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幻雙劫  chapter 8 深鎖住的影子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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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取回寄放在豪華酒樓的獨角獸,同軒轅釋與飛廉的兩匹馬一起走。路過東闕市,軒轅釋硬說我渾身上下飄著鬼氣,讓飛廉買了身桃紅的荷葉衫換上,襯幾分人氣。走的路上不知道要開口說什麼,索性就不去開話頭。但是,安靜下來反而慢慢地後悔自己跟過來。獨角獸跟著軒轅釋的馬匹順從地往前走,我發著呆覺得沒走一步就離自己真正應當去的地方越來越遠,卻是一部也不願後悔地這麼遠著走下去了。
    我懷疑,我出了什麼問題。
    這個身體漸漸感覺到很奇怪,浮島上胸悶氣短可以說成高空反應,也解釋得過去了;不自覺中出手救軒轅釋可以說我技巧嫻熟思維敏捷,也可以說的過去。但是,那種衝到軒轅釋麵前的激動以及接下來的巨大的恐懼,就是再也無法解釋清楚的事情了。
    用人類理智解釋不清楚的事情,可以用假設驗證——這是誰這麼說過的?似乎還是千思萬想的嚴如意。
    假設我不出手,讓軒轅釋送死的伎倆得逞了,那麼我會怎樣?我會後悔,後悔到沒有力氣去找嚴如意,或者找到了嚴如意我會後悔得回藥廬、去殤城,至於要幹什麼,我自己也不會清楚。
    我是必須那麼出手的。
    然後他失控,我肯定是要用盡最快的速度在他旁邊,肯定會揚起那麼一隻手。
    等等——
    我剛剛說了什麼?
    為什麼,我會“肯定”那樣做?
    我沒有任何動機去做那樣的事情,為什麼我肯定我要那樣做?
    若是換成庫拉丁,我必然做不出那樣的事情,為什麼我能這麼絕對地作出判斷?
    換成段世傑?
    換成顏檾?
    換成勞倫斯?
    換成飛刃飛央梅索?
    我不會那麼做,我必然不會如此迅速地作出判斷和決心,迅速地行動。那麼,為什麼?
    庫拉丁和軒轅釋之間的區別是什麼?段世傑顏檾和庫拉丁與軒轅釋的區別是什麼?
    我不明白……
    我想不明白!
    獨角獸停住腳步,飛廉說了什麼,好像是這獨角獸真有靈性,這麼快速趕路,居然跟得上,還能跟得很穩當。但是軒轅釋說了什麼我聽得清清楚楚,他說“到了”,然後在馬上轉過身來,用他那素黑的眸子看著我。
    於是我在一瞬間明白了,我是絕對不可以與軒轅釋碰麵的!偏偏竟還跟著他過來了!
    庫拉丁和軒轅釋的區別亦或者段世傑顏檾和庫拉丁與軒轅釋的區別,不在於我做之後他們會不會因此而做出讓人無法意料的舉動,在於的是,不論他們做出任何的行動,從思考到判斷到行動,我都是需要時間的。
    從觀察也好,從情緒控製也好,我都需要時間。
    然而,軒轅釋這個魔王,竟是我在一瞬間完成了需要一些時間完成的整個過程,這太恐怖了!這個家夥居然在不自覺中支配了我的行為!
    那是另一個我啊,這個世界裏聚集了我所有深鎖住的影子的我。
    我會用我的理智去束縛我嗎?
    我會不管不理我嗎?
    我會不為我舍棄生命嗎?
    這些答案不是明顯的嗎,我不會。我竟然是答我不會。
    我望著軒轅釋,下意識驅使獨角獸往後退去。軒轅釋轉過馬頭攔住了獨角獸的退路,如同識破了我所有的想法:“不要想著溜走了,她既然安排你救了我,又安排你跟著我,就一定是她的意思。”
    “請……不要走,讓我有機會去解讀她還沒說完的話。”他用我所未聽過的誠懇這麼說著,卻不管不顧驅著我的獨角獸往前走。
    哪個她?我張張口,最終還是沒有問出來。顏檾的寨子就在眼前,幾個看守人員警戒地往我們這邊看,有個踟躇了半天的小夥子衝我們喊“什麼人?”軒轅釋走上前,掏出了金燦燦的牌子一晃,稱自己是顏檾約來的好友,一下子把守衛的糊弄過去。他倒也不做任何說明,也不用人領著走,仿佛是自家院子那般的熟悉,徑直帶我們繞過一個水井,輾轉一道曲徑,撥開了蔥蔥的紫竹,走到了掩著門的竹屋前,上門敲了幾聲。
    有鳥白如雪,從旁斜飛;有露瑩如珠,掛於孔雀草;有木芙蓉比對月季,暗送秋香。這顏檾,竟是將東闕外這塊地方住絕了,清雅如她,風華如她,連一景一物都有她的神色。軒轅釋敲敲停停,沒有人來應門,屋後閃出一個牽著棕馬的大媽來,說顏小姐出去散心了,不清楚什麼時候回來,讓我們先回去。
    軒轅釋當下推開門,不管大媽的話,大大方方走進去,選了漆黑木身的椅子坐了下來。見我和飛廉都不動,示意我們也找椅子坐著等。飛廉早就站不住,一得到同意就在他身邊坐下。我倚在門口,看著這竹屋的環境,有沒有突破點可以不動聲色地離開。
    於是三個人重新陷入沉默中。
    良久,飛廉清清嗓子說道:“終於能夠見到顏小姐,少爺。要是小姐知道你那麼珍惜地保存她留給的飾物,一定會很開心。和小姐之間的誤會也會解除了吧。”
    軒轅釋一隻手按在自己的胸口,道:“這東西並不是她給的。”
    飛廉慌道:“但是,少爺,若不是顏小姐給的,那個……那個叫龍貓的墜子……”
    龍貓?
    軒轅釋按在胸口的手倏地握緊道:“這東西不是她給的,還有,我和顏檾之間並沒有什麼誤會。”飛廉布上皺紋的臉更是不知道要說什麼好了,他雙手交叉十分不自在,似乎這時候,應該有一滴尷尬的汗體諒無比地從他的額頭順著溝溝壑壑流在略寬下巴上,順帶附著著無法落下而閃出更加尷尬的光芒來。飛廉有些語不著意:“那……小姐為什麼要離開……那個龍貓可是同顏小姐一樣來自異世……這這這……”
    軒轅釋把胸口的手放在飛廉的腦門上,故意帶力拍道:“您老人家是不會明白的。”
    我有些緊張地看著這一老一小,從剛剛開始就說“龍貓龍貓”的,不會是在東闕的時候我手裏的那個龍貓吧,不太……可能吧……
    應該是我多心了才對吧……誰想軒轅釋卻接著道:“這個龍貓,是你‘女兒’飛沙的東西。”
    飛廉驚訝得“啊”地叫出聲來,我倚在門上差點都站不住,但是軒轅釋心情很好,甚至還用手指敲著桌麵笑起來:“飛廉,你的表情真少見。”
    就在這時候,一道如其人般風華絕代的聲音近在耳邊響起道:“沒想到你還真的帶著荷域的東西。”
    “好久不見了,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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