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水井 抓蛇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1433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年青時,在452廠,452廠自然是一個國防廠。我們宿舍裏住了四個人,我,李水木,還有小羅和小徐。李水木這人講義氣,會吹點牛。他曾說過,他敢抓蛇。
進廠第二年開春,隻要出太陽,廠圍牆邊,廠周圍田野裏的田埂上,會有蛇,一盤盤的盤在那裏曬太陽。
那時我們上兩班。夜班白天沒事,中午會到田野裏去,跟蛇一起曬太陽。
那時蛇真多,幾乎每走幾十步,就一條。
小羅這人有點賊,記起了李水木說過的話。就叫住李水木,說:“水木,蛇!”
“什麼?”
“你不是說,你敢抓蛇?”
我和小徐一聽,來了興趣,立即附會道:“水木,抓給我們看!”
也不知他是真的不屑,還是此前是吹牛,李水木便露出不屑的神情,嘴角一翹,似笑非笑地說:“這麼小,有什麼意思?”
我們三個後來在背地裏議論過這事,認定他是吹牛。
過了一段日子。
一天傍晚,我們四個吃了晚飯又走到廠家屬工種的菜地裏。隻見一條大蛇,有鴨蛋粗,足有一米五長,和我們打了個正麵。人蛇都嚇壞了,蛇就逃,它一逃,小羅就想起了李水木。
“抓,抓!”他大叫道,推著李水木。
隻見那蛇一下子竄進壘石縫裏,挑戰般地露出一截尾巴。
李水木這時被推著,麵有難色。
“不是吹牛吧?”小徐這人也不是善輩,拾掇著。
“如果不敢抓,就算了!”我也壞壞的。
小羅暗自“哧哧”笑,陰陽怪氣的好象對自己說:“怕怕,我是怕怕!”他拍了拍胸脯,接著又跳起來,拍打著自己的屁股,裝天真地說:“快呀,快呀!水木不會不行的!”
李水木有什麼辦法,別看平日裏都是鐵杆,到了這關鍵時刻,一個個比賊都壞,恨不得看著他被蛇咬死才好。
知道朋友不靠譜,話又說出了口,知道今日不死不行。李水木隻得充起了英雄,於是他遲疑地伸出手去……,又不由得停住。我們知道他怕,暗自發笑。
他看了看我們,知道今天不會放過,隻得心一狠,一牙咬,一把抓住了那尾巴。
蛇被抓住,就往裏縮;李水木用力抓住,往外拖:兩個人交著勁。突然,那蛇竟被他拖了出來。蛇一拖出,李水木拚命地抖動它,是想不讓它卷上來。那知這蛇長,拖到地上,尚餘一尺。蛇一接地,就纏著自己身子往上竄,一會兒就過了半。李水木沒想到會這樣,緊張極了,拚命抖。他口裏發出一種怪聲音:“他媽的,他媽的,戳,戳……!”這其實是一種極緊張的聲音,他已緊張得什麼都不知道了。現在,他是騎虎難下,他似乎無法將這蛇頭抖下去。更不敢拋掉它,怕它已被觸怒。那蛇被他抖著,一會兒掉一掉,然後又極快地竄上來……。
我們也緊張起來,知道這不是開玩笑。小徐看見一塊大石頭,便叫:“快,快站到石頭上去。”
李水木立即就站到石頭上去了,這樣,蛇便觸及不到地麵。但蛇頭已越來越高,李水木臉色都變了。還是小羅急中生智,抓起一根樹枝,用來撥那蛇頭,把它撥下去。我和小徐就拿起了石頭,閉著眼睛亂砸。四個人一陣慌亂,才把那蛇打死。
蛇一打死,李水木一屁股坐在石頭上,嚇死了。過了好一會,臉上才有了血色。
我們三個也癱坐在那石牆上。
這時,李水木突然轉向我們,露出一種驕傲的神色來。那意思好象是說:怎麼樣?我沒有吹牛吧?
到了這時,他已以自己的勇敢證實了自己,我們還有什麼好說的?明知他不敢,卻也不得不承認,於是我們三個一齊來恭維他,說他真了不起,敢抓蛇。
於是他拿起死蛇,得意洋洋的往宿舍樓走去,迎向所有驚奇的目光,以示他的勇敢。
說來也奇怪,自從這一次抓蛇之後,他竟真的敢抓蛇了。後來,我們和他到野外去,他就不止一次地抓蛇給我們看。有一次竟抓了七八條,裝在魚簍裏。回到宿舍後,就解剖它們,讓車間裏的女青工們來看,讓她們驚叫佩服,那可能就是他那時最得意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