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老紅軍的故事 一個老紅軍的故事(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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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那是一九三零年,大別山地區的革命形勢得到了很大的發展。三月份,遵照中央的指示:將原分散的紅三十一師、三十二師、三十三師編為中國工農紅軍第一軍。六月份,召開了鄂豫皖邊區第一次工農兵代表大會,成立了鄂豫皖邊特別區蘇維埃政府。
就在這個時候,鄂豫皖邊區受到了左傾冒險主義的影響,以為革命高潮已經到來,決定立即組織“以城市為中心的武裝暴動”,並提出了“打到武漢過中秋”的口號。
在這樣的形勢下,十月份,紅軍攻打黃安城。當時黃安城由敵人的郭汝棟的第二十軍的肖毅肅的第三混成旅控製,且有堅固的工事。還有王靖澄的混成旅,戴民權的二十五師在周邊策應,因此攻打失敗。後又攻打八裏灣,同樣也遭到了失敗。這使本來風起雲湧的革命形勢受到了很大的影響,當時的許多軍事行動都得到了同樣的結果,使革命遭到了損失。
這一天,李家富所在的部隊在一次行動中,走在金家寨(後改為立煌縣,解放後改為金寨縣)的山嶺中,結果遭到了敵人的伏擊,軍隊一下子就被打散了。軍隊打了敗仗,非常可怕,這種可怕不是我們生活在今天和平時期的人所能想象的,因為失敗了,就意味著死亡。失敗的軍隊就是一盤散沙,人人自顧自,恨不得爺娘多生兩隻腳,誰也不可能遲疑,稍一遲疑,便可能丟命,於是誰也不顧誰地紛紛逃命。
所有的勇敢和矜持都不複存在。
當時鄂豫皖的形勢非常複雜,有紅軍,有國民黨軍,也有土匪和地主武裝,還有幫會組織(比如紅學)。紅學中的紅槍會念咒吃符,象義和團,叫嚷刀槍不入,是專門和紅軍作對的反動組織。這些組織錯蹤複雜,變來變去,有些會投向革命,有時有支持紅軍的也會叛變。各種武裝組織殺人都殺得非常利害,國民黨的軍隊和一些地方反動武裝抓到紅軍就殺,手段極其殘忍,割鼻槍斃,開膛活埋。當然紅軍也殺,紅軍不僅殺敵人也殺自己人(肅反),手段也極其殘忍,當然肅反是後來的事。紅軍殺人不大用“槍斃”,因為當時的裝備緊張子彈奇缺,所以被處決的人,一般都是拖到山上河邊,用石頭砸死。
那時殺人有些不負責任,比如有一個紅軍護士,為一個傷員處理傷口換藥,但那傷員的傷口就是不見好,一檢查,才發現她將兩塊紗布留在了傷口裏,結果被處決,拉到山上用石頭砸死了。
軍隊一打了敗仗,人人自顧自的逃命,傷員不會有人管,不象現在電視裏電影裏演的那樣——不丟下傷員。因為那是做不到的,打了敗仗,敵人就衝上來了,還能救傷員?不想活了差不多。
二、
李家富此時此刻就處在這樣一種狀態裏,這年,他才十六歲。刹那間,剛才還在自己身邊的戰友,此刻都在拚命奔逃。他也在謊忙間爬了起來,就在他爬起來的那一刹那,一梭子彈打了過來,他隻感到自己的雙腿一麻,人就栽了下去。他一栽了下去,出於求生的本能,又想站起來,他就用手一撐,但他發現自己站不起來了,這才意識到自己負了傷。他立即翻轉身來看自己的腿,這一看,才發現自己的兩條腿被打斷了。這時,他隻感到自己的頭“轟”地一下就大了,一時不知道怎麼辦?“斷了?”,他不明白,他驚惶地看著一個個戰友從他身邊逃去,他大叫起來:“我,我受傷了!……”但隻叫了這一句。便不再叫,知道叫也沒有用,沒有人會來管他,他開始極端地恐懼起來,知道自己就要被衝上來的敵人殺死了,也是實在不甘心,他就試著用手撐起自己上身朝前爬,這一爬,才發現自己是在一山坡上,這一發現,慌亂中令他作出了選擇。他覺得不管下場如何?他都應該滾到這山坡下去,隻有到了山下邊,也許才能保住自己的一條命。於是他不顧一切的咬緊牙關,拖著鉛一樣沉重的腿,往那山坡下滾。他覺得自己快要死了,但他以極大的意誌力堅持著,也不知滾了幾次,他終於滾到了一片亂草叢中,就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