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一亮，班亮便睜開了眼。一夜難眼，恍若夢中。第一次睡在軟床上，雖說不是想象中的軟，依然是翻來覆去。夏小輝即使睡中也手腳揮舞，班亮又如何安然入睡。悄然到了廳中，倚靠在沙發上，迷迷地又睡了過去。
    是被夏小輝推醒：“怎麼睡沙發上了，我沒騷擾你吧？讓我媽看見，又該罵我招待不周了。要睡沙發，也得是我。”
    班亮揉揉睡眼：“想起來洗漱的，太早，坐這就睡著了。跟你沒關係。”班亮迅速起身趕緊收拾著自己。夏小輝將班亮的校服上衣一並放入自己的包中。
    二人吃了早點便出了門。臨出門時，班亮的客套引得夏媽媽送至電梯前：“往後要是不回家就跟小輝一塊來家裏是一樣的。”班亮隻會一個勁兒地點頭，電梯關門的瞬間，使勁擺擺手。
    班亮真的不曾想過會有一天住在夏小輝家，仿佛與夏小輝間的距離一下子拉近了很多。一時間二人又格外隨意起來。下了14路車，二人一路說說笑笑。拐過街角，班亮抬眼見杜麗萍亭亭地站在包車站前，分明是在等夏小輝。班亮略一遲疑，腳步便慢了下來。夏小輝回頭問道：“走啊，怎麼啦？”才順著班亮的視線望過去，與杜麗萍的目光相遇。她登時扭過頭去。夏小輝拉了把班亮，被班亮甩開。班亮側跨開兩步。
    “你也回家啦？”近前，杜麗萍看也不看夏小輝，笑著對班亮說。
    班亮瞬間的思緒停頓，點點頭：“一上14路就遇到夏小輝。”
    “你真哏兒，回趟家，連個包都沒帶？”杜麗萍見班亮兩手空，頓時心生疑竇。
    “嗨，我本不打算回家的，昨天運動會一結束又改了主意。我去他們那邊了，拜拜。”班亮指指不遠處的李健藍靖，急匆匆地繞過她們。
    杜麗萍沒再說什麼，夏小輝提起杜麗萍的包向站裏走了幾步。杜麗萍落後好幾步，心裏感覺有什麼東西堵著似的，不知該從哪處向夏小輝發泄。
    “我怎麼覺得你跟班亮到了一塊就跟渾身都長了眼睛似的，是我一個禮拜沒理你，你又寂寞難耐了吧。我就納悶兒，他怎麼總勾搭你？”杜麗萍陰沉了臉。
    夏小輝臉上訕訕的，看了她一會兒，說：“別說的那麼難聽好不好，他可是咱班上最天真的男生，隻會讓人騙讓人算計。”
    “算了吧你，就是讓人騙讓人算計了，又與你何幹？鬼知道你們之間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杜麗萍越說越氣。
    “你想的太多了。我們倆男生除了開句玩笑，還能怎麼著？”夏小輝想：怪不得班亮幹了一年多班委便退了下來，怎麼會尋得支持，從她這。
    “他那雙勾魂眼專門勾引你這樣的浪蕩公子。要是在過去，我看他肯定就是唱戲的那種，想想就讓人惡心。”杜麗萍嗓子有些發癢，咽了口唾沫。
    “越說越離譜，我們換個話題好不好。”夏小輝指指包車，“上車吧。”
    車上已無空座位。二個站在一起，夏小輝緊挨著她，瞅準機會抓住她的手，杜麗萍想甩開他，怎奈他的手就跟水蛭式的吸附住了你。杜麗萍想起剛才的怨氣便狠勁摳一回他的掌心。夏小輝就是不鬆開，想：這往後一年多時間裏，我就不信沒機會入仙得道。
    班亮剛進宿舍，夏小輝便跟了進來——將校服遞給他。二人間什麼都沒說。
    藍靖正倒在床上伸懶腰，覺著莫名其妙，問班亮：“跟局長到哪鬼混去了？神神秘秘的。”
    “哪跟哪兒，我們可都是正道良民。”班亮不以為然地說。
    “估計沒人承認你這說法。做了就做了，還怕人說？”藍靖詭譎地笑著。
    “我做什麼了，我怎麼聽你這話，感覺那麼別扭呢？在你們跟前，我就是張白紙。”班亮一臉無辜狀。
    “剛入校那會兒要說是張白紙，還有人信。現在，你就掩耳盜鈴吧。其實你最會演戲。這點，我服你。好了，不跟你逗悶子了。”藍靖收拾著書本。
    班亮真的不明他所指，索性就不去思慮。
    當參加完畢業實習的88級同學回到了學校，校園中一下子又較往日熱鬧起來。而這個時候，學生會、團委、廣播站、校刊編輯部、舞蹈隊，就都會少了畢業班同學的身影。
    而每到晚自習後，教學樓東側的繪圖室更是燈火通明，隔著窗子望去，都是低頭貓腰繪圖的同學。畢業班的作息時間隨著畢業的臨近，便跳出了規律性的統一性管理。
    當邵帆再次出現在廣播站時，已是6月中旬，她剛剛結束認識實習。就在播音間隙都不忘敘說這一周的新鮮見聞：——你知道嗎，人家李珩跟陳映虹都已經是公開的一對了，我們那位魏敏玉還不死心，一個勁兒地往李珩跟前湊合。誰都看的出來。實習這一個禮拜，虧了陳映虹不在我們跟前。給大夥的感覺，李珩跟魏敏玉就是一對。多哏兒吧，你說。——哎，你聽說了嗎？自打我們實習回來，我們班主任秀念師兄總往男生宿舍跑，跟我們班長郝暘談工作，一談就談到老晚，經常在宿舍中留宿，就跟郝暘睡一床。怪不怪？——還有你的小說怎麼樣了，有戲沒戲？又開始寫啦？你真行。上回跟你說的，我那兩個特崇拜你的小學妹，想要跟你聊聊，你給個準信兒，到底見還是不見？
    ……
    班亮聽她嘰嘰喳喳的沒完，隻有洗耳恭聽的份。入耳便攪成一團，亂七八糟的，又是李珩陳映虹又是秀念郝暘又是學妹的，隻能說：“別分神，啊，有什麼話，等播音結束了再說。”
    “書呆子，除了學習還有沒有點別的？不理你了。”邵帆翻看起稿件來。
    班亮看著窗外。籃球場上又見李珩的身影，與沈歆劉秋陽等一列人馬正熱火朝天地拚搶著。陽光下，隻有李珩那黝黑的皮膚閃著潮濕的光亮。他如此濕身的出現，場外就真有那個魏敏玉。班亮不禁啞然失笑。
    整整一個月，杜麗萍都沒再讓夏小輝得逞。饑渴能耐的夏小輝，手便成了唯一進攻的工具，隻要一有機會便肆無忌憚地全麵開花，手背上是新傷接舊傷，總是紅星點點。
    臨近考試時，夏小輝約出了杜麗萍，跟她說：“放假了來我家玩吧，醜媳婦都得見公婆，何況你乎！”
    雖然心裏是甜滋滋的，杜麗萍表麵上依然很冷：“想讓我主動上門，想的美。除非你求我。”
    夏小輝不禁一笑，想：又不是讓你進魔窟！說：“要是讓你留下陪我一宿，求你一回還可說得過去。隻是一陣風似的串個門，還讓我求你？你可真行。”
    可想而知的皮膚受虐。夏小輝咬牙忍著。
    “要去，我喊上李婭行嗎？省得一個人怪尷尬的。你爸媽知道我們的關係嗎？”杜麗萍心中隱隱有些怯意。
    “我得找機會說。等他們見了你之後，我肯定透給他們。”夏小輝其實就沒想過要向父母說起杜麗萍，“隻要李婭願意就讓她來，我肯定歡迎。”
    “哪天去好呢？總得有個日子吧。”杜麗萍手下已變成輕撫，輕撫才剛他手背上被自己蹂躪出的傷口。
    “什麼時候都行，我一般都在家。我爸周日休息，我媽也放暑假。”夏小輝摟著杜麗萍就如同摟著一團火，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次點燃她。
    期末考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