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其實……也沒什麼。隻是不怕一萬隻怕萬一嘛。人有旦夕禍福，誰能保證這會兒出門不給車撞了？”看大夥兒臉都綠了我趕緊假咳幾聲表明我嚴肅的心態，掂量了一下，話還是說出口了，“我不在的時候，我家言言……”這才是我最擔心的。
    “司徒，別怕，”唐亦賢可能讀懂了我眼神中的為難，向我保證道，“我會看著他，直到你回來為止。”
    “司徒，我也會幫忙的，絕不會讓任何人欺負言言！”海臨笑道。
    明穎眨眨眼睛，俏皮地說：“言言那麼可愛那麼聰明，明阿姨我啊，一定好好對他。”
    老麥隻是堅定地點了點頭。
    我心底一暖，眼眶都紅了。強忍住不落淚，隻發自肺腑地說了一句：“兄弟們，大恩不言謝（平日裏因為明穎的開朗性格，大家都以兄弟相稱）！”
    將此事同最信得過的幾位朋友囑咐完後，急急忙忙地將銀行卡業務辦妥，請唐亦賢代為保管。再將公司未來幾個月的大動向、幾張尚在考慮中的大單子決定好了以後，已經是下午。
    拎著早已定好的大蛋糕，以及特意為言言買的生日禮物——這個年代國內很是緊俏的派克鋼筆帶回了家。
    花了兩個小時時間精心備好一桌菜，趕緊給言言的班主任打了電話，請她轉告言言今天自己回家，我就不去接了。想了想，還是不放心，留了張紙條：
    “言言：
    我有要事要離開些日子。你要乖乖的，聽唐亦賢叔叔的話。另外，明阿姨、海叔叔還有麥叔叔都是可以信任的人。”想了想，再添了句“我會想你的
    ——彼岸”
    輕聲歎息，完成了這一係列事情，神經總算鬆弛了下來。
    其實我知道，這不是錯覺。來到這裏六年，該回去了。
    果然，眼前一道白光閃過，腦袋一重，我再次陷入了混沌之中……
    •••
    醒過來以後，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床上。
    身邊的人見我醒來開心道：“你終於醒了！”
    環視一周，我確定自己穿回來了。苦澀一笑：“謝謝你。”
    “別謝我啊！你今天在馬路邊昏倒，是一位學長把你送過來的。”
    “學長？”我努力回想。雖然對於這位同學來說，這隻是幾個小時之前發生的事，但對我來說，已經隔了整整六年，兩千一百九十多個日日夜夜。一想到這裏，那種惆悵和抑鬱以及物是人非幾乎要壓得我喘不過起來。
    那邊，同學確實沒有察覺我的心理活動，很是興奮外帶一臉崇拜地說：“對啊，就是負責接你的那位學長嘛。今年新生收得比往屆多好多，連博士生學長都來迎新了。他好厲害哦！那麼年輕，我還以為是大三大四的學長呢，沒想到居然都是博士了……”
    “哦。”微微一笑，看來那位學長也是個不得了的天才，就是不知道是否比得上言言。
    想到言言，心裏又是一陣難受。強打起精神問那位同學：“那位學長，現在在哪兒？我想當麵向他道謝。”
    “這個啊……”他苦惱地撓撓頭，“不清楚哎，過幾天的新生入學儀式上也許能遇見他咯。對了，我叫李佳，你呢？”
    我愣了一下，那個名字，幾乎都快忘記了——整整六年沒有用過的名字。
    微笑，淡淡道：“尋予。”
    “你姓尋？好奇怪的姓氏啊……不過很好聽就是了！”
    “謝謝。”
    重重地閉了閉眼。言言，我甚至連真實姓名，都不敢告訴你。因為我打從一開始就知道，即使強迫自己去遺忘，也一直知道，我總有一天會離開。
    對不起……
    •••
    三天後的新生入學儀式上，我並沒有見到那位被譽為天才的學長，倒是和李佳成為了很好的朋友。
    李佳的性格和明穎很像，十分活潑，話也很多，甚至有時候會多過頭。不過他這人也很直率，讓我很喜歡。
    剛開學那段時間我們幾乎是“出雙入對、形影不離”，寢室裏的其他同學開玩笑說我倆簡直是“小倆口”。
    李佳一聽臉“唰”地一下就紅了，我隻是不置可否地笑。其實在我心目中，他們都是些比我小了六歲的孩子。心態老了這麼多，也就不和這些個年輕人計較了。
    開學兩個月整後，
    各科學習都已步入正軌，李佳也玩得沒那麼瘋了。
    我選的是工商管理專業。大約是因為那幾年裏我有了其他同學不可能有的實踐經驗，所以學起來輕鬆了很多，甚至有時候提出一些建議讓老師也大吃一驚。幾次三番下來，我這個從幼兒園學前班到高中都從來名不見經傳的普通學生，也變得小有名氣了。
    不過這一切對我的心態沒有造成太大的影響，照樣每天平平淡淡地生活、認認真真地學習，一有空就泡圖書館。
    開始李佳還要拽著我去玩，可沒多久也被我感染了吧，開始認真學習了。他在專業理論方麵的天賦可比我強許多，不多久就奮起直追，成為全係成績僅次於我的人。加上他的身高、出眾相貌以及社交方麵的優勢，很快蓋過了我這個隻懂得讀書的呆子，大家的目光紛紛投向他，我也樂得輕鬆。
    隻是第一學期期末時不知從哪兒傳出的，我和李佳是一對兒gay的謠言，我們的關係漸漸疏遠了。
    我是不在乎，可他不得不在乎。後來，我們幾乎見了麵都不打招呼。
    好幾次他遠遠見到我都欲言又止，我隻是衝他笑了笑，他的臉色立馬就變了。
    我知道，那笑裏，沒有半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