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梅花烙(下)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127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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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王爺,求求你救救我相公吧,求求你了!”那個女子淒淒艾艾地痛哭著,“幫幫我吧!”
    “你是誰,你到底是誰?”韓戰年著急地想看清眼前的女子。
    “幫幫我,幫幫我相公吧,韓王爺,隻有你可以幫我了。”那個女子跪倒在地上掩麵哭泣。
    “告訴我你是誰,告訴我?”
    “韓王爺……”那個女子得不到韓戰年的回應便憑空消失了。
    韓戰年退出噩夢睜開雙眼卻發現已是夜幕深沉,而他則枕著一堵名為“韓銑”的人肉牆在床上睡覺。
    “醒了?”韓銑的聲音自韓同學的頭頂傳來。
    韓戰年小雞啄米般動動腦袋:“我們現在在那裏啊?”
    “還在梅莊,你不久前暈過去了,我便帶著你留宿梅莊了。”韓銑拿下巴蹭蹭韓戰年柔軟的頭發。
    “哦,原來是這樣的。”韓戰年抱歉地說,“二哥,對不起,又給你添麻煩了。”
    “說的什麼傻話,是我沒把你照顧好。”韓銑摸摸韓戰年的臉頰。
    韓戰年偏過頭剛想回些話安慰韓銑沒料到卻看到某些不幹淨的非常生物,他驚恐地瞪大雙眼,上下牙齒直打顫。韓銑感覺到韓戰年的異樣也想回頭看看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不想韓戰年按住他的頭小聲警告道:
    “別看!”
    韓銑難得見到韓戰年臉上出現如此緊張的神情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便安分地一動不動。究竟韓戰年同學看到是什麼東東呢?乃是一個鬼魂是也。此鬼魂性別為女,柳眉杏眼瓜子臉,正是已死去的嶽憐兒,她一臉迷惘東望望西瞅瞅似是在尋找什麼。
    嶽憐兒在房內轉悠了一會兒就又飄出去了,韓戰年立馬跳下床披上外衣就跟了出去,韓銑沒說別的隻是拎起狐皮披風隨他弟弟走出房間。韓戰年他們在跟蹤過程中遇到了嶽老爺和嶽夫人,他們顯然也是跟著憐兒的魂魄而來。於是,四個人鬼鬼祟祟地跟著憐兒直到放著憐兒遺體的靈堂。
    憐兒來到靈堂看到躺在棺木中的自己終於哭喊道:“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
    “憐兒,我苦命的臉兒啊!”
    嶽夫人失聲痛哭撲向嶽憐兒,結果可想而知直接穿過憐兒的身體。嶽夫人見此情景“啊”地一聲暈厥過去。
    “娘!”
    憐兒想伸手去扶住自己的母親卻也無濟於事,還是韓戰年反應較快接住倒下去的嶽夫人把她安置在椅子上。
    “爹,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爹!”憐兒捂住小臉痛哭不已。
    “憐……憐兒……”嶽老爺講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韓戰年冷靜地回答憐兒疑問:“憐兒小姐,你已經死了,那棺材裏躺著的便是你自己的屍體。”
    “不可能,怎麼可能,我怎麼會死掉了呢?”憐兒小姐激動的叫喊道。
    嶽老爺悲戚道:“憐兒,前些日子你身體不適突然昏迷倒地,我請遍了東都的大夫就是診不出你得了什麼病。不久之後你就死了。”
    “爹,憐兒沒有死呀,憐兒隻是睡了一覺醒來後發現不在梅莊才急急忙忙跑回來的,憐兒沒有死,沒有!”嶽憐兒不知所措地喊著,“爹爹!”
    “憐兒小姐,你說你醒過來發現自己不在梅莊,那你在哪裏?”韓戰年正色道。
    憐兒小姐試著回憶卻還是搖搖頭:“不是太清楚,我也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我隻是曉得那地方應該是賣字畫的小店,牆上掛著字畫,其他……”
    “憐兒小姐,你再好好想想。這非常重要。”韓戰年提醒道,“比如這店裏的字畫有什麼特色,還有你具體在什麼位置?”
    “店裏的字畫?沒有什麼特別的,不過我看到的全是梅花字畫,各色各樣的梅花。至於我自己,我一醒來我眼前就模糊有個人正手執一支筆在我臉上描摹什麼,我在那地方待了好幾天,那人日日都會過來。”憐兒總算想起一些有價值的東西了。
    “在你臉上畫畫?你該不會是在宣紙上吧?!”韓戰年覺得這個猜測很不可思議。
    “有可能,記得一次那人邊畫邊哭,那眼淚滴在我臉上都暈開。更何況那是字畫店,有宣紙很正常。難不成我變成了一幅畫,我不要啊!”憐兒皺著眉頭垂頭喪氣。
    “韓王爺,小女到底是生是死啊?”嶽老爺最關心這個問題。
    “照憐兒的話來說,她並沒有死掉,因為人一旦死去魂魄應該被鬼差收去才對。可是現在憐兒又是魂魄離體,這到底是是什麼狀況,好亂的說!”韓戰年托著下巴百思不得其解。
    “難不成有人把憐兒小姐的魂勾去了?”韓銑猜測道。
    “有可能,憐兒小姐這種狀況與勾魂差不多,她現在應該是被困在那張宣紙上了。”韓戰年推理道。
    “宣紙?”韓銑不是很明白。
    韓戰年化身解說員開始解釋道:“勾魂一般分故意的和無意的。先說故意的,也是兩種情況,要麼是有深仇大恨,要麼有深刻思念。故意的勾魂基本上會請道士做法、或者自己親自施法將對方的魂魄抓在手裏,被對方施法勾去的魂魄一般性是回不來。”
    “你的意思是憐兒姑娘是屬於無意的勾魂。”韓銑了解個大概。
    韓戰年投給韓銑些許讚許的目光:“無意的勾魂也分與你有深仇大恨或是有深刻思念。憐兒小姐你平時是否與接下過仇恨?”
    憐兒想都不想就回答:“沒有。”
    “真的沒有?”韓戰年再問一遍。
    “真是沒有,我平日裏與人相處甚是和睦並未結下仇怨。”憐兒還是搖搖頭。
    韓戰年見憐兒說得如此肯定便轉念一想:“那麼就是有人在思念你,思念到無法自拔。有這樣的人嗎?”
    “不太可能有吧。”憐兒不敢太確定。
    “你想想那個人一邊畫畫一邊哭泣定是對你有深刻的感情,憐兒小姐你的追求者眾有沒有這樣的人?”
    “雖然我看不清那個人的長相,但從他的外形輪廓來看的確不是我認識的人。”憐兒一口否定。
    “那會是誰呢,對了,嶽老爺,你有什麼看法?”韓戰年轉向發呆的嶽老爺問道。
    嶽老爺皺著眉若有所思卻還是搖搖頭:“我也不是很清楚啊。”
    韓戰年摸著下巴想不明白:“到底會是誰呢,我覺得應該是對憐兒小姐有愛慕思念之情的人才對,可是憐兒小姐又不認識那人,這還真是奇了怪了,難不成還真是不認識的人或者僅有一麵之緣就對憐兒小姐有如此深刻的思念?”
    韓銑見自家弟弟秀眉緊鎖也隻能摸摸他的腦袋以示安慰。這時憐兒小姐的身子漸漸變得透明。
    “憐兒,你怎麼了?”嶽老爺急著衝過去,他試圖拉住女兒的手卻是徒勞無功。
    “那人定是又在畫畫了,我要走了。”憐兒沒有恐慌反而很冷靜。
    “韓……韓王爺,這可怎麼辦呀?”嶽老爺心急上火。
    “這我也沒辦法。”韓戰年垂著頭束手無策。
    “爹,你別擔心,我相信那個人也並無惡意,女兒不會有事的,而且韓王爺一定會想辦法救我的。”憐兒甜甜微笑出言安慰自己的父親。
    “憐兒,你放心,我一定會救你的。”韓戰年豎起四根手指頭保證。
    憐兒安心地點點頭:“謝謝韓王爺。”
    臨走前憐兒還不忘囑咐父親:“爹,你好好保重,照顧好娘。”
    嶽老爺一個勁地點頭說不出一句話來,自己的女兒比他想象中堅強地多。
    在韓戰年他們的注視下,憐兒消失在一片霧氣中,隻留幾篇梅花孤獨地墜落在棺木中的屍身上,守望著等候故人的歸來。
    “嶽老爺,你再好好回憶回憶有誰可能跟憐兒的事情有關,先回去休息吧。”韓戰年給嶽老爺一個寬心的笑容,“憐兒會沒事的。”
    “有勞韓王爺費心了。”嶽老爺作揖謝道。
    “無妨。”
    韓戰年拉住韓銑的手,冰冷的觸感使韓銑下意識反握。韓戰年隨即將所有的重量都交托給韓銑,他頭實在很暈,胃裏更是翻江倒海,想必是風寒又複發了。
    “嶽老爺,我先帶子鳶回房休息了。你也會去歇著吧。”
    韓銑扶著韓戰年急步回到房內睡回被窩內,韓戰年頭疼眼花地貼緊韓銑火熱的胸膛不久便沉沉睡去。韓銑望著韓戰年並不安穩的睡顏低頭在他的眼角印下一吻,他試圖把溫暖傳達到韓戰年的夢中、心中。
    韓戰年睡得十分不安穩,他仍舊被那個謎樣的夢糾纏著,那個梅花般的女子依然在向他求救。
    “韓王爺,救救我相公吧?!”
    韓戰年牙一咬,心一橫,反正他已經要幫憐兒的忙,再多帶一人也無妨。
    “好,我答應幫你,你總該告訴我你是誰了吧?”韓戰年說道。
    終於等到韓戰年的允諾,那女子莞爾一笑露出真容。韓戰年見到女子的廬山真麵目不禁目瞪口呆,她,她,她不就是……
    “憐?憐兒!你不是憐兒嘛?!”韓戰年極端不雅地指著女子喊道。
    那女子微微搖搖頭:“我不是憐兒,我是梅兒。望梅小築的梅兒。”
    “望梅小築?”
    韓戰年忽感自己腦中精光一閃,瞬間茅塞頓開,憐兒那熟悉的容貌都有了解釋。
    “你是望梅小築裏那幅美人圖?!”韓戰年肯定地說道,可他仍有疑問,“為什麼你和憐兒的相貌會一摸一樣呢?”
    那女子隻是滿臉哀怨不做回答。
    “你不說我就沒辦法幫你啊。”韓戰年兩手一攤很是無奈。
    “我的相公是望梅小築的老板林端瑞。”
    女子留下這句話便又一次消失在韓戰年的夢中。
    韓戰年睜開雙眼、麻利地爬下床、抓起衣服就要往外衝、所有動作一氣嗬成。不過他再快也比不上他家二哥,韓銑隻是稍稍一勾手就把他的寶貝弟弟帶進懷中。
    “二哥,你幹嘛?快放開我!”韓戰年左扭右扭想掙脫韓銑的鉗製。
    “我才應該問你要幹什麼,大清早的也不洗漱、也不吃飯就一個勁地往外走,這時為何呀?”韓銑還愣是不放手。
    “二哥,我知道是誰帶走了憐兒,我這不是急著去告訴嶽老爺嘛!”韓戰年試著掰開韓銑的手掌,可是韓銑的鐵掌連一點縫隙都沒有,“二哥,你先放開我,你這樣勒著我腰,我難受。”
    “想我放了你也行,你得答應我梳洗完、吃完早飯再去,你這樣衣冠不整地跑過去丟不丟人呢,你好意思人家還不好意思呢。”韓銑同韓戰年約法三章。
    韓戰年自認鬥不過韓銑也隻能點頭答應:“行,行,全聽你的還不行嘛,誰讓我是弟弟呢。”
    “別說得自己這麼可憐,我是為你好。”韓銑刮刮韓戰年的鼻子,臉上滿是寵溺。
    韓戰年吐吐舌頭扮苦瓜臉,他拍拍自己的肚子感到也確實是餓了,那就先吃飯後議事,填飽了肚子好辦事。
    韓戰年草草吃完早飯便和韓銑去見嶽老爺,嶽老爺一個人坐在花園裏的梅樹下品著早茶。
    “嶽老爺,我知道是誰帶走憐兒小姐了!”
    “誰啊?”嶽老爺臉上的表情竟是那樣的波瀾不驚。
    韓戰年雖感些許奇怪但還是說道:“是望梅小築的林端瑞。”
    哪知嶽老爺歎了口氣放下手中的茶杯:“真的是他,唉——”
    “嶽老爺,什麼叫‘真的是他’?難道你早就知道了?”韓戰年很是驚奇。
    “你們願意聽我講個故事嗎?”嶽老爺淡淡一笑平靜地問道。
    韓戰年料想嶽老爺要講些隱情,竟然嶽老爺願意講出來那麼他們何不坐下來聽聽呢,於是他拉著韓銑坐在嶽老爺的對麵當聽眾。
    “我本不是都城人,你們也是知道的。我的老家在‘社’,我原本是大戶人家的獨子,卻因和我現在的夫人相愛而被迫離鄉背井。我的夫人是個織娘的女兒,家境貧寒,我和她是一見鍾情、私定終身,可我的父母就是不肯答應這樁親事,說什麼不能把這樣門不當戶不對的女子娶進門。久談不下,我便和夫人連夜私奔了。我們先是到了‘果’,而後又輾轉到了‘涼’,我和夫人因為囊中羞澀隻能寄宿一農戶家裏,不久後夫人就有了身孕。在那對農戶夫婦的幫助下夫人順利產下了一個女嬰,取名梅兒。”憶起往事嶽老爺惆悵萬分。
    “梅兒!?梅兒原來是你的女兒,那林端瑞不就是你的女婿,憐兒的姐夫!?”韓戰年有點理清楚這幾個人之間關係了。
    “韓王爺,你怎麼會知道梅兒的?還知道端瑞是她的夫君?”嶽老爺頗感好奇。
    “前些日子我在端瑞那裏買了幅字畫後夜夜夢中都有個女子,我也是昨晚才知曉她叫梅兒,她的相公是林端瑞。”
    嶽老爺聽完韓戰年的講述又是重重一聲歎息:“梅兒這孩子命苦啊,她一生下來就被我們拋棄沒有過過一天舒坦的日子。那時夫人生下梅兒,我們已是身無分文。萬般無奈之下,我們決定把梅娘交給那對農戶夫婦收養。安頓好孩子後我和夫人幾經波折,顛沛流離,好不容易才來到都城,這時已是四年後了。來到都城我開始經營茶生意,憑著我幾年來結下的人脈,我的生意總算是步入正軌。在此期間,夫人又為我生下了憐兒。生意日漸紅火後我們便著手要去接梅兒回來,哪知等我興衝衝趕到‘涼’才知道前些年那裏鬧饑荒,城裏的人死的死、逃的逃,那對夫婦和梅兒早就不知道到哪裏去了。我是滿心歡喜而去失望而歸,夫人知道梅兒失蹤後更是傷心欲絕,我們雖然沒有放棄找尋梅兒可始終沒有她的下落。憐兒十一歲那年,我到‘博’做生意竟然意外地遇見了梅兒,當時我並不知道她是我的女兒,隻覺得她眉宇間和夫人有些神似。”
    “那嶽老爺,你是怎麼知道梅兒就是你的女兒的?”韓戰年不解地問。
    嶽老爺嘴角上揚但卻語帶苦澀:“我是一個愛梅之人,而林端瑞亦同樣,那時梅兒已經嫁給林端瑞,兩人生活雖清苦卻也開心。我在‘博’待了三天,除了談生意就是和端瑞論梅,無意間聊到梅兒的身世,我頓生懷疑,後來我又旁敲側擊地詢問梅兒才肯定她就是我失散多年的女兒。當時我雖然歡喜卻沒有立刻和梅兒相認,一是想要先回家與夫人、憐兒報告這好消息;二是,怕梅兒不肯認我這個爹,畢竟哪有父母把女兒扔給別人養的,還這麼多年不聞不問,我真是怕。於是我堅持先回都城,哪知……”
    “是不是梅兒出了什麼事情?”韓戰年猜測道。
    嶽老爺哀傷地點點頭:“三個月後,我再次來到‘博’,我想清楚了無論梅兒認不認我這個爹爹,我都要認她這個女兒。可是不曾想卻得到了一個噩耗:梅兒在我離開後不久就生病去世了。我當時後悔難當、自責不已,如果我一開始就帶著梅兒回家,梅兒或許就不會死。我在難過之餘想到了端瑞,那孩子和梅兒感情篤厚,現在梅兒去了他該怎麼辦呢?果然,我找到端瑞時他已經把自己毀得不成人形,他萬念俱灰、一心求死。我花了一年的才讓端瑞有所好轉,他把對梅兒的思念都投入到作畫上,而我出錢支持他作畫。但是打從梅兒死後,端瑞除了梅花便不畫別的,他對梅兒的思念沒有片刻停歇。原本我想將端瑞帶到都城,可是因為他對於梅兒異乎尋常的想念讓我望而怯步,原因就在於憐兒長得跟她姐姐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我怕端瑞見到憐兒會一發不可收拾。不想端瑞兜兜轉轉還是來到了都城。”
    “有時候我常常想,假如當初我們沒有拋下梅兒,假如當時我可以認下梅兒,假如那時我與端瑞把事情解釋清楚,我們今天就不需要麵對如此難為的局麵,孩子們也不用受那麼多的苦。”嶽老爺捂著心口歎息道。
    韓戰年呷了口茶幽幽開口道:“嶽老爺,你實在無需太過自責。你當初放下梅兒無非是害怕梅兒跟著你們顛沛流離、生活辛苦;後來你尋到梅兒卻不認她無非是害怕梅兒接受不了;而至於端瑞,那完全是他個人的執念,不是你所謂的解釋就可以化解的,他是對梅兒太愛了才會放不下。”
    “韓王爺……”嶽老爺見韓戰年這般安慰自己眼眶又不覺一熱。
    “嶽老爺,我會把憐兒帶回來的,不隻是憐兒我們還要救端瑞,這是我答應梅兒的。”韓戰年目光堅定。
    “韓王爺,老夫先在這裏謝過了。”
    嶽老爺站起身意欲跪下,還好韓銑快他半步伸手阻止他。
    “嶽老爺,不必行大禮,我們應該的。”
    “二爺,韓王爺,你們真是大好人呢。”嶽老爺舉著袖子抹眼淚。
    “嶽老爺,我現在就和二哥尋端瑞去。事情總會解決的。”
    韓戰年抓緊時間拽著韓銑就出發了,嶽老爺站在梅樹下目送韓戰年他們離去,片片花瓣隨風而下模糊了他的視線。
    韓戰年領著韓銑快馬加鞭地趕到望梅小築,雖然望梅小築大門緊閉韓戰年還是毫不猶豫破門而入。
    “端瑞,你在不在,林端瑞!”
    林端瑞從內室走出來見到大聲嚷嚷的韓戰年不免微微吃驚。
    “小玉,怎麼是你?”
    “端瑞,你那幅美人圖呢?”韓戰年拉住端瑞的衣袖心急地問。
    “什麼美人圖?”林端瑞有些沒反應過來。
    “就是你妻子梅兒的畫像。”
    林端瑞聽韓戰年提到梅兒臉色立刻煞白卻還在裝糊塗:“什麼梅兒,我不太清楚。”
    “端瑞,人命關天的事,你就別裝傻了!”韓戰年加重受傷力道揪緊林端瑞的衣服。
    “人命關天?出什麼大事情了嗎?”
    “我長話短說,端瑞你先告訴我呢有沒有見過梅莊的憐兒小姐?”
    林端瑞猶豫著沒有說話。
    “端瑞,你說實話,非常重要的!”韓戰年晃晃林端瑞的手催促道。
    “半月前廟會我有幸一睹了憐兒小姐的芳容,卻沒料到她的容貌與亡妻一模一樣,我甚是驚奇。”
    “憐兒她去世了,就在不久前。”
    “怎麼可能,我還希望可以再見憐兒小姐一麵。”端瑞顯然還不知道憐兒的死訊,他不敢相信韓戰年所說的話。
    “其實憐兒小姐並沒有真的死掉,她隻是被人勾去了魂魄。隻要把魂魄找回來,憐兒就可以恢複如初。”
    韓戰年邊說邊觀察林端瑞的神色,見他神色並無異常才敢斷定端瑞實在是不知情。
    “那就趕快尋到奪去憐兒小姐魂魄這人,好救她醒來!”林端瑞還不知曉造成如今這種局麵的人就是他。
    “端瑞,那個擄走憐兒小姐魂魄的人就是你。”
    韓戰年話才出口林端瑞便瞪大眼睛脫口既出:“不可能,怎麼可能是我!我與憐兒小姐可隻有過一麵之緣啊?!”
    “端瑞,你聽我說,你並不是有意而為之。你隻是太過思念梅兒才會在不經意間把梅兒的魂魄鎖在你妻子的畫像中。”韓戰年解釋道,“說句實話,你的妻子梅兒其實是梅莊嶽老爺的大女兒,憐兒的親姐姐,這就是為什麼她們兩人會如此相似的原因。”
    “那就怪不得了,我開始還以為憐兒是梅兒的轉世呢,但是我怎麼會害她呢,我還是不明白。”林端瑞搖搖頭說道。
    “我都說了,你隻是對梅兒太過思念,又見到容貌頗為相似的憐兒,跟著就日思夜念,而且你總是在描畫梅兒的畫像,所以才不當心鎖住憐兒的魂魄,隻要,隻要……”韓戰年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
    “一定有什麼辦法可以救憐兒小姐的吧?”林端瑞不想深究原因,他隻想救回憐兒小姐,畢竟對方是梅兒的親妹妹。
    “端瑞,隻要燒掉梅兒的畫像就可以了。”韓戰年低著頭但兩手還是攥緊林端瑞的衣袖。
    林端瑞雙目圓睜明顯訝異於韓戰年提出來的解決方案。
    “端瑞,我知道這對於你來說很困難,可是要救憐兒隻有這個辦法,你不會見死不救的?”韓戰年還是相信林端瑞的為人,雖然他才認識對方不到一個時辰。
    但是林端瑞恐怕得讓韓戰年失望了,他不會為了憐兒而犧牲梅兒唯一的畫像,絕對不可能,那是梅兒在他生命裏唯一的留存,他不可以失去。
    “小玉,我……我……我不能夠答應你。”林端瑞低垂著兩眼抱歉卻是萬分的肯定。
    “端瑞?”韓戰年沒料到林端瑞會拒絕他。
    “我明白你一心想救憐兒,可是我不能失去那幅畫,小玉,對不起,我不能幫你。”林端瑞搖搖頭,撫開韓戰年攥著自己衣袖的手。
    “端瑞,不就是區區一幅畫嗎,難道人命就沒有它重要?”韓戰年強烈不滿。
    韓戰年的話顯然觸到林端瑞的禁區,他顯得很是激動:“對於你來說它的確隻是一幅畫那麼簡單,可我不同,那是我為梅兒畫得唯一一幅畫像,我不可以失去它。小玉,請你理解我!”
    “理解你?理解你?我可以理解你!但我總是要把事情解決掉的,端瑞你要明白,死去的人也許比活著的人重要,但是人命一定比一幅畫重要的,我們沒有理由去害死一個無辜的人!端瑞,你已經錯了,你不能錯上加錯!”韓戰年規勸道。
    林端瑞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慢慢地後退:“小玉,我做不到,我不能失去這幅畫,那是我的命。”
    “端瑞……”
    韓戰年還想說些什麼,身後的韓銑拉住了他搖搖頭示意他多說無用。
    “請你們走吧。”林端瑞別開臉送客。
    “端瑞……”韓戰年麵對林端瑞充滿了無力感。
    韓銑湊到韓戰年耳邊輕聲說道:“我們先走吧,他現在根本就聽不進去。”
    韓戰年無奈地吐出一口氣,垂頭喪氣地走向門口。
    “端瑞。”韓戰年跨過門檻的時候又停了下來,“我希望你想清楚,畫沒有了還可以再創作,但人沒了就真的沒有了。”
    林端瑞仿佛沒有聽到似地轉身走進裏屋。
    “二哥,接下去該怎麼辦呢?怎麼端瑞就說不通呢?”韓戰年顯得無能為力。
    “我們先回梅莊再另想辦法,這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解決的事,需要從長計議。”
    “可是憐兒她不能等啦,搞不好的真的會永遠待在畫中死不死、活不活的,太痛苦了。”韓戰年從心底溢出悲傷。
    “子鳶,船到橋頭自然直,你不是一向最樂觀了嗎,打起精神來,我們會想出辦法的。”韓銑溫柔地輕撫韓戰年的肩頭表示安慰。
    韓戰年抬起頭仰望天空喃喃道:“看來是要下雪了……”
    韓戰年和韓銑一無所獲地回到梅莊,嶽老爺聽完韓戰年的敘述隻是默默歎氣沒有說話。所有人都陷入沉默,誰都不知道接下去該怎麼辦。
    韓戰年百無聊賴地在梅林裏閑逛,本來韓銑是要陪著他的可是被他拒絕了,他想要一個人靜一靜,好好想想該怎樣說服林端瑞。
    “林端瑞啊,林端瑞,想不到你是個麻煩的家夥。”韓戰年一個人自言自語道,“我就是想不明白一幅畫難道真的比人還重要嗎,難不成是我沒有經曆過纏綿悱惻、揪心萬分的愛情,所以才不能體會你的感受。就算你和梅爾感情深厚,但是人命關天呢,你怎麼就想不明白呢?”
    “端瑞不是不明白,他是不願意清醒過來。”韓戰年的腦中突然出現另一個聲音。
    韓戰年並沒有感到特別奇怪:“梅兒,是你吧?”
    “是我。對不起,韓王爺,我代端瑞向你道歉,冒犯韓王爺了。端瑞說出那些殘酷的話,不為別的隻是他太在乎我了。”梅兒低語道,語氣裏滿是歉疚。
    “別這麼說,應該是我說抱歉才對幫不上什麼忙。”韓戰年搖搖頭自責地說。
    “韓王爺……”
    “我沒有愛過,所以我無法體會端瑞那種情到深處無法忘懷的情感。對了,梅兒,你和端瑞是怎樣認識的,又是怎麼相愛的,兩個人到底要愛到什麼樣子才會變成端瑞那樣?”韓戰年問道。
    “我和端瑞相愛的十分平凡,也許並沒有你想象中的轟轟烈烈。端瑞在‘博’是出了名的一介書生,愛給美人畫畫、愛折枝送佳人,愛路見不平,又熱善好施,幾乎‘博’的人都喜歡他。可是喜歡歸喜歡,卻沒有人願意把自己的女兒嫁給這麼個不長進的窮書生。可我不一樣,我跟著父母逃難到‘博’,無依無靠、舉目無親,也隻有端瑞肯伸出手幫我們。後來我養父母死了,我便嫁給了端瑞,做他的妻子。”
    “等一下,養父母?你難道知道自己的身世?”
    “養父母並沒有對我隱瞞什麼。”
    “那你對嶽老爺是什麼看法?”韓戰年有些害怕梅兒會對嶽老爺心存怨恨。
    “我隻是隱約猜到嶽老爺可能是我的父親,我並沒有太多的想法。我從很久以前就認為,如果我親生父母來尋我,那是我的福氣;他們不來,也沒關係我隻要過好我的生活就可以了。一人一命,我不求榮華富貴但求平平安安,我不會去怨天怨地,現在的生活也不賴:養父母待我如親生,更何況還有端瑞。而且後來嶽老爺那樣幫助端瑞何嚐不是因為我是他的女兒,端瑞是他的女婿。我是很開心能在死前見到我的父親。”
    “梅兒,你現在唯一的牽掛就是端瑞了吧?”
    “的確,我留在這裏是真的放心不下端瑞。你知道嗎,我每次看著端瑞一個人喝悶酒,我卻勸不了他;我看著他除了畫梅花便是畫梅花,卻幫不了他;我看著他對著那幅畫像癡癡低語,我卻回應不了他。我什麼都做不了,隻能眼睜睜看著端瑞痛苦、難受、心憂,我說的話他聽不見,他什麼都聽不見,他還看不見。那種深入骨髓的痛和無力感怕是沒有多少人願意體會的吧,我太沒用了。”
    “梅兒。”韓戰年的心裏盛滿梅兒無言的傷心眼淚直接都下來了,“我……我一定把端瑞給你帶回來,一定……”
    “謝謝你。”
    “我……”
    韓戰年剛想說寫一些類似不用謝的話不了眼角餘光捕捉到某位本不該出現的人物。
    “林端瑞!”韓戰年大喝一聲。
    林端瑞一見是韓戰年掉頭就跑,韓戰年也是不含糊撒腿就追。兩人你追我趕,兜兜轉轉竟然來到了結了冰的湖麵上。最先發現狀況不對勁的是林端瑞,他立刻刹住步子停在原地。韓戰年也緊跟著停了下來,他因為身處的位置嚇出一身冷汗。
    “小玉……”林端瑞欲言又止。
    韓戰年撫著心口鎮定下來指著林端瑞吼道:“林端瑞,你這個懦夫,你跑什麼?!”
    “我……”
    “你來這裏幹嘛?”韓戰年問道。
    “我是……我是來……”
    “你是來看憐兒的吧?你看見她躺在棺材裏你開心啦?看到嶽老爺那麼痛苦你滿意啦?林端瑞,你沒有良心。你也不想想在你最困難的時候是嶽老爺在盡心竭力地幫你!端瑞,難道你都忘了嗎?!”韓戰年指責道。
    “我沒有忘記,也沒有幸災樂禍,你說的道理我也都明白,可是我辦不到,我真的辦不到。這是梅兒唯一的畫像,我下不了手!”端瑞終於大聲吼了出來,“你說的對,畫沒有可以再畫。可是梅兒已經不在了,我該照著誰作畫。你知道嗎,當初我為了這幅畫下了多少心血,如今我不可能再畫出這樣傳神的畫像了!”
    “我不明白,你要那幅畫來幹什麼?紀念嗎、贖罪嗎?!”
    “不是,不是,隻是一份我對梅兒的愛,忘不了的愛。我隻是要讓梅兒知道我愛她,我隻是想記住她的所有,隻是想把這份愛留下來而已,有這麼難嗎?!”林端瑞懷抱著畫像喊道。
    “林端瑞,如果你要靠一幅畫記住一個人你並不是真正地愛她,愛一個人就要把她像烙印般烙在心中,永生永世不忘。”韓戰年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小玉……”林端瑞回味著韓戰年的話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子鳶!”
    這時,出現了韓銑的聲音。
    韓戰年回頭一看,韓銑跟嶽老爺正站在岸邊觀望,韓銑作勢也想走上冰麵。
    “二哥,你別過來!這塊冰撐不了多久的!”韓戰年製止道。
    “可是……”韓銑不太死心。
    “我不會有事的,你待在那邊不要輕舉妄動!”
    韓銑見韓戰年這樣堅持隻能順著他的意識老老實實地待在岸邊。看到韓銑沒了動作,韓戰年才放心地繼續勸說工作。
    “端瑞,我把實情告訴你。其實梅兒一直都沒有離開你,她擔心你在她離開後會一蹶不振,所以她甘心留在你身邊,不去投胎、不願輪回。”韓戰年一想到梅兒留在他內心中的哀傷眼淚就控製不住地留了下來,“梅兒一直陪著你,端瑞,可是你看不到她,聽不見她說話,你悲傷著你的悲傷,痛苦著你的痛苦。你何嚐為梅兒想過沒有,她看著你難過卻無能為力,她隻能默默在你身邊,孤獨得流眼淚,她所做的一切你看不到,而你的苦難她全部感受地到,那是何其悲哀。端瑞,你有沒有為梅兒想過,她為了你在塵世中徘徊卻得不到你一絲的醒悟,你太自私了。你的那幅畫像不僅帶走了憐兒,也鎖住了梅兒呀!”
    “不可能,不可能,梅兒不能做這種傻事情,不能啊!”林端瑞亂了陣腳,抱著畫不知所措。
    “沒有什麼不可能,你如果不相信就可以讓你見到她。”
    韓戰年說著伸手解下掛在脖子上的八卦震玉轉身扔給岸上的韓銑,因為八卦震玉的力量梅兒不能附在他的身上,現在便可以了。
    “梅兒,見見端瑞吧。”韓戰年閉上眼睛喚道。
    轉瞬間再次睜開雙眼的韓戰年眼波如水,全身透著溫潤之氣。
    “端瑞,好久不見。”帶著哭腔的聲音分明是梅兒的,“對不起……”
    “梅兒,真的是你?”林端瑞不敢相信。
    韓戰年,不,梅兒點點頭:“韓王爺把身體借給我,我現在才可以站在你的麵前。”
    “梅兒!”林端瑞克製不住衝上去抱住了梅兒,“梅兒,你知我有多想你嗎,我的梅兒!”
    “端瑞,對不起,千千萬萬個對不起。隻是我們陰陽兩隔,就是思念也不過是想見卻不能見。”
    梅兒輕輕推開林端瑞抬手撫上自己渴盼已久的臉龐,細細描繪,點點銘記。
    “梅兒,是我對不起你,是我沒有照顧好你。”端瑞自責不已。
    梅兒搖搖頭:“端瑞,人各有命,你無須太過自責。可是端瑞,眼下我希望你可以好好照顧我的家人。我的父母已經失去了我,他們不能再沒有憐兒。端瑞,把畫燒掉吧。”
    “梅兒,我……”端瑞仍舊為難。
    “端瑞,韓王爺說得對,我隻要做你心中的烙印就可以了,畫像什麼的沒有意義。隻要你記得我,多少幅畫像你都可以畫。端瑞,你是時候放下了。”梅兒淡然地笑道,“我也要放下了,我決定去投胎輪回。我們彼此都該放手了。”
    “梅兒,你真的是這麼想的?”
    “端瑞,我雖然會走,但你應該知道我一直都是愛你的,而隻要我是你心中的梅花烙印,我也就滿足了,這麼多年陪在你身邊我也無怨無悔了。”梅兒笑著流淚。
    “梅兒,我也是愛你的,你會是我心中的印子,一輩子都是。”林端瑞自知挽留不住,也不該挽留梅兒。
    “端瑞,幫我照顧好我的家人,照顧好你自己。你的生命裏不是隻有梅兒,你還應該有更多更多的回憶,是我拖累你太久了。”梅兒囑咐道,“以後都要過得開開心心的,這樣我才能安心。記住,端瑞,我是愛你的。”
    林端瑞再次抱住梅兒痛苦流涕強作歡笑:“梅兒,我會把畫燒掉,我會照顧好你的家人,我不會讓你擔心。你放心得走吧,我束縛你也夠久了。投胎去吧,要找個好人家,不要再遇上我這樣沒用的男人,下輩子一定會大富大貴的。”
    “嗯,我會找個好人家的,可是我還是願意遇到端瑞這樣的男人,恐怕也隻有你這樣的傻子才喜歡我這樣的女孩子,隻有你會包容我、疼愛我、一輩子記得我。所以隻有和端瑞這樣的人在一起我才是幸福的。”梅兒攀緊林端瑞的肩頭哭得不能自已。
    “梅兒……我的好梅兒……”
    “端瑞,再見,再見。”梅兒緩緩閉上眼睛,淚水自她的眼角滑落,這次真的是再見了。
    此時,天空中飄下朵朵雪花,冬之精靈正在見證這場離別,也是這個季節為離別落下最美的淚水――冬之眼淚
    良久,林端瑞放開梅兒注視她漸漸睜開眼眸,那雙眸子裏是異常的澄清與堅強。
    “小玉?”林端瑞試探性地喚道。
    “端瑞。”聲音是韓同學的,但仍是哭哭啼啼的,“梅兒走了,端瑞,對不起。”
    “該道歉的人是我。”
    “端瑞,你沒事了?”韓戰年擦擦眼睛問道。
    “都過去了,她現在在我心裏。”林端瑞按住胸口說道。
    韓戰年大手拍上林端瑞的肩膀笑道:“端瑞,你可以這麼說太好了!”
    “我們還是趕緊上岸去救憐兒吧,還有你有必要解釋一下‘韓王爺’是怎麼回事?”
    “那個啊……”韓戰年尷尬地搔搔臉頰,傻笑道,“我們回去再說,回去再說!”
    林端瑞見韓戰年含含糊糊的便也不再追問拉上他的手說道:“那我們走吧。”
    忽然,兩人腳下傳來“哢嚓”一聲,韓戰年和林端瑞對視一眼雙雙反應過來是冰碎了。說時遲那時快,韓戰年甩來林端瑞的手將對方用力推向岸邊,林端瑞是安然無恙了,韓戰年卻因為躲避不及直接掉落冰冷徹骨的湖水中。
    “子鳶!”
    “小玉!”
    “韓王爺!”
    韓戰年感到那些聲音都離自己忒遙遠,隻有滿頭滿腦的湖水在於他親密接觸,冰冷的水灌進他的眼、耳、口、鼻,韓戰年斷定這次真的要去見閻王了。
    當然,主角不會那麼容易就死翹翹的。經過韓銑二哥奮不顧身的跳湖打撈,小韓同學算是幸免遇難。可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韓戰年又一次高燒不退,大白天就開始胡言亂語一直持續到晚上,韓銑提心吊膽地守在韓戰年身邊,又請來了周大夫看診,到了第二天韓戰年才終於退了燒。但因為韓王爺身體虛弱不宜走動便在梅莊多住了兩日。在此期間,林端瑞燒掉了畫像救出了憐兒,成功還陽的憐兒小姐便整天圍著韓戰年他們轉,唧唧咋咋說個沒完,似乎要把前幾日沒說的全都補回來。而韓戰年也覺得這位小姐特別有趣便允許對方直喚其名,兩人一天到晚吵吵鬧鬧個沒完,梅莊裏一時間熱鬧非凡。
    這日,韓戰年他們終於是要回去了。梅莊一幹人等皆在門口送行。隻見憐兒神神秘秘地把韓戰年叫到一邊說有重要事情告之。
    “敢問憐兒小姐有何要事?”韓戰年文縐縐地問道。
    憐兒竟一反常態扭扭捏捏起來而且還答非所問:“那個……那個,你二哥待你真好,這些日子都寸步不離的,哦?”
    “那是當然的,他不我二哥嘛!”韓戰年自豪地昂起頭但很快又低下腦袋,“你到底有什麼事?”
    “我跟你說,你可是第一個知道這件事的人!”
    “你就別賣關子了,說吧!”
    “我……我喜歡上我姐夫了。”憐兒羞澀地低下頭。
    “什麼?”韓戰年大吃一驚,“你腦子秀逗了嗎?!”
    “韓戰年,你說什呢?!”憐兒嘟起嘴佯裝不高興。
    “對,對不起啊,失態了。”韓戰年不好意思地道歉,“可是,你怎麼會喜歡上林端瑞的呢?”
    “不知不覺啊,我和他好歹也朝夕相處了幾日,我清楚地知道林端瑞是個值得我去喜歡的男人。我也不打算隱瞞什麼,我要直截了當地告訴他握喜歡他,願意照顧他,好好守護他,絕不會再丟下他獨自一人。”
    “這件事你跟你父親說過沒有?”
    “還沒有,不過他好說話,會答應的。”憐兒吃定自己的老爹。
    “不過,憐兒你要想清楚,端瑞和你姐姐的事情你也知道,他們之間的感情或許是無人可以取代的,你喜歡的人心裏一直住著另一個人,你能忍受嗎?”韓戰年理智地提醒道。
    “我明白,姐姐是林端瑞心上的烙印,可我不會介意的,而且最後我也會成為端瑞心上的烙印的。”憐兒意外的信心滿滿。
    “憐兒,我真沒想到你會這樣說,我說不出反對的話,那我隻能祝福你。”韓戰年握住憐兒的手,“加油!”
    “謝謝你。”憐兒微笑道。
    “我走了,好好保重。”韓戰年拍拍憐兒的肩膀。
    “以後要經常過來玩哦!”
    “一定!”韓戰年應允道。
    韓戰年和韓銑這次又是同乘一匹馬回家,韓銑緊緊摟著韓戰年的腰生怕他又沒了。
    “二哥,你勒得我喘不過氣來。”韓戰年抗議道。
    “子鳶,我有一句話想問你。”韓銑並沒有放鬆手下力道。
    “什麼?”
    “我會在你的心裏留下烙印嗎?”
    “啊?”韓戰年顯然聽清楚了韓銑的問題,但他不知如何回答立馬裝糊塗。
    韓銑看到韓戰年而後一片緋紅便自顧自地笑笑也不再追問答案,現在似乎還不是時候啊。
    韓戰年沒聽到韓銑的下話又不敢回頭望韓銑隻是低低罵了句:“白癡,幹嘛問這個。”
    “我們回家吧。”
    韓銑這時揚鞭催促胯下駿馬。
    “哦!”韓戰年草草地回應但手卻握住韓銑放在自己腰間的大手。
    韓銑笑得愈發燦爛了,遲早有一日他會成為韓戰年心中抹不去的烙印啊。
    駿馬過處,踏起陣陣塵埃;北風過處,揚起片片花瓣;韓家兄弟過去,響起歡聲笑語。這個冬日的早晨顯然平靜而安詳,顯然美得不可勝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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