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6章無憂折枝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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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雷降下,烏雲逐漸散去,剛才來勢洶洶的大雨下了沒一會也褪去。
無憂接住夜白,又拉起躺在地上的新娘就往忘憂飛去。這剛飛到半空就看見前方金燦燦的一片,像是要的飛到太陽邊上,眼睛都有些睜不開。
無憂停在雲端,好久才適應這金光。
隻見一群仙神站立在金光之中,像是在這裏等待了許久。
“大膽妖女,還不快快把天子放下?”一個胖乎乎的神仙對著無憂嗬斥。
“天......天子?”無憂有些疑惑。
這一行人中,屬最中間天帝最為耀眼。天帝無憂是見過的,無憂將疑惑的目光放在天帝身上。
天帝看了一眼剛才說話的人,“不得無理,無憂已然飛升上神,下級者當敬之,同級者當禮之。”
“是。”大家齊道。
天帝又將目光放在無憂身上,“我兒今日給上神添亂了,他身受重傷,作為父親我來接他回去。”
無憂呆呆的看著天帝說話,自己手裏的人肉和衣服焦成一團,血肉模糊,披頭散發。這個連法術都用不好的小仙是天子?
無憂愣在原地,任由兩個仙官來將夜白帶走。
天帝端詳了無憂一會兒,思索著什麼,“無憂上神既已晉神,還望能回歸天庭,處理人間事務。我兒我就先帶回了。”天帝說罷,就要轉身。
反應回來的無憂立馬道,“等等!”
無憂將瘦成皮包骨的新娘包了出來,喜服之下,新娘瘦隻剩骨頭,眼窩深陷,像兩個黑洞。手指骨節清晰,連血管紋路也看的清清楚楚,這觸目驚心的模樣讓在場的所有人心頭一顫。
“這是......”一位老者眯著眼看向這邊。
天帝也是一頓。
無憂跪下,將新娘舉起。
“天帝仁慈,這姑娘命不該絕,還請天帝救一救她。”無憂堅定道。
天帝看了一眼便道,“此人魂魄俱散,就算我是天帝,也救不了她。”
在場的人也都搖搖頭。
無憂又道,“萬物生靈,生死運轉不都掌握在天上嗎?您貴為眾仙神之首,救一人又有何難?”
“還是說天帝,沒有救人的本事,卻有害人的心思?”
無憂話語一出,各路仙神皆是一驚。區區上神。不過飛升快了些,也敢叫板天帝。縱觀曆屆天帝,誰被這樣辱沒過?
眾仙神沉默不語,天帝側著身看著無憂,無憂跪在地上也不說話。
眾人之間,安靜的要死。
無憂見沒人講話,又追上道,“下官今日有幸看到這位姑娘的一生,這姑娘的良配本應是另外一個人,可她......”
“夠了。”天帝語氣不升不降,卻也足夠彰顯威嚴,周圍的仙神同時低下頭去。“本帝犯下的錯,本帝彌補就是。方才未看清這姑娘的容貌,還請無憂上神莫要放在心上。畢竟本帝,不是個忘恩負義之人。”
說罷,天帝帶走新娘,一轉眼就消失在眼前。
無憂抬起頭時,早已大汗淋漓。
這姑娘的意中人本不是夜白,怎奈有人在她身上做了手腳。月老牽的紅線變成了天帝的金線,至使這姑娘喜歡上夜白。
《鴛鴦戲水》裏的男子就是夜白,夜白與這女子生下孩子後便消失不見。
無憂隻覺得可惜又可氣,可看著夜白為自己擋下天雷,無憂心裏也不是滋味。所說人品不行,又何至於此?可他拋妻棄子又是事實,這又作何解釋?
這女子心有不甘,百年之後散盡壽元布下禁製與幻境,就為了與夜白成婚?
無憂看著手裏的魂魄,搖了搖頭,“你何必如此,轉身投胎,來世忘了他不是更好嗎?”
手裏的魂魄顫抖了一番,像是在說她偏不一樣。
“看完你的故事,還真是讓人不舒坦啊。”無憂說罷,便帶著手裏的魂魄回了忘憂。
忘憂川的另一半,已經升起了太陽。
陽光在山邊射出一束束光,整個忘憂川的生靈沐浴著晨光,舒展開來。
無憂回到小屋,立即向手裏的魂魄施法。
天帝當年能做出那樣的事,也不知會不會真心救這女子。隻可惜這女子可憐,一生摯愛隻是給別人做了嫁衣。
那魂魄不住的顫抖,她看得出無憂在施法保她,可她不一樣這樣。
無憂施法道,“我是上神,可出生不過百日。一沒有功德,二也沒有用功修行。卻憑空有這一身神力,既然讓我遇見你,就當我作為上神為凡人做的第一件好事吧。”
無憂守了那魂魄一天一夜,那魂魄都沒有動向。天帝要是真心救人,這魂魄早就從忘憂川飛了出去。可事到如今,看來是無憂想多了。
看著一動不動的魂魄,無憂隻好設法施救。
“你因怨念化作厲鬼,百年來並無作惡。我今日救你,是念在你是個好人。醒來若還記得往事,還望放下執著。若忘了,就跟著我做個藥童如何?”無憂邊說。邊變成一棵參天桃樹。
桃樹枝葉盤根錯節,有一種遮住天穹的感覺。
忘憂川所有生靈在這棵桃樹前,都顯得格外渺小。
桃樹上一個粗壯的枝幹在一聲巨響中斷裂,隨後無憂也恢複人形。身上沒有傷,但看起來很憔悴。
那縷魂魄看後,抖的更厲害了。
無憂將枝幹放在手中,一手托起魂魄,開始施法。
無憂折枝塑身,將魂魄於桃樹枝合二為一。這桃枝用了無憂的本身,原本剛剛晉神的她用完此法,神力也會削減。眼見著還有一絲血氣的無憂開始變得蒼白,睫毛也開始顫抖,隨著最後一次施法,無憂一口鮮血吐在地上。
嘴角的鮮血,襯的臉更白了。
眼前的桃枝也變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女子,女子眼含淚水,不知說何是好。
“上神與我素未謀麵,又何須這般相助。”女子扶住快要倒下的無憂。
無憂微微喘著氣,看向女子,“天帝做法確有過失,同為神仙,本君也覺得羞恥。今日救你,就全當挽回一下當神仙的形象。”說完,無憂還從嘴角扯出一絲笑,隨後就暈了過去。
夜裏的忘憂川,月光傾瀉一片。
除了美,沒有任何一個字可以形容。
周倚夢在止步亭上照顧無憂。
小木屋建在山腰,乘著月光。
無憂躺了一天一夜才醒來,周倚夢也一天一夜未合眼。她知道自己是因為無憂的幫助才活下來。
眼下她神識即將消散,連同著前世的記憶也將消失不見。到時候這具軀體內的活著的人也不知道還算不算她。
無憂醒來時,就看見周倚夢爬在床的一邊,眼角還掛著淚。正欲起身,周倚夢也立馬醒了過來。
“上神,你醒了。”周倚夢有些愧疚的站起,連無憂的眼睛也不敢看。
無憂休息一日,臉上也有了血色。她看了周倚夢一會,道,“你把手臂伸出來。”
周倚夢猶豫了一會。
無憂直接伸手把周倚夢的袖子拉開。
袖子之下,露出一個潔白的手臂,手臂上,一個桃花印記正泛著粉色的光。
看到這印記,無憂歎了一口氣,將手臂放開。
周倚夢一個用怨念化成的鬼,用自身為代價,施法布下禁製和幻境,施法後本應在世上煙消雲散。無憂借著她最後一縷殘魂,用自身孕養,本以為可以讓周倚夢活下來。
可無憂是上仙,小小的一枝樹枝也比周倚夢那縷殘魂要厲害的多。
周倚夢隨時有可能被無憂的本體吞噬,從而記憶全無,變成一個嶄新的周倚夢。
“我費盡全力,沒成想還是沒能救下你。”無憂道。
周倚夢忙道,“沒事的,沒事的。上神能救我一個凡人,我已經是感激不盡。隻恨不能回報上神這一世的恩情。”
說罷,周倚夢欲言又止。想說什麼,但又咽了回去。
無憂見狀,一目了然,“你為人時,是夜白欠你的。你放心,我會幫你圓夢的。”
聽到無憂這麼說,周倚夢眼裏又積滿了淚水。
上一世,她家境不錯。父親是戲班的班主,那在京城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經常出入達官貴族的府邸。
可夜白一貧如洗,什麼也沒有。就是這麼一個家徒四壁的人,讓周倚夢著迷向往。
她不顧家人的反對,嫁給了夜白。
大婚當日,沒有彩禮和道喜的人,也沒有八抬大轎。周倚夢跪在家門前磕了三個頭獨自一人彙入人海,夜白連馬都沒有,拿了一個木簪子當娉禮。
那簪子別人看起來覺得寒酸,可那時的周倚夢覺得好看極了。
來到夜白家,兩人請了個村裏的人主持,擺了桂圓紅棗,直接拜了天地。
周倚夢現在都記得,她跪下起來時,膝蓋上還粘著土。
後來兩人男耕女織,日子清苦,每當看到丈夫日落而歸周倚夢就覺得很是滿足。十裏八鄉的見她過的幸福知足,不少人都羨慕這一對夫妻。將他們比做鴛鴦。
《鴛鴦戲水》本來是喜本,周倚夢與夜白也是因為這出戲認識的。
直到周倚夢懷孕,告訴夜白後。夜白整個人就直接蒸發了一樣,周倚夢尋遍能去的地方都找不到。
起初,周倚夢還感覺有希望。
可日複一日的無望讓她整個人都被打垮。
最後沒有辦法她才回了娘家。
這次回去後,她就將《鴛鴦戲水》改成了喪本。日日登台演唱,隻希望自己思念的人再次出現在台下。可年複年的,台下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
她知道自己等不到了。
最後,嗓子也唱啞了。眼淚也哭幹了,臨死前也見不著人。
她以為,是因為他們大婚無人祝福,酒席也沒擺,家裏又太窮。
所以夜白才會不告而別。
但是那日情形,看起來真的不像是因為這些。
此時的周倚夢有些猶豫,她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執著可能是個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