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子的事情總算是有個稍微靠譜的辦法，楚凝整理出自己的所有家當，打算一試。但是靈杉多少有些不放心：“這人也不知道什麼身份，說的話也不知是真是假。便是真的，刻簪也不是一時的功夫，眼瞅著年節就在跟前，不過十來日的功夫，能刻完嗎？”
    楚凝早就盤算好了，“行軍打仗者自會多備良策，我豈能就這麼坐以待斃！以我與世子的關係，再去借，難免自取其辱。可我瞧著，若是那位公子去借，結果肯定會不一樣了。那日賞梅宴我便覺得那位公子與尋常仆從的衣著不同，金絲銀縷，比我穿的都華麗。如若不是王府的庶子，怕也不是一般仆從。屆時若是刻好了便罷，若刻不好，讓他出麵去借，豈不兩全其美！”
    靈杉聽了有道理，直誇楚凝會打算。於是便沒再辯解，領了銀子趕去置辦。
    且說那月闕的確不凡，瑩潤細膩，仿佛輕輕一碰，便能透出水來，滿身靈氣。靈杉回來時，眼睛盈滿光彩，一蹦一跳的。“小姐，這回我們可撿了個大便宜，那玉坊的老板聽說我要拿一百兩買這塊玉，臉都綠了，說是這玉放哪裏賣最少都值一千兩，直要把我往出趕。我不依，誰知過會來了個人，說了兩句之後，他便答應了。問了我是不是楚侍郎府的，我說是，他便給我了！”
    “哦？這樣賤賣，莫不是假的？”楚凝翻來覆去看了看。
    “我看不像啊，”靈杉上下看了看玉石，猜到，“會不會是那天那位公子幫咱們呢？”
    楚凝一臉疑惑，“他為什麼對我的事這麼上心？”
    “許是......看上小姐呢！”靈杉打趣。
    “渾說！不過見了三兩麵的，怎麼這麼快看上？既是看上了，怎的不送我，還讓我花一百兩。豈不知，這一百兩是我全部家當。”楚凝氣哼哼地說道。
    靈杉嗔怪道，“誰知你一個大家小姐，一月的月錢到手就沒。合該大人不肯多給，給多了也都添了妝靨，又不像人家那樣滿頭珠翠日日戴，淨壓箱底了。我估摸著，人家大約是不想讓小姐受之有愧，結果小姐要把好心當成驢肝肺。”
    “哼！”楚凝反駁不了，隻能發出一聲鼻哼，“這世上那麼多人，他是人人都幫嗎？我看那，沒這麼簡單......”
    靈杉打擊道，“就你心思多。等這遭過了，這王府的高門，隻怕你想進還進不得，見不著，又豈能害你？”
    楚凝白了靈杉一眼，“胳膊肘怎麼還往外拐呢！”。
    爹爹一連數日耗在刑部，娘親擔心爹爹身體吃不消，心疼道，“昨日我好容易讓你爹爹回來吃口飯，湘臨王世子便來了，催命一般容不得你爹爹吃口熱的。你說他成日跟著，到底是為了查案子，還是為了看著你爹爹呢！”
    “大約都有吧！”楚凝隨口說道。心想，難怪每次與恂世子說不了兩句他便走了，原來也在查這案子。
    娘親更生氣了，“眼瞅著除夕將至，宮中宮宴都已準備停當。聽說榮王和信陽王備了好大的禮給聖上，湘臨王那頭怕也有人安排。隻咱們，能不能好好吃頓飯尤且不知。”
    楚凝隻好趕緊給娘親寬寬心，“既吃了這碗飯，自然也難免辛苦些。這幾日，我便替娘親去刑部給爹爹送飯菜去，保證餓不著爹爹就是。”
    娘親氣笑了，“你必看著他吃下去才行，要不我何需你去？！”
    “行行行，好好好，一定看著！”楚凝拍著胸脯笑著保證道。
    雖說楚凝也是京城的名門閨秀，但爺爺經常帶著她四處行走，不太約束於她。長大以後，楚凝多少也似其他貴女一般，知道避嫌，但有了送膳這個由頭，又肆無忌憚起來。
    次日一早，楚凝拎著吃的便出了門。
    年節跟前，難免各衙門都懶怠下來，唯有刑部的人，進進出出，急匆匆的來去。楚凝四處瞧了眼，看樣子，事情還是沒什麼眉目。日子越長，這案子就越發不好查了。且不說這件事有湘臨王和恂世子日日責問，如今又驚動了聖上，若一直查不出來，隻怕這些人的烏紗帽都要保不住了。
    案子的內情不容他人知曉，楚凝拎著膳食連內堂也沒進成，一個人待在院中吹冷風。她吸吸鼻子，最近是越發能挨凍了，一炷香的時間，愣是一動沒動。
    刑部的人看下去，走到跟前說道，“楚姑娘要不放下吃的先回去？這天寒地凍的，莫要凍壞了，左侍郎那我們去送就行了。”
    楚凝搖搖頭，“娘親讓我看著爹爹吃下去，他這幾日都瘦了，我得看著他才行。”
    差役無法，隻好說道，“楚姑娘真有孝心，那我再幫姑娘催催去。”
    過去了四五撥人，爹爹才終於出來了。飯菜已經涼透了，楚凝隻好叫爹爹安排人熱一熱，方找了個偏僻的外廳坐下。看著楚凝那凍紅的鼻頭，爹爹心疼怪責道：“刑部又不是沒吃的，你娘這是做什麼，沒得讓人笑話，就咱們家多事。”
    “不光是娘親，爺爺也很擔心您。爺爺早上還說呢，好些日子沒見您了。”
    “這事也沒個眉目，沿途驛站都看了，全無一點蹤跡。該查的查了，該拷問的也拷問了，隻怕還要在刑部再住幾日了。”爹爹歎了口氣，叮囑楚凝聽過便罷，出去可不要亂說。
    楚凝點點頭，隨口道，“既然沿途驛站沒消息，可查了兵部的庫房，總不可能憑空消失。”
    “這是自然，隻是查驗兵部庫房需要手令，上次有湘臨王在跟前，勉強允許查驗了一遍，且許多人看著，這不許動那不許動的，什麼也沒查到。若要再查，須得得了令才行。”爹爹無奈地搖頭歎息。
    楚凝聽完也是無語，“這兵部可真是的，替他們查案子，還這麼多規矩。難道還怕我們偷他銀子？我看啊，就是他們自己人幹的！”
    楚凝的話仿佛點醒了爹爹，他靈光一閃，放下筷子快步向內廷走去。楚凝連忙喚道，“還沒吃完呢，爹爹不吃了嗎？”
    “不吃了！”爹爹頭也不回地拒絕道，“今日就先這樣，爹爹還有些事情要辦，你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