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白，這個少年在我眼中突然變得純潔無比了。或許，作為羅語，他是邪惡的，而作為莫白，他卻是純潔的。
    人世的變化總有些會超出人的思考範疇，我已經無法思考了，隻是期盼著某一刻可以閉上眼再也不用睜開。
    體內的毒素不知循環了多少次了，一次更甚一次的疼痛我居然不可思議的忍了下來。於是，世界再次回到平靜，我重新拿起畫筆和紙沒日沒夜的作畫，時間於我似乎已經失去了它應有的意義。
    畫什麼？曼陀羅亦或罌粟？都不是，我開始畫桔梗，不是暗藍色和紫白色，而是簡單純潔的白色。白得刺目，白得叫人失陷。
    我背著莫白畫了一副畫，畫的是撐紅傘的李茉葳，她將傘移到了莫白的頭頂，兩個人相互笑著，視線卻不在對方身上。滿天揉碎了的白色桔梗，落在紅色的傘上，一時間竟那麼炫目。
    又一次我毒發的時候，莫白回來了，帶著一身亂七八糟的血跡。他一邊給我注射一邊說：“羅欣找來了。我回去找了我爸，聽說他前段時間就死了，死狀奇慘，凶手不明。”
    好像在說別人的事一樣，他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我們連夜搬走了，在一家破舊的小旅店暫時安下身來。
    偶爾莫白會拉我出門，羅夢堂的人在四處找他，他卻若無其事的做著所有他想做的事。“陪我去看看葳葳吧，”他說。到花店買了一束菖蒲，出來的時候瞧見了韓草和白鞋女孩，我趕緊拉著莫白躲了起來，直到他們離開。
    白鞋女孩臉上的笑有著我從未見過的甜美。
    “那不是你哥嗎？”莫白笑得有些奇怪，“你喜歡那個女孩？”
    我沒有回答他，而是跑進一家鞋店買了一雙白色的運動鞋換上。“世人在各自心中最愛的都隻有自己。”我對他說。莫白微愣了片刻，然後點了點頭，我們一起去了陵園。
    陵園裏那麼冷清，這是我第一次來這裏，莫名的竟感到舒心。
    “葳葳的墓就在那裏。”
    我順著莫白所示之處望去，一個戴著帽子和墨鏡的男孩站在墓前，他扭頭看了我們一眼，嘴角扯起一抹詭異的笑。我的心無法抑製的狂跳，莫白察覺到了我的異樣，我對他搖了搖頭，再抬眼時，那個男孩已經不見了。
    我與莫白來到李茉葳的墓前，一把紅傘突兀的立在墓碑旁，我隻覺得眼前突然多了一條溝壑，深廣得讓人無法跨越。
    “這本是葳葳打算送給你的。”莫白從包裏拿出了那個裝著桔梗花標本的水晶盒對我說：“她還沒來得及就……”
    “砰！”一聲槍響打破了陵園的寧靜。水晶盒掉落在地，四分五裂，鮮血染紅了桔梗，掩蓋了本色。
    我呆呆的看著那個舉著槍一臉憤恨的羅欣，莫白養父家的大姐。
    “為什麼？”她哭喊著，“你難道不知道我有多麼愛你和羅歡嗎？我們一家人就真的不能和和睦睦過得像一家人嗎？為什麼啊……”
    “淺……”一聲虛弱的呼喚將我驚醒，一瞬間，寒意包裹了我的全身，好冷好冷。
    我跌坐在地，抱起那個被血浸染的少年。“痛……”他皺了皺眉，臉上卻掛著若有若無的笑。“北野臨啊……他還真是厲害！也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把你的身世弄得一清二楚，甚至為你和你的生父做了親子鑒定……”
    “白……”我輕聲叫他，想要阻止他繼續說下去。然後，他哭了，許是高興，許是難過。
    “淺啊……”他望著我的眼睛，直達心底，用無比悠遠的聲音說：“你不應該叫韓淺……你是莫淺啊……”
    他將頭扭向李茉葳的墓碑，笑了笑，合上了雙眼，再也沒有睜開。
    莫白……
    我茫然四顧，前所未有的疼痛自心底升起，接著向四肢和大腦曼延。
    羅欣的槍指向了我，我看見一個鬼魅般的影子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她身後，刀片劃過她的脖子，鮮血四濺。
    他走過來蹲在我身邊，取下了帽子和墨鏡。“小淺！”
    我看著這個與我相似得如此完美的人，痛叫起來。“為什麼不救他？你明明可以……小嵬……”
    小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