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歸去來兮
    幾回首，故人安在？
    前程錦繡，莫問歸去來兮。
    “你是賴我這了？”
    “可不是麼，要不是沒地可去，我也不至於落魄至此，如今還要靠個初次見麵的人照拂。我挺不容易的，多可憐啊！是吧！”
    “蔣鳳簫？”
    “哎。”
    “你是人嗎？”路程半夜醒來後糾結到天亮的問題終於問出口。
    “看著是，實則不是。那木傘是我喜歡的人本來要在我生辰時送我的禮物，結果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全然不知下一刻會發生什麼。”
    蔣鳳簫再次打開電視看了起來，順便說道：“你喚醒我，我賴上你也不足為奇。如我這般的鬼怪哪個生前沒未完結的怨仇？你也沒必要感到害怕，緣起緣滅自有定數，我不會害你的。”
    突然想到什麼，路程翻找出前些日子裏看過的資料，其中幾行裏便寫著蔣鳳簫何許人也。
    “你就是那個被活活燒死的女人？”
    “這個純屬謬誤，他們是想燒死我來著，不過沒鎖對房門，我是在跑到庭院後被人拿刀捅死的。想想就疼，倒也沒什麼冤有頭，債有主的說法，我死後所化厲鬼不分善惡，殺了不少人，和尚道士來了一堆。”
    “為什麼？”
    “哪有那麼多為什麼？他們想殺我，我先動了手而已，好歹我還給他們留了全屍全魂。”
    “剛開始隻是一個，我就停手了。”
    “然後他們啊，將我的屍體挫骨揚灰。”
    “忍不住又多殺幾個。”
    “頭七的時候見了他最後一麵，被鬼差帶走受罰，後來不知和誰做了交易，漂泊到現在出任務見到了你，咱倆可不是有緣。”
    “路程！我餓了。”
    “鬼會餓？”
    “想吸人精氣的那種。”
    “大可不必！”
    “你接受的真快，我想出去吃。”
    “外麵的人很無辜的。”
    “關我什麼事，我又不吃人，鳳城區那邊的有餘樓吃。”
    “可以食五穀雜糧，可以曬太陽？”
    “嗯，我和其他鬼不一樣，我有正規編製，這回走的急沒帶，等有機會給你看看地府編製的名片，非常酷炫！”
    “額……”
    “對了路程，開篇咱就給你提個醒，鬼話是一定不能信的，包括我。陷入執念中的時候，鬼是沒辦法控製自己的，所以如果有這麼一天，要不要靠近我，你三思而後行啊。”
    “估計不可能。”
    路程無法想象自己以後會對一隻鬼產生信任。
    “我也覺得不可能。”
    蔣鳳簫怎麼可能對喜歡的人動手？以前不會，現在更不會。
    有餘樓二樓，路君衍摩挲著手裏的戒指，太過於輕易得到的東西總歸令人有種虛浮不真實的感覺，他想。
    這些年來，地府對他頗為忌憚，也不是沒想過要處理他，隻是找不到合適的方法讓他自然地消失，不過與他同期的厲鬼倒是一個又一個地消失不見，被一個形跡不定的新生厲鬼殺的片甲不留，他還沒見過如此人物，怎麼就在短短十幾年間成長得如此之快，快到令他迫不及待地想與她交鋒！
    玉卿推門進去，“路大哥，該走了！”
    “好。”
    路君衍出去的時候和一名女子堪堪錯過，“我是不是見過她？”
    “啊？”
    一瞬間臉色變得灰白，蔣鳳簫滿臉不可置信，他怎麼可能還活著？
    “你見過剛剛那個男人嗎？”
    “沒。”
    “離他遠一點，千萬別靠近！他很危險，進去再跟你細說！”
    “別戳了，再戳就就醜的不能吃了。”
    “路程啊，他怎麼可能還活著？不可能！我給你說，以後遇見他，能跑多遠就跑多遠，他估計是死後被人拉去煉屍或者遇到什麼機遇成了活死人。”
    “你幹嘛怕他？”
    “怕的。”，蔣鳳簫又開始戳冷掉的雞肉，“他不認識我了，我以前可喜歡他，然後他走了再也沒回來過，把我一個人留在老宅裏，後來我想開了，卻沒有以後。”
    “是嗎？”
    “是的啊。”
    “菜都涼了，還吃？”
    “沒味道的，我不想你害怕我。”
    路程拿起衣服對著蔣鳳簫說道：“不吃就走。”
    “好吧。”
    回到房子後，路程開始著手收拾客臥，蔣鳳簫在一旁指揮了會兒跑去客廳看電視。路程不懂為什麼他會遷就一個剛認識的鬼，她說什麼他都會下意識地去做，仿佛一種刻在靈魂裏的習慣。
    “想要哪個被套？”
    “淺綠色印花的。”
    “你和他認識？那他就是我曾爺爺那輩的？”
    “不知道，我理不清輩分，反正他叫路君衍，應該可以查到的。”
    “我明天要去麵試，你打算在家還是出去？另外一把鑰匙在電視櫃左邊下麵的抽屜裏，你需要鑰匙，對吧？”
    “嗯。我能跟你一起去嗎？我絕對不會讓他們看到我的，我保證！”
    “那行。完了以後要去商場買衣服之類的嗎？”
    “不需要，有出廠自帶的，哎呀，厲鬼就這點兒好處。不過我還是想去的。你還得找工作啊？”
    “不然吃什麼喝什麼？像你不吃不喝會死的。”
    “有道理。加油！”
    “晚上吃什麼啊？路程。”
    “我自己做可以嗎？”
    “也不是不可以。”
    蔣鳳簫眯著眼飄到廚房的外邊，她生前一聞油煙味就打噴嚏，很少看別人做飯，原來會做飯的人如此優秀！
    “我出去一會兒。”
    “做什麼？”路程有些懊惱，管這鬼做甚，閑得慌！
    “為了嚐你做的飯的味道，我去取取經，看有什麼辦法。”
    “嗯。”
    一眨眼，人沒了，路程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這麼不科學的事情！如果蔣鳳簫還在，她一定會辯解鬼是科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