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玫瑰之約 第四十九章錯相識笑淚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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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下午的德育課又被鮑老師霸占了將近40分鍾,令大家昏昏然。之後才由謝老師主持班內會議,謝老師一貫不緊不慢的腔調:因為國慶節放假三天,這周日上周一的課,30號早晨上周五的前兩節課,10點半離校。10月4日上午正常返校上課。另外,教務處已經給了通知,我們班定於10月7號進行為期四周的生產實習,過後大家返校就是11月4號了,期中考試定在11月7、8、9三天,希望大家做好心理準備。
時間過得可真快,馬上就是國慶節了。大家都在期待著。
晚自習。
杜婧紀萍韓芳她們還在延續著在宿舍中未討論完的事情——國慶節到底去哪裏玩?遠的地方就不去了,近處也就是北京。長城故宮天安門,大觀園十渡龍慶峽。要麼野三坡避暑山莊也行。這幾個人的聲音忽高忽低,大有不得結果不罷休之勢。
在宿舍裏陳映虹就宣告不去的,得在家裏幫媽媽做些事情。此時,她正在給隊長王誌堅寫信。長達四周的生產實習跨越了整個10月份,一旦隊長定在10月份離開,那麼信日記本就有可能在小賣部姚大爺那放上幾天甚至十幾天,不希望如此。最好在11月4日以後再傳回。從上次見麵到現在已經半個月過去了,又在忙些什麼?其實牽念也是多餘,等本子回來後自然會知曉一切。也許真的再也不會相見。這樣的心情卻不敢在文字中表露,細碎的絮叨中一會兒是舞蹈一會兒是閑暇時的苦悶,折回再讀,感覺就是些不知所雲式的文字,仿佛讀信的對方是個可以憑自己無所顧忌傾訴的對象,消失了性別與年齡。也在試著讓自己不去想念曾經的存在,可那抹殺不掉的信日記本,又如何逃避得開?即便壓在角落深處的箱櫃中,又與壓在內心何異?如果沒有這月餘的實習,也許連此時的這封信都不會有,想象著收到他從家鄉寄出的信時再回複一封問候式的短信,就足夠了。他黑暗中望北而思的幻影已經出現在了夢中,便是將來他的寫兆吧,而那應該是明年的事了。
此刻,陳映虹的思緒紛亂:
“……
已在迫使自己習慣你不在天津的現實。你的歸家也便是我又一段生活的開始。從我們在訓練場詩般的邂逅那天起,便注定這也是一場錯,錯在我對那綠色的癡迷,偏偏你與那綠色總被關聯著。我從來不承認與你有文字之外的瓜葛,可我必須承認今天的我已不再純真。有時都詫異自己心口不一時的神態自若,到底何以至此?是自己太貪心了,還是太虛偽了?真希望有一位神明來給予指點。我想,口是心非之人不會有任何人喜歡,也得不到真心朋友。
從來沒有怪你的意思,隻恨我自己為什麼不能掌控事情的每一步。我們現在應該學會忘記,確切地說是我應該學會忘記。你不該讓人了解你太多,我把你當成所有參加軍訓的學生們的隊長就好了。
……”
陳映虹酣暢淋漓地寫著,整整一堂晚自習課都在投入著。臨近下課,又盤算著越快寄出去越好,好給他留出時間,那麼實習前返回本子也有可能。鈴聲響起,陳映虹裝好信封,剛想喊住紀萍又改了主意,側目,見李婭才收拾好東西,喊了她一聲:“舍長,要是沒事兒的話能陪我到傳達室寄封信嗎?很快就會回來,耽誤不了太多時間的。”隻是不想一個人走那段從假山石到校門口長長的甬路,李婭愉快地答應著。
二人手挽手一起出了教學樓,穿過籃球場步入直對著校門口的路,卻不曾留意身後有個身影在尾隨。這二人轉過假山水池,隻顧低頭走,突然左前方竄出個人影緊接著便是大聲恫嚇。突如其來的人與聲嚇得陳映虹李婭差點兒癱倒在地,二人緊靠在一起。隨著對方肆意的大笑,陳映虹聽出了是李珩,瞬間被激怒:“李珩,你太過分了!太可恨了!”陳映虹上前兩步恨不得狠狠捶他兩拳,卻又被他傲然迎立之勢點了穴般,手就僵在了半空:不正遂了他的心思?
一旁的李婭見狀進退兩難,馬上說:“那我先回去吧,正好讓他陪你去。”未等陳映虹反應過來,李婭已經回轉身邁開了步子。
李珩揚起胳膊輕巧地抓住了陳映虹還懸在頭頂的手腕,醒悟過來的陳映虹掙紮著:“放開我,你膽子越來越大了,我看。”卻感覺李珩又近了似的,他隻是癡然而對,倒讓陳映虹有些緊張起來,趕緊指指校門口方向:“那邊有人來了,別胡鬧,快放開我。”
“我不怕,都知道我們的關係,連鮑老師看見都不會說什麼,我敢說。怪隻怪你總躲著我,就好像我能吃人似的,你把我當成嘛了,嗯?”此時李珩半眯著眼睛全然沒有了白天總掛在臉上的天真活潑的笑,陳映虹一個機靈:難道他也學會了隱藏?
“求你了還不行嗎,我得去寄封信,有話好好說,李婭都被你嚇走了。”愣頭愣腦的,多早晚學會了深沉,你也就長大了。陳映虹心裏亂到了極點。
“好吧,我陪你去,回來我請你吃冰棍兒,走吧。”李珩自信的模樣倒讓陳映虹的氣徹底消失不見。陳映虹抖抖酸脹的手腕,這一轉眼的工夫,身邊人魔術般的換了性別。事已至此,你想拒絕他都不行。
李珩始終錯後陳映虹半步。在拐向小賣部的岔口,陳映虹讓李珩止住了腳步,自己緊走幾步將信投進信箱中,踅回身,想徑直就回宿舍,李珩又伸手攔住她:“說好請你吃冰棍兒的,等我,我去去就來,你不許離開。”李珩做了拉勾狀。
陳映虹就這麼木呆呆地站在那,眼見著夏小輝杜麗萍二人從小賣部中出來。近前,陳映虹尷尬地向他們打過招呼,原地轉了兩轉,再抬頭,見那二人悠然地踏上了小花園門口的拱橋,不禁笑笑:是不是李珩也希望與自己有這樣的幽會?
“嘿,看嘛呢?”李珩輕輕地一聲嚇人一跳,冰棍兒已被他舉到了眼前。這樣秋涼之夜邊走邊吃冰棍兒似乎已成了大家的時尚。路過花園門口,李珩再次擋在陳映虹麵前,側眼瞄向花園裏,陳映虹佯裝不解,繞開他執意朝前走。李珩不得不跟上來:“有我在,你怕嘛?從裏麵穿過去,近些。”
陳映虹沒有任何言語,心想:也許會有那麼一天,但不是現在,此時那道心障還在。有時也胡思亂想過:如果真的有一天魏敏玉感動了李珩,自己會不會傷心?如果有一天李珩等不下去了,自己會不會後悔?如果沒有隊長的存在,是不是與李珩之間也像局長跟書記似的那麼熱火朝天的?
“我也不知道到底哪做的不好,讓你不樂意跟我單獨在一起,一句話都不多說,你讓我怎麼改?遲早有一天我會讓你折磨成精神錯亂。”李珩狠狠地踢開路邊的一塊石子。
“我知道你不會錯亂的,天天都有鐵杆球迷陪著,那麼開心,身體健康,心理也健康。”陳映虹低頭心裏暗笑。已到假山石水池前,左拐便直奔宿舍方向,右拐則是工會俱樂部體育組。陳映虹猶豫著要向左轉,未等她邁開步子,李珩一把拉起她的手,拽著她便朝右拐去。
“我話還沒說完呢。”李珩死死攥著她的手,陳映虹感覺自己就像個犯了錯的孩子,甩了幾下,根本無濟於事。過了體育組,穿過單雙杠訓練區,直奔空曠的操場。
“你到底想幹嘛?”陳映虹拍打著他堅實的胳膊。暗中的操場上不見人影。
“我就是想不明白,別人可以花前月下,我們就不能?你要是親口對我說——不喜歡和我在一起,不想見到我——我永遠不再糾纏你。”停下腳步的李珩回身麵向陳映虹,陳映虹尚未止住步子,一下子撞到他身上,扶著他的胸脯,好一陣子才安下神來。
“你又在胡思亂想了,好好的又犯哪門子神經?”他怎麼如此激動?陳映虹不知該如何應對,不想接過他的話題。
李珩托起她的臉,一副癡迷的樣子:“你要是不說,就說明你喜歡我在乎我,為什麼我感覺不到?為什麼總躲著我?我們在一起都一年了,你還想讓我再等一年嗎?等你畢業了,我還得在學校呆上一年,你讓我怎麼放心地過?”
陳映虹雙手抓住李珩托著自己臉龐的手,身子已經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如此這以近距離地感受著李珩,怎麼會無動於衷?“你別說了,是我不好,不怪你,也許是我太自私了,心裏隻裝著自己的事情。我想把各方麵都應付好,可現在發現我做不到,舞蹈工作學習這三大塊,你哪樣都幫不了我。我一個人煩,就夠了,何必又再搭上一個。每次看你在球場上那麼自在,其實我很羨慕。我也想象你那樣輕鬆快樂,可現在不行,就算推卸掉一部分,也需要時間的。”
李珩第一次聽到陳映虹囈語般的傾訴,雖然不是想象中的綿綿之語,同樣讓他興奮異常,一把攬她入懷中:“是我不好,是我太自私了,我體會不了你現在的處境,隻想著自己。你別說了,我恨不得幫你做所有的事情,我希望你天天快樂,你不知道自己笑起來有多好看。”
在陳映虹沒有絲毫心理準備的時候與李珩就這樣親密接觸了,兩腿無力卻完全沒有要倒下去的可能,被李珩緊緊地緊緊地圍攏著,他的肩膀又寬又厚,輕靠上去舒適愜意,也許早就該有這樣一處可以輕靠的地方了。合眼之際淚便滑落到李珩的肩頭,所有的委屈都一股腦地湧上心頭,淚就再也止不住,繼而抽咽起來,想不到刻意偽裝成的堅強會有一天在李珩麵前轟然坍塌。可以應對李珩的利落幹脆,卻承受不住他喃喃的耳語,如此便喪失了麵對他時所有的矜持。
李珩稍稍放鬆了些:“要是我也讓你傷心過,你就狠狠打我兩下,解解氣。”
陳映虹推開他的肩膀,才發覺他的衣服已洇濕了大片,抹了兩下眼睛:“這副樣子在你麵前,醜死了。”
李珩搖搖頭:“你這個樣子更可愛,像個小鳥依人的小妹。”
“去你的,你的小妹天天在球場邊給你做拉拉隊長。”陳映虹深深地低著頭。
李珩也不理她,忘情地捧起她的臉。陳映虹適時地一手擋在他的唇前,心突突得失了先前的頻率:“再給我些時間,我們心裏都裝著對方,還怕什麼?”李珩抓住她的手深深地吻著她的掌心,眼睛深不可測地盯著她。
趁他放鬆之際,陳映虹退後兩步整了整衣服:“國慶節回來,我們再上兩天課就去實習,一個月吧,知道嗎?”
“剛給我個驚喜,就又要躲一個月,不是折磨又是什麼?”李珩一伸手又攔腰樓住她,背對著李珩的陳映虹未及提防,試著分開他的手,卻不成。
“沒人躲你沒人折磨你,以後不許再說這樣的話。還有,往後就別在車站等我了,又不是坐一趟車回家,太乍眼。其實折磨人的是你,對嗎?”陳映虹避也避不開他臉頰的摩挲。
“早有這天,早就不在車站等你了。”可以感覺出李珩發自內心得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