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痕祭奠 傾聽那無法聽到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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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常說,內心的聲音發自於人真實的靈魂。空虛的靈魂,內心不在孤獨的呐喊,而是沒有了聲音。
十六歲生日那夜,子規把哥哥的這兩句話寫在了新買的筆記本上。然後,他將筆記本放進了抽屜深處,讓他從此沉封長眠。
子規喜歡夜晚,沒有原因,卻深深的喜歡著。子規最欣賞的一個女生何海語對他說,子規,你是一張全黑的墨紙。子規最欣賞的一個男生楊硯晨對他說,子規你是一個最白淨的孩子。
晚自修後,子規走出校門,哥哥回跨坐在一兩黑白相間的自行車上等著他。做在哥哥身後,子規仰頭望著夜空,尋找北鬥七星的所在。如果沒有,他就將頭貼在哥哥背上,眼裏是每盞路燈下一閃而過的苜蓿的紫色淡影。
回家的路會經過一座古老的平白石橋,每次在橋上時哥哥回問,子規,你聽到了什麼?子規將視線移向橋外,然後抱住哥哥的腰輕輕的說,微閃的波光,他說我們是今天第二十七和二十八個過這橋的人。
回到巨大的古歐式別墅裏,哥哥總會說一句,好冷。可是,子規沒有感覺。
家裏隻有爺爺和媽媽,從沒見過奶奶,爸爸在十年前去逝了。
哥哥泡了兩杯苦茉莉茶,子規接過一杯大喝了一口。媽媽穿著豔色的睡袍從廚房裏走了出來,手中端著夜宵和純白的牛奶。
怎麼又給子規苦茶,喝多了傷身。媽媽接過子規正喝著的苦茉莉茶,斥責了哥哥一番。哥哥默然應對媽媽,待媽媽止口,他扭頭給了子歸一抹淺淺的笑。子規的心怦然一動,他對媽媽說,不要責罵哥哥,我很喜歡苦茉莉茶。
媽媽愕然楞了楞,寂靜的空氣中傳來媽媽內心的聲音,子規不想聽,可著聲音清楚萬分進入了他的耳內:真不該將子規的行往交給他負責,這孩子竟然有反念了……
爺爺的歸來打斷了媽媽的心念,媽媽放下夜宵去迎爺爺。爺爺總是工作地很晚。
哥哥挽住子規的肩膀問他,媽媽在想什麼?
子規望著哥哥淡淡的說,可能媽媽不會再讓你接送我了。
哥哥沉默了,子規靜心探聽,去感受哥哥的心。可是,他什麼也沒聽到。
第四季,哥哥搬出去了,子規十七歲。寒冷的季節,冬天。
子規喜歡在漆黑的夜裏騎著那兩黑白相間的自行車往複一個人,仍然傾聽著那些哥哥所說的發自真實靈魂的聲音。人的,樹的,橋的,水的,夜宆嗯的……北鬥七星的。也許在這些聲音中會找到一點哥哥的聲,也許。
子規不喜歡學習,可他卻要盡己所能的努力。他是那麼的優秀,太多讚譽來自那無法聽到的聲音,子規聽到了,他不能不要。子規有最欣賞的女生,何海語對他說,子規,和我交往吧,我喜歡你。子規有最欣賞的男生,楊硯晨對他說,子規,我想做你的朋友,可以嗎?
子規是一張全黑的墨紙,子規是一個最白淨的孩子。
寒冷幹燥的冬日,無雪。那天,子規第一次逃課。他和何海語一起漫步在遠街的林蔭道上。子規對他說,海語,我聽見你內心的聲音,真實的靈魂,你多彩的生活我無法近及。如你所說,我是一張全黑的墨紙。
黃昏,凜風吹拂。子規和楊硯晨一起坐在平白石橋的橋欄杆上,看著夜一點點降臨。
璀璨的凡星,明月,白夜。
子規,你在看什麼?
北鬥七星。我喜歡晚上,硯晨呢?
消去一切,隻看到自己,是吧?子規不回家嗎?第一次?
硯晨會是個很好的朋友!我聽得見的,你有一顆至誠而火熱的心。
望著楊硯晨遠去的黯色身影,子規脫掉了外套,他隻著一件白色襯衣,與楊硯晨背道而馳,頭也不回。
媽媽爺爺很急,叫來了哥哥。哥哥找到了子規放在抽屜深處的筆記本。幹幹淨淨,沒有灰塵。筆記本的第一葉寫著哥哥說的那兩句話,翻過空白,扉葉上亦有子規俊秀的字跡:我聽見了筆記本的歎息,它說它聽不到我內心的聲音。可我知道,我的內心,我真實的靈魂一直在說:
我想飛。
哥哥說,我也想飛。
無盡的白夜,不是也有那麼一首歌在唱嗎?《TrueNight》,Dark。又或著《冷羽一人》,雪白的雪白的白色世界,冷羽一人……
《白金》,Iamadreamer,潛在。
衣著單薄的子規蹲在路邊,一兩自行車停在了他的身旁,黑白相間的。哥哥伸出手來,他說,子規,跟我走吧。
哥哥微暖的嘴唇親吻子規冰冷的手。子規穿著留有哥哥體溫的外套坐在了哥哥的身後,他再一次聽到了哥哥內心的聲音,他說,子規,我也聽到了你的聲音。
緊抱著哥哥的腰,把頭貼在哥哥的背上。子規仰頭望著夜空,他露出了第一個屬於自己的笑。
在路的盡頭,會不會是北鬥七星的居所?哥哥不知道,子規也不知道。所以要去尋找,想要聽聽它的聲音,那無法聽到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