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我們在赴一個約會  第五章鴻雁書(一)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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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同學都已接到通知,下午三點鍾在禮堂放映國產電影《血淚情仇》。便是在看電影的時候,王誌堅又遞過一封信。陳映虹慌忙中塞進口袋中,旁若無人地繼續看電影,而影片中的人物在說些什麼已無法入耳。
    是在散場後晚飯前,陳映虹看的這第二封信:
    “你好:
    隻要你一出現在我眼前,我便想起雪梅想起冬冬,兩天來我已近乎失眠,隻要一閉上眼睛便是你們三人影子。我剛給老家掛了電話,冬冬很好。
    我盼著你趕快離開,好讓我平靜下來。按我估計,我至少比你大十歲,讓你知道我的想法,是不是顯得我很幼稚很傻。別的同學麵前,我依舊如從前,唯獨在你麵前我是在偽裝,你應該明白我。
    我已經與班長商量過了,由你與杜婧擔任女1方隊的排頭兵,是不是該謝謝我?
    敬禮!
    王誌堅
    90年3月4日”
    “陳虹,我感覺你這兩天有心事,總是一個人發呆。”紀萍已站到了臨窗而立的陳映虹身邊。
    “沒什麼,隻是覺得時間過得太快了。”陳映虹側過臉淡然一笑。
    軍訓進入了第六天。確如隊長信中所說,女1方隊的排頭兵是陳映虹與杜婧。已經在為後天的正式閱兵做準備:踏樂。隊列。分列式。還有隊長那宏亮的口號:向右——看!直到晚飯前隊長才通知明天到楊村飛機場打靶,並看飛行表演!哇!太棒了,同學們興奮得差點就蹦起來,連日來的疲憊也該讓這短暫的放鬆調劑一下了。
    早早地便集合整裝待發。幾輛公共汽車載著大家七拐八拐地有一個小時的行程。飛機表演!是誰喊了一嗓子。真的,透過車窗可以看見編隊的飛機時而呈菱形呈雁陣形時而又呈線形散射形變換著隊列。是在對大家的到來表示歡迎嗎?
    到了,終於到了!有槍聲,不遠處肯定是打靶場。大家早已明白昨天在部隊操場實槍模擬瞄準準是為今天做準備。每人五發子彈。而班亮覺得隻扣了三下板機便被後邊的士兵喊了起來。這便是顛簸了一個多小時的興奮過後的打靶實踐嗎?隻是三五分鍾。仔細一聽,所有的同學都是三發子彈。在竊竊地議論著:明明說的是每人五發子彈,怎麼變成了三發?在看與等待中又將近一個小時。當同學們都被換下陣來,教職工們便上了陣,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在學生們麵前。該死,每人都是好幾發子彈,而那個穿白皮夾克淺灰色褲子的女孩怎麼竟然打了十發?浪貨!同學們忿恨地罵著,全是貪汙大家的子彈!又是一個小時。這打靶場會為大家準備飯菜嗎?憑你肚子餓得咕咕叫,卻要繼續參觀飛機場。看樣子是不管午飯了。登上了瞭望台,正好是剛才那幾架進行飛行表演的飛機在降落,已是1點鍾。誰買了餅幹?啊?老師的訓斥聲。
    火,怎麼就起火了?是幾個班長吸煙後將煙頭扔在了路邊的枯草上,借著風,火便迅速泛濫開來,越發大起來。那幾個班長一開始還在用腳踏,隻一會兒功夫便脫下了外套撲打,仍在漫延。所有的戰士都擁了上去。我叫你著!我叫你著!才控製了火勢。是誰撥打了119報警電話?讓救火車白跑了一趟。戰士們個個都黑一塊黃一塊的,互相嬉笑著。
    集合。戰士們被集合在了一起。是在查起火原因嗎?都已經撲滅了,查出來又有什麼用,現在最要緊的是解決肚子的問題。不讓學生們靠近。
    整隊上車!飛機表演呢,不可能剛才那一段就代表了吧?大概是去食堂吧,飯後再看?車又是拐了好幾次,停在一所高大的禮堂前,而學校的班車早已先到。是不是在這安排飯菜?此時除了吃飯,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大家的興致。進了來才發現僅是一座禮堂而已。以班為單位列隊,是部隊的領導講話:今天的飛機實際表演不能進行了,請大家觀看飛機組隊表演的錄像吧!才明白過來,也不知會看多長時間。肚子餓得已經無法形容。真是飛行表演,精彩。快結束吧。
    終於又上了車,直奔兵營,幾天來還不曾這麼熱切地盼望著見到這個地方,終於馬上就要回到她身邊。什麼時候開飯?有人問了一聲。十分鍾後。學生班長幹脆地回答。一路的勞累。懶得洗漱,隻是餓。哨聲,是開飯的哨聲,大家拿著飯盆飛一樣衝出宿舍,整隊已不如往日,而老師們早已甩開腮幫子先吃開了,哪還有昔日斯文的樣子,個個狼吞虎咽。老師與學生,還有班長們。
    今天該不會有什麼操練吧?3點半鍾沒有哨聲響起,哈,是領導體諒大夥。4點鍾的哨聲準時響起,啊——還得練!
    一上午的閱兵式彩排:踏樂前進向右看!幾個口號在這一上午的訓練中來回飄蕩在四個方隊之間。真盼望下午3點鍾的到來,那之後將意味著軍訓的結束。
    局領導來了,校領導來了,還有相關部隊的領導將一同檢閱我們的訓練成果。
    向右看,嘹亮的口號聲此刻更加宏亮。一!二!齊整的步伐威武昂揚。十六七歲的青春在經曆了這剛陽的洗禮之後更加燦爛,勃勃的生氣便在這綠與藍相間中散發開來。我們的兵之夢,我們的夢之歌!
    持續了一個小時,一下子便安靜了下來。
    班亮在與夏小輝說著話,班長過來拍拍班亮的肩:唉,過來一下。隨著來到他床前,他從抽屜裏拿出一串子彈殼:送給你吧,算個紀念。
    “為什麼送我?”班亮疑惑地看著他。
    “你與他們不同,這幾天來常和你開玩笑,別誤會;我聽他們說你的成績在班上數一數二,挺羨慕的,我的文化課要像你這麼好,早上軍校去了。”從竇鋒的表情中可以感覺出他說的是真心話。
    班亮點點頭:“謝謝啦,我不會忘記你的。”
    “但願。”
    陳映虹猶豫間還是敲響了隊長房間的門。王誌堅一個人正躺在床上,沒料到門前會站著陳映虹,忙讓進屋:“我這一閑下來就覺得時間過得慢,你來得正好。”
    “我是來還照片的,隊長。”陳映虹將用紙裹好的照片遞過來。
    王誌堅凝視著她,時間似乎在定格。陳映虹隻是覺得目光無處躲放,見他沒有反應便將照片放在了桌上,扭身便離去。王誌堅幾步攔在了她麵前:“聽我說幾句話,反正明天你就要走了,不會再有人打擾你。”
    陳映虹搖搖頭,就連自己也不知搖頭是為了否定什麼:“冬冬很可愛,我曾經想像不出你會是個小女孩的爸爸,更想象不出同學們眼中冰冷生硬的隊長也有愛的一麵,相信冬冬將來會很幸福的。”陳映虹怯怯地說。
    “我的這一麵隻被一個人知道,你明白。隻可惜你明天就要走了,不會再有第二個像你這樣的女孩子啦,你最好離開這就忘了這裏的一切,別影響了學習。”
    這便是往日的隊長嗎?陳映虹不敢直視他的眼睛:“這幾天裏讓我認識你,我很高興,現在感覺你就像一位兄長。至於是忘還是不忘,都很難說。在以後的日子裏,讓我們互相祝福吧。隊長。”
    王誌堅一笑,他那沒了凝重表情的笑臉被陽光淹沒:“一直聽人說緣分,本來我不信,可現在我信了。”他從抽屜裏拿出一個墨綠色碎花燙金緞麵的筆記本,隨手將照片夾在裏麵:“相片送給你吧,這個筆記本是我書法比賽得的獎品,也送給你。”
    陳映虹接過本子:“本子我拿走,相片還是留給你吧,你想她們的時候可以看看。”她不想留下雪梅的照片。
    “我還有。”王誌堅不去接。
    “那,我還是留下冬冬的吧。”陳映虹說著便將紙拆開拿出了雪梅那張,放在他床前的桌上:“今晚的聯歡會你一定要去,有一份禮物給你。”臨出門時,陳映虹說。
    是校文藝隊的表演。在接連幾首歌過後,主持人報出了《踏雪尋梅》的舞蹈節目,表演者:校舞蹈隊。而觀眾席中的王誌堅一直未在人群中發現陳映虹的身影,更奇怪她會送自己什麼樣的禮物。陳映虹!那台上持一支紅梅的不是她又是誰?她私下裏排練,我竟不知道,這丫頭口風夠緊!王誌堅睜大了眼睛。她真是一枝雪中的紅梅:斜逸婀娜,曼妙婆娑。是她送我的禮物嗎?太妙啦,隻可惜此時身邊沒有相機,隻有學校的一位老師在錄像。王誌堅竭力掩飾著自己激動的心情:最後一晚啦,明天你們便要離開,也許屬於我們相逢的日子隻有這短暫的八天,八天啊,從相識到分別。
    是在部隊中最後的一頓早飯,同學們再沒有了往日地爭搶。收拾行禮等待學校的包車。陳映虹一直未見到王誌堅,四下裏都走遍了也尋不到他。終於,集合的哨聲響起。班長們最後一次整隊。一下子都和藹可親起來。再見啦,同學們。都不情願就這麼上車,揮手間有的女生已淚濕了兩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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