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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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我更懵得不行了,檢查下證件倒沒什麼,但上鐵警的辦公室坐一會就讓人覺得不大對勁了。可是從小到大的教育告訴我,不要和國家機器對抗,鐵警毫無疑問也是國家機器的一個零件。我隻好非常配合的說:“好的。”
小棉花的手緊了下,我轉頭看她,她的臉色不大好。我忙問:“怎麼了,不舒服嗎?”她看看我我,張了張嘴,最後搖了下頭。
我覺得她是緊張,輕輕握了下她的手。
到了鐵警的辦公室,那幾個送我們進來的鐵警讓我們等一下就出去了。我無聊瞅了瞅屋裏,正中間一張桌子,桌的兩旁各是一張凳子。天太熱,我發現握著小棉花的手有點汗濕,黏糊糊的,忙收了手在衣服上蹭了蹭,隨後不好意思的對著小棉花笑了笑,她也正在打量我,晶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估計是沒想到我突然轉頭看她,視線剛一碰觸,她就有些不好意思的把頭轉回去了。我偷偷打量了下她的側臉,光潔的額頭,小巧的鼻子,淡粉微張的唇,還有微尖的下巴,在窗外光線的照射下構造出異常柔和的輪廓。
我正想找點話說,門嘭一聲開了,幾個鐵警大搖大擺的走進來,不是剛才那幾個。為首的是個胖子,一進來眼就不住的在我身上轉。我有些不大舒服------讓一個陌生人來回的瞅肯定是不愉快的。
我盡量忍著,反正一會就出去了。胖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把玩著警棍,目光慢慢停在了小棉花臉上,眼眯了眯,也不知道什麼原因,我總覺得那眼神黏膩膩的,於是------我不愉快的感覺更上了一層。
胖子慢慢繞到桌的對麵,手中的警棍突然啪一聲甩在桌上。
“坐下。”胖子突然吼道。
小棉花的臉白了白,我估摸是嚇的,忙靠著她耳邊說:“坐下吧。”
胖子無論態度還是語氣都囂張得不行,立馬用警棍指了指我說:“你們不要交頭接耳。小劉,帶她到隔壁,這兩人得分開單獨審問。”
我一聽到“審問”倆字馬上意識到事情複雜了,也不打算和國家機器零件的和平共處了。我問:“你們憑什麼審問我,我是國家的一個守法公民,我做了什麼觸犯國家法律的事嗎?如果有,請你立刻說明,如果沒有,請馬上放我走。另外,請把我的證件還給我。否則你們就是非法扣留!”
胖子瞥了瞥我,嘿嘿笑了兩聲,那笑聲怎麼聽怎麼怪異。胖子轉頭對另外幾個鐵警說:“瞅瞅,這就是慣犯,伶牙俐齒得很。還把法律搬出來,唬誰呢?”說這話時,胖子下巴上的肉還一顫一顫的,惡心的要死。
“跟老子講法律?”胖子的語氣像在陳訴一件理所當然的事實,“你記住,進了這裏就沒有法律。老子就是法律!”
胖子繞到我麵前,我豪不示弱的瞪著他。胖子居然用警棍挑了挑我的下巴:“喲,長得不錯嘛。”他下巴的肉再次抖了抖,我差點反胃,揮手拍掉他手上的警棍。胖子吃了一驚,隨即惡狠狠地笑了說:“你們這種出來賣的貨色,一沒錢就在火車上偷,哪次被抓不是還裝作一本正經的?”
我憤怒了,劈手就給了他一巴掌,胖子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我吼著:“你說誰是出來賣的?你他嗎才是出來賣的。。。。。。”話還沒說完,頭頂傳來一陣悶響,隨即天旋地轉,倒下之前我立刻明白了,這些島人用刑了!
我張嘴還要罵,身上各處傳來劇痛卻瞬間奪去了我說話的力氣,胖子一麵罵著不堪入耳的話一麵領著幾個警察死命往我身上踢:“你他媽還不簡單哪,還弄了個++++大學的學生證,告訴你,不要說你一個冒牌的大學生,我這裏就算死個博士,也沒人敢問!媽的就你個婊子,敢打老子,你也不看看老子是誰!老子告訴你你這是在襲警!媽的臭婊子!”
迷迷糊糊中我聽到小棉花哭泣著哀求他們住手的聲音,卻越來越小。
我再醒來看到眼前的人時大吃了一驚。
“媽?”
喊完我就要坐起來,卻被旁邊一個人按住了,我媽一看我醒了,紅著眼,看起來即激動又擔心:“小舟,你這孩子一向省心,這次是怎麼就出這種事啊。”我想也沒想張嘴就問:“小棉花呢?”
我媽表情明顯怔了一下,隨即摸著我的額頭就抽泣起來:“小舟,媽都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啊。”說罷她的眼光無助的轉向我身側:“小寄,我家小舟是不是被那些混蛋警察打傻了啊?那些警察真不是人哪。。。。。。”
小寄???我的頭頗沉。
老媽坐在床邊又哭泣不止。張寄的聲音隨即從我身側傳來:“阿姨,不要擔心,小舟沒事,剛才醫生不說了嗎,隻是輕微偶的腦震蕩而已。”
我這才發現剛才想坐起來時那個按住我的人竟然是張寄!果然,剛才聽到老媽喊小寄時我就有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他來這幹嗎?還閑不夠討人厭?島人常常有,今年特別多!那幾個島人警察才不見,張寄又冒出來了。我今年犯衝是不是?我晃晃腦袋,頭一陣劇痛,張寄忙扶住我的頭,一臉關切的說:“別晃。”
還真會演戲,我心裏不屑的切了一聲。見我不吭聲,他竟然不知好歹的伸出爪子,給我掖起被子來!要不是早領教過他的手段,我還真以為他關心我呢。
我朝他笑了笑,小聲說:“謝謝你。”我剛醒來,聲音不大,聽起來像蚊子哼哼。張寄怔了怔,隨即笑了,表情居然有些不好意思。
“你可以出去了。”我接著說。
張寄的表情一下定住了。
我得意,心裏嘿嘿直笑,重複一遍說:“張寄,請你出去一下,我不想看到你。”
說完,我閉上眼,不再看他的表情,想必這會他臉上定是諸多顏色,異彩斑斕。我正心裏暗笑,誰知剛才還在一旁抽抽噎噎的老媽這會緩過來了,訓我:“小舟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懂禮貌,你,小淵,小寄小時候不常在一塊玩嗎?小寄搬家後一年多了你不還非得纏著要我帶你去找他玩嗎?”
小淵哥哥,小寄。。。。。。
“你。。。。。。?”我手指抖抖的指著張寄的臉。
張寄點點頭。
我差點再次昏厥過去。這個一米八幾的島人張寄,竟然就是我小時候最要好的玩伴之一,小寄!可。。。。。。
“小寄不是叫韓寄嗎?”我奮力抵抗這個事實,小時候傻啦吧唧二年級那會還矮我一個頭經常被我欺負回家還不敢告狀的小寄,竟然是,是,眼前這個在班上處處坑我的島人?
老媽的手機響了,她接了電話說了兩句之後看了看我,說:“你爸來的電話。”
我閉上眼,說:“我沒爸。”
隨後我聽到老媽輕輕歎氣一聲,掩門出去接電話了。她知道我不喜歡聽到她和那個人的對話。我睜眼,張寄大島人正站在床前一動不動的盯著我臉看,見我睜眼,他竟然有些緊張的背過臉去。
難道我破相了?我正狐疑,門開了,老媽推門進來,看了我一眼,說:“小寄,幫我照顧一下小舟,我得出去一下。”
張寄忙不迭的說好,又說阿姨慢走,還殷勤的把我媽送到門口。
我媽一走,屋內就兩人,我倆在班上本來就沒對盤過,這會還得呆在一個屋,氣氛說不出的怪異。他坐在床頭,我瞅瞅他,他突然有些局促的站起。
“我,我去給你倒杯水。”
“不用了。”
張寄剛抬起屁股又坐回床邊。
“小舟,我。。。。。。”
“我是怎麼到醫院的?”我打斷他問。
“那些人通知了顏叔叔。”
“該死,又是他!”我咒了一句。
“你們家的事,我也知道了一些。。。。。。。”張寄說到這,頓了頓:“我認為,大人間感情的事,不能勉強的,小舟,你。。。。。。”
“你知道個屁!”
我的臉一定氣的通紅,忍不住用手撐著坐起來,頭一下暈得七暈八素,我手一鬆差點又摔回去,卻一下被扶住了。張寄扶著我的肩膀,臉微微紅了下,說:“你不要激動。”
我定定神,說:“扶我坐起來。”張寄猶豫了下,還是照我話辦了。
我問:“跟我一起的那個女孩呢?”
“什麼女孩?”張寄一臉疑問。
我問:“他隻把我一個人弄出來了?”
張寄說:“那些人通知了顏叔,顏叔派了司機把你先接到了醫院。我趕來的時候就隻有你一個人。怎麼,還有。。。。。。”
門咚咚響了兩下,很輕,張寄扭頭說:“可能是你爸來了,我去開門。”
我冷哼了一聲,說:“那個人才不可能來。”心裏卻忍不住暗暗希翼著,不過,就算他來了,我也不理他!
門開了,當我看到門口的警服時,我失望了。
一個年級挺大的警察走拉我進來,坐在我的床對麵,一臉熟絡的說:“小舟啊,我是你劉叔叔,是陵城公安局局長。跟你爸啊,是老戰友了。”
是那人的戰友?
我笑笑喊了一聲:“劉叔叔好。”
劉叔看到我頭上的紗布,一臉痛惜的說:“行凶那幾個小子已經拘起來了,丟工作不說,還得負刑事責任,這你就放心吧。”
我說:“哦。對了叔,那個胖子叫什麼名字?”我把叔前麵的劉去掉了,這樣顯得更親熱些。一想到那死胖子得負刑事責任,我就樂。
劉叔的表情明顯遲疑了下,說:“劉兵這小子,回頭我非得好好教訓他。”
我問:“叫劉兵嗎,這樣的人就該丟工作,他用警棍砸我。”
劉叔語氣詫異的說:“他砸你了?”表情很吃驚的樣子,我卻從他的語氣裏捕捉到了一絲不對。
明白過來了,我笑了笑,說:“劉兵跟您。。。。。。”
劉叔說:“那個不爭氣的小子是我侄子。”
我點點頭,原來還有這層關係。
劉叔說:“放心,回頭我非打斷他腿不可。侄女,這事啊,劉兵有錯,他明明看見那些混蛋行凶,竟然也沒阻止,唉!大家都是自己人。。。。。。”
我心裏冷笑,明白他說的得負刑事責任的那位想必是個替罪羊了。他來這裏原來是給自己侄子說好話的。
我說:“叔說這是哪的話,都是自己人。劉兵不是不知道嗎,知道的話他哪能不理這事,任那個混賬王八蛋揍我?”
劉叔一聽“王八蛋”三個字,臉白了白,我暗暗想要不是我是那個人的女兒,估計他得抽我。不過不愧是在警局摸跌滾打幾十年的人,緊接著忙不迭的點頭,說:“就是。”然後從包裏拿出一張卡,遞到我手裏,說:“侄女,這卡裏是十萬塊錢,密碼是你生日,198641”
我忙推拒:“叔,您這是。。。。。。”
劉叔指指胸口的位置,說:“侄女,你要不收,叔這心裏就不好受,劉兵那個混賬小子,等你好些,我一定讓他過來親自給你道歉,本來今天就要把他揪過來,又怕你看到他更氣。”
我說:“叔,不用了,這不就受點小傷,沒什麼。都是誤會。您都說了,都自己人。”我推了推存折:“您這樣,就沒意思了。您非要給,我才回不好受。”
劉叔說:“就自己人我才過意不去,你要不收,就是不肯原諒劉兵那混小子。”說完把存折往我枕頭底下一塞,說:“那侄女,叔走了。”
我一開始就明白這存折是非收不可得,若是不收,就表示我沒買他的帳,還會找劉兵的麻煩,所以隻是形式上的推拒了下。看他要走,我忙把關鍵的話說了:“叔您等一下,我還有件事想請您幫忙呢。”
劉叔剛站起來要走,一聽還有事,問我:“什麼事,侄女你盡管說。”
我說:“我還有個朋友,進局子時一塊的。都是誤會,我出來了,不知道她。。。。。。”
劉叔忙製止我說話,說:“侄女你好好休息,你那朋友的事包我身上。”
我心裏定了下來,忙陪笑說:“那這事就拜托劉叔了。”想到小棉花出了局子也沒地方去,我於是又拜托說:“叔,那人是我特好的一姐妹,就跟親姐一樣,她和我一塊進的局子,進去的時候也沒錢,就麻煩劉叔先安置一下她了。恩,劉叔請將她安置在我學校對麵的宏祥瑞達吧。”
宏祥瑞達是學校門口的一家賓館,價格不貴,設施一般,但管理安全。既然是你侄子痛的簍子,你這個叔叔就再給他掃掃尾巴吧。
劉叔一走出去,我把卡從枕頭底下拿出來,本想一把折斷,想想補辦還麻煩,於是泄憤的狠狠的擲在地上。
“混蛋!”
“混蛋!”
我和張寄幾乎同時出聲,又同時抬頭看著對方,隨即忍不住都笑了。
“我媽帶著我改嫁了,我的繼父姓張,所以我後來改姓。繼父沒有孩子,對我和媽都很好。”
劉叔走後,我問了問張寄為什麼改姓的事。
我問:“小淵哥哥呢,他還好嗎?”從小我就不明白,為什麼我有爸爸,小淵和小寄卻沒有。直到後來,我也沒有爸爸了,我明白了,這個世界裏,並不是事事圓滿的。
張寄怔了下,表情變得難過。
“哥哥在搬家後被送人了。”
“你說什麼?”我驚得張大嘴,“小淵哥哥,送人了?”
張寄點點頭,眼裏全是難過:“那時媽還沒認識我繼父,一個人帶著我跟哥過得很幸苦。後來,一個親戚說既然養不起,不如送一個小孩出去。我知道後嚇得天天哭,哥總是哄我說,小寄別哭,哥不會讓你被送人的。最後,哥哥被送人了,我被留了下來。”
我點點頭,問:“那小淵哥哥被送到哪了?你們有聯係嗎?”
張寄搖搖頭,說話聲音也有些抑製不住的顫抖:“那個幫著把哥哥送出去的親戚不給說,隻說是個好人家,我媽問了很多次都問不出來,不久那個親戚就搬了。繼父後來也幫媽打聽,才知道。。。。。。”
看到張寄悲戚的表情,我的心一下緊了。
“知道。。。。。。什麼?”小淵哥哥,到底遇到什麼事了?
“那個親戚是個人販子,他買賣小孩,那些小孩有的被賣掉給別人當孩子,大多數,”張寄眼有些紅,手攥成了拳頭。
“器官被賣掉。”
我的心一下揪住了,大腦一片空白。
喘不過氣來。
小淵哥哥,那個大我7歲,很懂事的孩子,在我還很小的時候,就讓我迷戀不已的鄰居家的哥哥。總是左手牽著我,右手牽著小寄,送我們去上幼兒園,之後則送我們去上小學的哥哥。教我和小寄玩躲貓貓,在我感冒時總是給我搽鼻涕的哥哥,在我玩耍跌倒蹭破手背啼哭不止時一麵給我輕輕擦藥,一麵朝我手上吹氣還得哄我高興的哥哥。
“怎麼會呢?”我抬起頭,眼裏模糊一片,臉上已經濕了:“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張寄沒做聲,我眼睛糊了,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我知道,他的難過絕對不會比我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