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煙故裏月黃昏 一心勿念(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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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貴姓?”
“虞。”
“按祭司所言,吾等確實在此時此刻此地迎接到了虞先生您,請隨我們去往前方的主殿稍作休息。”
“這裏一直都是這般景象嗎?”
“是的,自誕生之初就如此。”士兵聞言回答道,“我們的暗淵之淵向來如此,不過在更久之前,我們尚有漫天星空,隻是後來神明隕落,星空亦是暗淡無光。”
虞塵望向前方的光柱,“那又是?”
“先生初來乍到,定是不解,一會兒祭司便能趕過來,她會為您解惑的。”
虞塵捧著水杯抿了一口水,過於寡淡了,祭司果然一會兒就到,不過衣衫淩亂像剛剛打了一架似的。
“抱歉,先生,吾剛剛去處理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務。您從異世而來,想必對外界了解甚多,吾等有心與外界建交,不過仍在觀望。”
“外麵有巨大的能量波動,您不出去看看嗎?”虞塵說道。
“哦這個啊,是過去的神明回歸了,在發泄數萬年來的苦悶。先生喚我寧可便好。”
“星光重新亮了起來了啊,先生,抱歉,我得去一趟,您自便。”
寧可來時匆忙,去時亦匆忙,待能量波動停止後,她去而複返。
“舊日的神明,祂,終究沒有辜負祂的信徒。”
“我此次是來尋人的,她與我一同墜入暗淵之門,如今不知在何處?”
“一同嗎?”祭司欲說還休,安靜地凝視著虞塵,“她的名字是簡意嗎?我們在格力亞下麵發現了她,格力亞就是您進來時看見的巨大光柱。”
“我可以見她嗎?”
“當然可以,她並不是此世之人,而我們沒有任何理由留下她或者您。”
虞塵驚訝地說道:“不是此世之人?”
“對啊,她身上和您有著相同的氣息。”
“可明明?”
祭司愣了一會兒後,恍然大悟。
“您進來時想必聽過一首歌謠,它講述了暗淵之淵的故事。在神權尚未到來之際,混沌育有七位神主,他們一開始還能和睦相處,但因對未來世界走向不同而生出嫌隙,我們的暗淵之淵啊,是我們最初的也是唯一的神明,祂受最後一位光之神主的詛咒而失去了祂的子民,失去了祂的歸途。如今最後的神主遺留之物已經消散,暗淵之淵,祂,再次重回安寧。”
“所以,是我送走了她。”虞塵說,“你們也是因此對我以禮相待。”
“先生說笑了,祭司一職不過是人類妄圖代為掌管神的職能罷了,我不能預見未來,如果可以,就不會有曆任祭司在彌留之際仍放不下心中的暗淵之淵。”
虞塵不再言語,轉身出去,與他來時不同,此時天光已乍亮,道路兩側的人們俱是平靜地立著,士兵架著一些罵罵咧咧的人匆匆而過。
“他們曾經是貴族呢!”寧可用著揶揄嗤笑的語氣。
“他們背叛了神明轉而去信仰一個異端,這些都不是他們的過錯,他們的罪過源於殘害同胞。先生進來時想必見過魑鬼,那些是曾跟隨暗淵之淵出征的將士,他們也是最先受到詛咒侵襲的人群。”
寧可繼續說道,“先生應該是後生的神明,未曾見過當初的戰爭之殘酷,祂飄零的意識流落他鄉,能得先生安撫,已是十分幸運。”
“她走時是開心的嗎?”
寧可沉思道:“祂是不會有情緒的,但她並不開心,來時悲戚,走時亦不甘,稱不上圓滿,我們與祂命運相連,感同身受而已。”
“我不該替她做那些決定,我總以為自己是對的。”虞塵閉眼,“可麵對未知的世界時,我的正確是多麼的渺小。”
“先生,還要見她嗎?”
“當然,煩請引路。”
走過幾重宮殿,士兵讓開路來,虞塵進去後看到沉睡中的簡意,或者說是記憶裏初見時的簡意。
“她什麼時候會醒?”
“說不準,姑娘她說完姓名後就睡著了,神靈的意識在她身上寄居太久,她需要時間來理清自己是誰。”
“那她呢?”
“祂即是暗淵之淵,暗淵之淵亦是祂。”
寧可盯著簡意瞧了會兒,“您想必沒見過暗淵之淵的俗世麵孔吧?”
虞塵點頭。
“在北境,魑鬼們還留著祂的神像,或許您還能見祂最後一麵,隻不過最初的神明覺醒後,一般都是要歸於世間法則的。”
虞塵沒去見她最後一麵,他不知道祂是否還是她,猶疑不決便會留下遺憾。
簡意仍在沉睡,寧可再沒有提過要與外界建交的話,祭司向來是與暗淵之淵聯係最緊密的,祂在另外一個世界的沉浮,她能勾勒出個大概。
簡意醒來的那一天正是暗淵之淵中的白日,她隨神主出征深淵,未料在那黑暗的延伸之處還生有其他的神明,他們相爭,神主落敗,她的意識陷入混沌中。
虞塵目送著簡意離開,故人的影子更是淡了。
後來,他和寧可還保持著聯係,他時不時地會去暗淵之淵做客,再後來,他結束了自己身為蒼梧帝君的生涯,定居至暗淵之淵。
寧可的魂靈已化作疾風歸去,他送走了一個又一個故人。
虞塵成為祭司後,才明白寧可當時說的話究竟為何意,妄圖代為掌管神權的祭司,他們信仰神明卻又矛盾地試圖推翻神明。
長夜漫漫,一年又一年,他的夢裏不再有她,他還是去看了那座孤獨的神像,魑鬼們將它護的很好,卻也僅此而已,他們說,暗淵之淵喜歡我們把祂當朋友。
所以說,神當真冷漠無情,當真慈悲為懷?是世人的貪念,還是純真的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