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意的自然》
     寄萍蹤
    一星期不在家，回來時，感到家裏有種堙沒的陳舊感。打掃了一下，恢複人氣。這過程，令我驚訝的是陽台。八月份的陽台，人在時，每天衝洗，水泥地已發白，纖塵不起。現在回來，陽台上落了些椿樹的翅果和枯葉，顯出破敗不適的雜亂。
    動手將這些不速之客歸零，裝入畚箕，看了看這城市。這時又令我納悶了，居然發現，在這一塵不染的陽台上，有了塵土。我蹲下身，將這些塵土撮起來，放在手掌心，堆成一堆。比一個五分幣大。而且，這灰堆裏居然有砂粒，我就想不通了。這砂粒從哪裏來？灰塵可說是從空氣中降落下來，就象北京猿人的文化堆積層一樣，家裏沒有了人，自然就要將我這家埋起來。可這砂粒我就想不通了，難道是這水泥地起了砂？
    想想也覺得不是滋味，也就不想。
    可我還是想起了先哲們的話：“流水不腐，戶樞不蠹”，還有什麼“唯有源頭活水來。”現在看到這陽台，知道了不光是生命，其實就是沒生命的東西，其實生命也在於運動。比如這陽台，一星期沒遊泳，就成了死蟹一隻。人所以要勤勞，要日日打掃，（聯想到人生）所以人要奮鬥，要日日勤奮，才能保持這人生的陽台整潔。
    不過又覺得這很累，人也活得不自在，能不能有更好的生活模式？
    思想這東西很奇怪，一旦脫了韁，就想些亂七八糟的事。我就想起了也是在一個八月，我跑到鹽官鎮去看錢塘潮。既然到了鹽官，又跑到南北湖，來到了錢塘江的入海口。入海口錢塘潮都不去說了。在此地，我發現了一個很奇特的現象，那就是，這裏的一切，都是那麼幹淨。比如樹葉，每一片都好象用水洗過了一樣，碧綠發亮。比我那陽台要幹淨得多了，也要舒眼得多。我很有些不解，問一當地人。回答是，有什麼好奇怪的！“怎能不奇怪呢？”我對他這種麻木感到不可思議。“我不知道，”他生氣地說，“你管這樹葉幹什麼？莫名其妙！”
    我莫名其妙？還我莫名其妙！這些生在福中不知福的人！
    不過，此後我就已經明白了，那是在海邊。海邊來的風，自然來自海上，海上的風哪有灰塵？現在想起這件事，不由得激動起來。是啊，那裏的人活得多自在，他們得此上天眷顧，已經都感覺不到了。所以那個當地人才會對我的發問感到反感，感到不可思議，因為他們認為這是天經地義的，難道樹葉上還會有灰嗎？是啊，假如一個地方大環境好了，比如這大海邊，人們其實是不用那麼辛苦的，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純自然的達到，人們便不會活得那麼累。
    “你是不是什麼都不想做啊？”或許有人會問。
    哦，是嗎？不，不是，我還是到過一些鄉村農舍的，是綠葉叢中的那種，也是幽碧般地寧靜，纖塵不染。一陣風來，和著陽光，落葉灑灑。但這落葉並不會使人感到不適，也不必立即去掃，因為好象根本就不存在一樣。農人隻在清晨，才會拿起那種很大的竹掃帚，嘩嘩兩下，便是一地幹淨。然後依然是那種青石幽幽，青苔點點的小橋流水人家，我想，這或許就是那種詩意的自然吧。
    生命不僅在於運動，也在於一種詩意的寧靜，這或許就取決於，我們這生存的大環境是否自然！
    2009-1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