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絢之舞 第八十六章信與退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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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放假回到家,班亮都有一種與世隔絕般的感覺,而唯一獲取消息的渠道便是盼著有同學的來信。所以才放假幾天便先後給韓芳李婭寄出了信。很快便陸續收到了她們的來信。
先是韓芳的:
“……
收到你的信相當意外。
放假前你說會來找我,我就沒做會收到你信的心理準備,真的很高興。
近況還好。因天氣炎熱,也就懶得到外麵去,還是等天氣涼下來再說吧。
你那部寄出去的小說,要讓我猜,好的話,編輯部附上三言兩語把稿子能給寄回來就不錯了;不好的話,便如石沉大海般杳無音信。我感覺你就是修改個萬八千遍,最後能發表其中的某一片斷就不錯了。勸你還是死了心吧,你那小說無可修改之處。
收到你的信時候,恰巧你很崇拜的我同學付文琳江美鳳來找我去看電影。我看有信,取來後也給她們看了,她一個勁兒地誇你,什麼努力呀刻苦呀。她還說你需要什麼材料,她會鼎力相助的。
關於成績,我可以告訴你,你第五,李婭第一,第二是費小梅,書記第三,紀萍第四。說實在的,我很為你難過。我希望你下學期一定要努力努力再努力,重新把第一爭到手。開學後,我可不想聽到你說一句喪氣話,不想看到你萎靡不振的樣子。我相信你一定會再次把費小梅的氣焰打下去的。
我跟付文琳說了你以前的成績,她說,讓我告訴你,她也有跟你相似的經曆,希望你振作起來。她希望從我這聽到關於你下次取得好成績的消息。她已經在為你祝福呢。
另:
其實我早就收到了你的信,遲遲沒有動筆給你寫回信的原因是因為我太懶,請見諒。
你說你已經開始寫第二部小說,不知會是什麼題材,很好奇。如果還是以我們學生生活為主要內容,我建議你一定要寫出時代特色,我覺得你第一部作品的失敗之處就在於此。
你想問付文琳的那些關於工藝美術學校的亂七八糟的問題,我一點兒也不感興趣。偏偏我那傻得可愛的同學付文琳說會專門給你寫回信的,她已經拿走了你那篇問題並記下了你的通信地址。要我說,你那些問題隻不過是個幌子而已,你想建立與付文琳的聯係才是真,對嗎?我會成全你們的。
總感覺你應出來走走看看,所謂眼見為實。我可以介紹你和我同學認識,你便可直接采訪他們。
又及:你一封信中很少問候我,好不近人情!!!
還是祝你成功。
友:韓芳”
李婭的來信:
“……
收到你的信,我高興得不得了。說實話,這幾天我真等急了,一直在心裏罵你,終於盼來了。白是你姐了,我想肯定得是你先給我寫信,哈!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學習成績,我就不再多談。
跟你說件最糗的事:
7月18日那天,我跟書記約好了一同到局長家,然後一起出去玩兒。在去局長家的路上遇上戒嚴,因為鄧穎超的骨灰要經過這趟路線去海河。我們在車上足足等了一個多小時,最後到局長家也晚了。結果碰了鎖。我們倆別提多別扭了。那天還特別熱,我們又得往回走好遠才到47路車站。返程的時候又塞了一小時的車。到家裏,我就中暑了,多倒黴的一天。也許你該笑我了——人家倆人約會,你跟著湊什麼熱鬧。其實這是在考試前,書記就跟我定好的了。我也知道她是怕自己一個人會尷尬。而我一直欠她一個人情,這下正好還上。
直到今天,我才好些。估計書記也好不了哪去。等開學的時候,有局長的好果子吃,至少書記得把這口怨氣撒出去。
不提他們了。
剛放假那幾天,我特想你們,就跟畢業了的感覺似的,有一種對學校說不出的依戀與傷感。所以9號那天下著雨,我還是回了學校,雖然謝老師說家在郊區的班委可以不用跟著一塊核對分數。也許你會笑我太癡情,我承認自己是個感情型的,怎麼辦呢?
你說你已經開始了第二部小說的寫作,其中還有以我為原型的人物,我真的有點害怕,不知你會把寫成什麼樣子。雖然你至今還沒有接到第一部作品的回信,我依然為你高興,最起碼你具備了一種毅力,你能夠按自己的設計全部完成,就是最大收獲。多年以後,再看看自己寫下的文字,不也挺好嗎?無論書稿的最後命運如何,你永遠是它最真誠的讀者。我應該向你學習。
其實對於這次考第一,我真的高興不起來。如果在過去,能考到你前麵去,我說不定會高興得跳起來,這次卻不然。也許是上天看我近一段時間以來太過傷心的緣故,賜我一個第一吧,偏偏我對此不屑一顧。
你該高興了吧,我一下子寫了這麼多。就寫到這吧。
順祝生日快樂,隻是沒有給你準備什麼禮物,抱歉。
大姐:李婭
於92。7。22晚”
讀信的喜悅還未全部淡去,便又有信來。班亮興衝衝地到了廣播室。是出版社的。一個沉甸甸的大信封。班亮心裏終於是一塊石頭落了地。簽字後,班亮蔫蔫地出了廣播室。
退回來了,終於。寄還是不寄?如果第二次寄出再被退回的話將徹底死心的。班亮回到家迅速翻找出先前收集的出版社地址。除了天津,最近的便是河北省。
當班亮再次走進郵局時,還是那個中年男人。他笑笑:“你又來了?”
班亮點點頭,將那厚厚的書稿遞了過去。
“又寫了一部?你可真行。”中年男人瞪大了眼睛。
“不是,是上次退回來的,再寄一回。”班亮小聲說。
“嗯,有誌氣,沒準這次就成了。”中年男人收了錢,重複著他一天之中不知重複多少次的動作。
班亮出了郵局。突然間便想起了春暉,他已經參加完了高考,究竟是何結果?為什麼沒有他的消息?這麼想著,班亮推車就到了鎮中學門前,大門緊閉,校園內一片寂靜。班亮鎖好車,從側小門進去,看門大爺問了一聲,班亮說是老畢業生,想進來看看。大爺打量班亮一番,沒再說什麼。
班亮先經過報刊欄,所有的信息都是那麼熟悉,仿佛根本沒離開過這裏似的。被宣傳的、接受資助的女生,不正是當年初中時坐在自己前麵的那位嗎?怎麼家境變得如此艱難——父親癱病在床,母親務農……而學習成績卻一直優異,是今年被保送上大學的一員。此刻,班亮給予她的隻有默默的祝福。就又想到了春暉,如此優越的家境啊,他從來就沒想過大學!
轉過身,眼前延伸開去的甬路上,那枝枝杈杈的縫隙中已鑽出十幾公分的雜草,兩側的白楊樹在頭頂上幾乎就相握,走在樹陰下,倒覺出幾分陰涼。唯有那始終叫個不停的知了是這炎夏的鮮活備注。所有的門窗都已緊閉。
回吧,在這空空蕩蕩的校園中,自己逛個什麼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