傳遞著暗語，小聲的交談。
    “應晚壹？不是上學期說要轉學嗎”
    “被推下樓梯的那個？”
    “噓，小聲點兒”
    “不是吧，聽說挺嚴重的當時，好像要打官司了呢”
    “我也聽說了，當時覺得不可思議，我還蠻喜歡她的”
    “你個女生喜歡個屁啊你，變不變態”
    “嘶，你打我幹什麼！”
    ......
    《BoomClap》節奏感極強，氛圍膨脹，越是聽這樣的歌，應晚壹心裏越平靜，依舊帶著耳機回複微信消息，抬頭捋頭發的瞬間跟旁邊的人擦肩而過，女生的敏感，對方噴了香水，還好不濃重，餘光沒有瞥到長相，周圍卻是唏噓聲一陣，她打開付款碼，掃碼走人。
    應子裔15分鍾後看到她，寬大白體恤短褲，襯得她更加纖瘦，頭發散著，手腕處帶一發圈，眼神依舊慵懶。九月傍晚依舊悶熱，她冷冷清清的，仿佛跟他們不一個世界的。
    應晚壹從便利店出來收到應子裔消息，一起吃晚飯。
    你大爺的，早說一分鍾會死啊。
    直接發了語音過去，憋了一天的煩躁不合理的發泄出來。
    應子裔沒回。
    他見到她的時候依舊笑嘻嘻的，得，誰叫他是哥呢，也知道他妹妹脾氣。
    如果說在便利店的唏噓聲中讓她預感準確開始把腦袋懸起來的話，那麼現在，就該是準備升起鍘刀的時刻，至於是斬的誰的，那就得看自己的造化了。
    應子裔接過她手中的塑料袋打開看了一眼，把啤酒拿出來遞給了旁邊人，而後把袋子係好，轉過身來看她。
    “想吃什麼，這個明天當早飯吧。”
    應晚壹沒回，朝旁邊拿酒的男生一挑眉。
    應子裔唇角勾起，對著她搖搖頭，還帶了點寵溺。
    在應晚壹看來，溺個屁，人模狗樣。
    “附近有家烤肉店，走路十分鍾，一會吃完還趕得上門禁。”
    聲音在她背後響起，她眼睛卻看向應子裔，應子裔朝他點頭，“那就這家”
    她這才回頭，跟他光明正大的對視，不是在困的要死人擠人的馬路邊，不是在意有所指的餘光裏，也不是在不經意的回頭間。
    是隔著不到5米的距離，眼神對眼神的。
    路邊燈光顏色偏暖色調，掩蓋了他的冷厲輪廓分明，漆黑眼睛目不轉視的盯著她，應晚壹看到睫毛在他的下眼瞼投下陰影，劉海有些長了，遮住了他的眉骨，她以前覺得他的眉骨最好看，英氣淩厲，被汗水浸濕的發際線邊的絨毛，一邊邊撫摸，讓她覺得像初生的嬰兒毛發。
    她看著他嘴唇蠕動，眼神流轉。
    “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