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湘臨王世子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5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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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年後。
    北風其涼,雨雪其滂。瓊樓玉宇,落雪簌簌不休,石階層層,盡被淹沒。高閣之上,爐壁被灼燒的通紅,火熊熊燃燒著,抵擋著急欲破門的冷冽之氣。
    一雙玉手打開了門,披散的長發中隨意的別著一根簪子,緋紅色的衣裳,映地柱子上的朱漆更加鮮豔。空靈俊秀的模樣,浮現出生而無憂的淡然,如玉質一般溫潤,於天地一色間,蕩漾著一種飄然物外的寂然。
    “小姐進去吧!您再不看看,阿烏的毛就要被烤焦了.....”婢女靈杉抱著手爐出來,冷的抖了個激靈。“小姐?”
    飄蕩的神思被拉了回,楚凝無奈,這隻愛躲懶的家夥,往日調皮也就罷了,如今不過冷了些許,竟日日往爐子下麵鑽,也不怕燒禿了自己。
    楚凝搖頭歎息,想起阿烏的來曆猶覺好笑。那日出門遊玩,隻見它一隻貓騎在馬上,悠然而過。自己以為看花了眼,便撩開馬車上的帷帳想看個清楚。誰知它便跳了進來,身姿優美,毛色油亮,一時間喜歡的不得了。於是,就這樣帶回了家。
    因為這事,靈杉沒少埋怨。且不說平白帶走了別人的貓,且說這滿地的貓毛,就將她氣個半死,成日與它戰鬥。
    靈杉知道小姐的脾性,此番又沒聽進去自己說什麼,隻要轉移話題道,“府裏來了個大胖子,下馬車一個趨趔摔在雪裏。門廊上的大叔說,這下可不用掃雪了呢!”說完,自個樂的止不住,趴在欄杆上晃個不停。
    楚凝看她那樣子也跟著笑了,問道:“來人做什麼的?”
    “雲小姐差來送帖子的,七日後賞梅宴,您可去得?”
    “芷柔最喜歡熱鬧,不去,豈不是掃了她的興。覽雲記新出的芙蓉玉蔻香,你去買些來。”楚凝隨口吩咐道。
    靈杉應聲而去,一陣寒風吹過,楚凝攏了攏身上的披風,轉身走了進去。
    七日後。
    連下七日的雪終於停了,厚厚的積了一層,馬車過處,留下兩道深深的轍印。
    紅梅從牆裏伸出來,一片瀲灩如波。牆內笑聲雲雲,芷柔正帶著一眾小姐丫鬟們玩鬧。靈杉開心的從馬車上蹦下來,三步並作兩步地往裏邊奔去。楚凝嗔道,“慢些!這般愛湊熱鬧,倒更像是芷柔跟前出來的”。
    楚凝跟在後麵,無奈的叫著。
    芷柔遠遠聽到聲音,歡快地攜著眾人出來迎接。
    “一早便叫人請你來,這樣姍姍來遲,可是要罰的哦!”周國公的孫女周菀茵淺笑愔愔,一雙柔荑捧著酒穿身而至,“三海碗可是少不得了,你且飲了,還有呢......”。
    大家跟著起哄玩笑,逼著楚凝喝完才算了事。
    沿著掃出來的雪徑,眾人到了芷柔的院子。閣中早備好了各色糕點果子,前年的青梅酒,味道極好。眾人方才坐下,芷柔便道:“往日裏琴棋書畫比過,針織刺繡做過,今日玩個新樣子,插花!”她將手中的紅梅與眾人眼前轉了一圈,“今日紅梅堪折,樣子數量不管,采來插瓶,得優者可有好物相贈。”
    “什麼好物什,莫不是空空如也錦衣盒,還是腕上不見的碧玉鐲?”楚凝打趣道,“上次我贏得的扇子如今也還沒得手呢!莫不是,又來誆我們?”
    從前幾次玩耍,芷柔都說有贈禮,還一本正經的拿著個盒子與眾人看。大家都以為裏邊定是蘇記錦雲秀,或者沈記的碧螺簪,結果,就隻是個好看的盒子。氣的柳侍郎的女兒柳薇兒摔了盒子直道再不與她一起玩兒。看現下她插著腰認真點頭的樣子,大約此番還記著仇呢。
    芷柔一看眾人的反應,知道今日定躲不過去,隻好實話實說,“閑日無聊,召你們一道玩耍解悶,倒成錯啦?你們也知道我月錢緊澀,綾羅玉粉,實在太花錢了。昨日原是備了銀子了要去買錦雲繡的,誰知去了......”芷柔不好意思再往下說。
    “誰知去了看到那些好看紋蝶繡衣,一把就花光了呢!”芷柔的丫鬟瑟兒跳出來說道。
    眾人心皆是一副裏明白的表情,倒也沒再計較,囫圇了兩句便揭過了這篇,一幹子便往門外走去,嚷要多采幾隻,定要拿頭名才行。
    芷柔趕緊也跟上去,在後麵喊道:“今日不騙你們。我哥哥回來了,我讓他帶禮物給我,一會我便要去,今日便拿這個做個投名。”
    說罷,追著一道摘花去了。
    楚凝一向不善此道,渾著剪了幾枝,便與大家擲雪球玩。待眾人都采畢,一同回閣中插起來。楚凝雖不是最末,但也差不離。旁座的駙馬都尉餘航之女俞清清拿起楚凝的花看了看,心安理得地說,“凡事但求有人比我更差即可,高低之事,嗯.....隨緣吧!”說完,與了楚凝一塊糕,一道撐在桌上賞別人的。
    獲勝之人不出眾人所料,確是菀茵。她一向最喜弄花,院中無數珍稀花木,還有許多是西域的舶來之物。菀茵溫柔,怕再待下去說到投名之物傷了情分,便道:“今日便到這吧,酒也吃了,花也插了,明兒再來罷。”
    芷柔急道,“此番真不誆你,你等等,與我們一道去找哥哥,定有好的送你!”
    眾人皆笑,不置可否。
    “你果然如此大方,那我們便去吧。我且要看看,能討得什麼。”
    臨筠院中,雲芠綽正在同幾位京中公子閑聊。說起那蹊蹺的太子之死,幾番感歎。
    太子入葬之日,風雨齊鳴,萬象齊悲。慎邵王於太子棺槨之前,更是伏地慟哭幾度暈厥,哀戚不能自抑。
    太子就這樣不明不白的薨了,案子也不明不白的結了,縱使眾人滿心疑慮,卻沒一人敢站出來明說。這是聖上的逆鱗,觸之即怒。隻能思慮著,再選出這樣一位賢德的太子。
    聖上已逾古稀,愈發垂老,立儲之事,儼然迫在眉睫。聖上原有五子,除嫡長太子外,依次是榮王、信陽王,慎邵王,湘臨王。榮王雖曾被降為郡王,然婧妃向來得寵,皇後去後更是獨得雨露,三兩次枕邊風,榮王便複了爵位。他身為次子,又是唯一的親王,自太子歿後,魏國公便聯合朝臣極力舉薦榮王為儲君。然而不知為何,皇上卻遲遲未曾下詔。
    其餘幾位郡王,各有千秋。信陽王母親乃是宮中位份最高的錢貴妃,母族鎮南侯一家更是手握重兵,威震四方。然而信陽王自己卻是個扶不起的阿鬥,縱然他人再多幫扶,也敵不過他事事無能,百無一用。
    慎邵王倒是頗為能幹,平疫症,濟流民,所到之處四方平和,稱得上是一位治國安邦的棟梁之才,極得朝臣賞識。然而,其母宜婕妤出身宮婢,身份卑微,深受婧妃母子欺壓。若非太子庇護,隻怕慎邵王能不能長大都難說。
    湘臨王乃是皇後嫡妹溫貴妃之子,隻因溫貴妃早逝,湘臨王一直由皇後撫養。湘臨王為人低調,自三年前領兵歸來,日日操營練兵,絕不輕易談論朝政之事,一副不喜爭鬥諸事莫擾的樣子。
    眾位公子暢聊正酣,湘臨王世子與其隨從自外間緩緩而來。時光俶然沉寂,沉香宛轉,沿著古樸曲折的枯木香台,環繞於樹下盤坐的玉偶身上。梁恂拂了拂衣袖,漣灩柔波在紅衣上暈開,鏤空的頭冠中插著一隻玉簪,泛著瑩潤的光澤。他周身沐浴在光芒中,肌膚勝雪,唇若染脂,淩豔疏離而又寂然。世人隻道湘臨王妃曾是這世間第一美人,卻不想論美貌,湘臨王世子尤勝其母。他略點了點頭,算是受了眾人的行禮,剛要落座,楚凝便撲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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