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開學日
    應晚壹看著校門口這肩膀碰著肩膀，鞋跟挨著鞋尖的返校隊伍搖了搖頭，不遠處的遮陽傘下也擠滿了人，新生老生一起回校，場麵跟商場出血大甩賣現場有的一比。她從出租車上剛下來，就被後麵的人群撞了好幾下，穿了是厚底乞丐帆布鞋，米色的鞋麵已經有了半邊黑色印記，秀氣的眉頭皺起來就好像要有什麼大事發生，旁邊的人小幅度抬頭看她一眼緊接著非常小聲的說了句對不起後迅速離開，她低眉看了下，煩躁從心裏蔓延不滿地嘖了聲，火氣有些大。九月份了，她從來到這個城市開始，見得多的是這裏的黑夜和車水馬龍，淩晨三四點的城市還那麼燈火通明。像是這樣白天亮堂的人群，她不多見也不喜歡。她隻覺得吵鬧。
    隻能耐著性子等，手機屏幕映著的眉頭未疏，電話鈴聲倒是緊接著響起，還不等對方開口，她先先發製人。
    “哪呢”
    “拉磨去了啊你”
    “要不要我打車過去贖你呢”
    那邊開頭愣了下，後來隻笑，聽得她有些心煩。
    緊接一句“趕緊的”就掛了電話。
    周圍炒作一團，喇叭聲，因擁堵懟罵聲，熱火朝天，正值中午，九月太陽依舊毒辣，看這架勢一時半會兒也進不去，她索性把行李箱用腳踹到路邊，過於用力，行李箱順勢倒下，她也懶得扶。
    伸手把貼在背後的頭發用手捋到頭頂，手翻轉兩下，盤在腦後，右手慢條斯理的從左手纖細的手腕上扯下黑色皮筋固定。
    然後抬頭向遠處看，人頭攢動，隊伍在散去，雖在陰涼下呆著了，但她困，暑假裏一直窩在家裏黑白顛倒，不是跟應子裔幹架拆家就是白天補覺晚上刷劇，整個人宅的高冷勁兒又上了一個等級。
    慢悠悠的打了一個哈欠，身旁陸陸續續的有人走過，偶爾也聽到小聲的交談。
    有女生拍打著同伴的肩膀手指小幅度的指著她看，有男生走過去繞了旁邊的樹一圈又走回來，目光開始兩個三個，在聚集更多的時候，她餘光看到個人影朝她那邊過來。
    應晚壹抬頭看他的第一反應：人模狗樣。
    但她沒動，應子裔朝她擺擺手，還是沒動，就坐在行李箱上看著。太陽刺的她睜不開眼，半眯著，讓人想到午後睡醒卻又困倦的布偶貓。
    他身後跟了一人，應晚壹也懶得朝後看，餘光裏收到對方的目光信號，像是夜航的船收到燈塔的召喚，她卻轉過臉避開朝遠處看去，原來心裏的竟還是潮濕海水一片。
    兩人僵持了幾分鍾後應晚壹還是坐在行李上沒動，人群倒散的差不多了，她起身，膝蓋處因手肘撐著有兩塊紅印，兩鬢的碎發被浸濕貼在臉上有些不舒服，她抬手挽到耳後，外披的針織薄開衫滑落肩頭，順手拉上去整理好衣服，把身上的包遞給對麵。
    應子裔伸手的同時目光朝後微斜，餘光裏那人的手下意識的伸出又收回。沒做聲，他又順手也把行李箱給拉起來。
    快走兩步跟上前麵的應晚壹，少女的身材修長高挑，抬手拽落腦後的丸子頭時也帶著一股決絕，風吹起她兩側的長發，他想起來這段時間是少見她出門，開學前連頭發都忘了去修剪，到了腰際。
    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偷閑在肩頭紋了身，他轉頭朝身後看去，那人沒跟上來，保持著剛剛來時的姿勢，他仰了仰右手的包示意。
    慕上煜站在原地，剛剛伸出的右手依舊插在褲兜裏，他也看到了，頭發沒有修剪，好像又瘦了，依舊很白，聽說很少出門，卻抽空去紋了身。
    他深吸一口氣，右手摸搭在左手上外套口袋，想抽根煙，翻了兩下又作罷。
    口袋裏的手機震動兩下，他掏出來看，屏幕上的臉跟剛剛的見過麵的重疊。
    一條新的信息。
    “看到了吧，她那麼完整的站在你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