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水井 一蓑煙雨任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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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雨裏,沒有雨具,總嫌風也雨也,總嫌泥濘。少不得癡躕,畏崽,也隻是擔心那一身衣物和那一身筋骨。少不得行不得也哥哥,駐足屋簷下,似一隻呆鵝。
夏,夜深沉,風狂雨驟。也曾少年顛狂,便隻穿一件薄衣短褲,和幾個年少朋友,管它風也雨也,行走進去。任它潑盆,任它肆虐,怪其底事何洶洶?相逢一笑泯恩仇。
真的放得下了,便也無所謂風雨。
反倒是風也雨也,潑撒得淋漓盡致,舒我心中之塊壘。
反倒是全身都淋透了,才起了興。反倒是嫌其雷電不森然,雨也不肆然!
靈魂終於擺脫了一切往日沉澱之積屙,全無麵對風雨之畏崽,歌也狂也,風何其為風?雨何其為雨?
真的不在乎了這一身負累,真的不在乎了這一身臭皮囊,倒也真的是進入了天地之間,縱我天性,使我感到了從未有過的盡興和淋漓酣暢。
真的放得下了,也就放得下了。
***
常讀東坡居士《定風波》,其雲:
“三月七日沙湖道中遇雨。雨具先去,同行皆狼狽,餘獨不覺。已而遂晴,故作此。
***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
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
一蓑煙雨任平生。
***
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
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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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行走在夏夜的風雨裏,哪裏體會得到先生的這一份超脫平靜,如今“過盡千帆皆不是,斜暉脈脈水悠悠”。想到少年時之行止,便不由得生出一些愧疚,如何有得著先生這不計生平榮辱之境界?如何有得著先生這曠達千古淡陌清逸之情懷?
年少隻是輕狂,如今早已換成了一片滄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