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了，不行了，這個身體快要不行了……
    不行了……
    快要不行了……
    這種重複著似乎永遠不厭煩的語調，在腦海裏如同鍾鳴一樣響著。
    本身這個身體的基地就不好，小鴨的身體原本就破破爛爛，雖然孕育出了變種的飛沙，但是翼族的身體也是有界線的。
    不行了，快要不行啦……
    飛刃已經不行了，飛央的記憶也恢複了，原本的身體是可以的。但是年紀被大犬妖強行提高了，一下子減去了許多壽命，不行啦，不行啦……
    嘖嘖嘖，這種壽命不多的身體，居然還被商遷的黑魔法控製住，那又是個破壞性極大的魔法，你又不行了……
    大犬妖受到的傷害多多少少波及到了。
    真可惜，才在這個世界出生不久，就不行了……
    聲音碎碎念一樣，然而我沒有力氣去阻止它，隻有等它說道沒有意思了收聲為止。
    腦海裏的聲音停下不久後，五官的能力漸漸複蘇，眼皮很是沉重，不過還是睜開了眼睛，轉過頭看見白色的蛋好好地在腦袋旁邊，讓人一瞬間懷疑這些話是不是就是它說的。
    “醒了！”顏檾叫起來。
    所有人圍過來，我環視問道：“櫻呢？”
    飛央道：“你昏過去的時候，結界都沒有解開，他還在你的結界裏呢。”
    “主仆情深呐。”梅索接話道，聲音飄渺出塵。
    我鬆了一口氣。看著顏檾，便握住她的手，向其他人道：“我想和顏檾說話，能不能……”
    話音未落，庫拉丁雙手捧住我的臉道：“當然可以，隻要是小域域說的，什麼都可以！”
    二話不說就攆著一群人退出房間，其速度之快與默契程度，令人不禁乍舌。
    顏檾已經冷靜下來，沒有暈過去前那麼激動，隻是眼睛仍然有些發紅。
    我還沒有說話，顏檾抽出手又用兩隻手握住我的手輕輕而憂傷道：“飛央兄說，你這身體要不行了。”
    飛央也這麼說？
    顏檾見我沒有表示，繼續道：“他說，你這身體原本沒有成型，卻在短時間內劇烈消耗了大量的能力，要是繼續下去的話，估計……”
    我轉移話題道：“你和軒轅釋……”
    顏檾的低下頭，雙手握緊，不再言語。
    “顏檾，從現在開始你要聽我說，必須得回答我的問題。”我鄭重地挑起話頭，撐著床沿坐起來道：“你喜歡軒轅釋，對吧？”
    “嗯。”顏檾微乎其微點了點頭。
    “很喜歡很喜歡？”
    “嗯。”
    “你還有拯救世界的重任？”
    “嗯。”
    “無論如何都必須完成？”
    “……嗯。”顏檾雙肩微微顫抖。
    “軒轅釋也挺喜歡你的吧？”
    她抬起頭，眼睛又紅了紅，道：“……是的，他說過很少能有人類讓他如此掛心。”
    “我們是很親近的人吧？”
    “那是肯定的，都是穿越到這個時空的人，我最信任的就是你啊！”顏檾忙道。
    “既然你相信我，你就一定要好好聽我接下來說的。”我再次鄭重地說道，“軒轅釋他是一個缺少了愛的人，他無法像我們一樣直接表達自己的情感。”
    “他是魔王，他成為魔王已經成千成萬年了，久遠到記不清了。”
    “但是這個世界沒有神明。軒轅釋小的時候，還很弱小。就如同宮廷戲裏麵演的一樣，他很小的時候就要處心積慮為生存而奮鬥。他被他最信任的哥哥下過毒，被最親近的人陷害過，他小時候力量很小，還是很純真的時候——連看見小草都覺得可貴的時候，他忍受了許多難以忍受的苦難。”
    “你明白嗎？”我問顏檾，看著顏檾驚訝而睜得越來越大的眼睛說道，“一個年幼的孩子，從小就要踩著骸骨才能夠生存下去。”
    “他沒有疼愛過他的父母，父母就如同我們封建最嚴重時候，人口最沒有價值的時候，那個高高在上的等級代表。他從來都沒有想過，這個世界有什麼美麗的地方。他的世界裏從來都是充滿著血腥與背叛，他從來都是一個人生活，不管後來有多少人愛戴他，他的心裏永遠隻有他一個人，那山高牆築得很高很厚，阻斷了他所有的陽光。”
    “他渴望有人拯救他，但是一遍又一遍失望。”
    “你知道為什麼眾多的救世主失敗了，但是世界一直沒有被毀滅嗎？”
    “隻是因為他在等。他不知道這個世界究竟是為了什麼而存在的，他不知道自己究竟生存著是為了什麼，他原本以為要是自己站得夠高、看得夠遠，也許就會知道了。但是很久很久以前，他站到堪比於神明的製高點時，他仍舊找不到答案。”
    “他需要生存的意義。”
    “讓世界，也讓他自己生存。”
    “他集結了生存與死亡的欲望。他還一邊等著世界孕育救世主，然後有能力殺死他，讓他不要再一個人存於世上。”
    “他需要找回那些失去的情感。”
    “找回了愛與意義，他的高牆就會崩塌，這個世界就是因此而存在的。”
    “所以。”我把手放在她肩膀上，道，“和他和好吧，帶他去看看世界，帶他去尋找愛，尋找生存的意義，尋找他所失去的東西。”
    “這才是救世主真正的意義。”
    顏檾張得大大眼睛撲閃著，我知道她需要時間去理解這些東西。便道：“顏檾，喜歡一個人的話，那就放手向前吧，一切都會好的。”
    “你怎麼知道？”顏檾不信地問道，“那麼隱秘的事情，你怎麼知道？”
    我詭異地笑：“我死去的母親，剛剛托夢給我跟我說的。”
    顏檾這才相信了我的話。她的心思都落在臉上，正著急地想找軒轅釋說話。
    我補充道：“我的身體就要不行了，所以還有一件事要跟你說。”
    顏檾奔向門口的身體停下來，愕然地轉過身。
    “你說……”
    “我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這個世界，軒轅釋的事情都在你手上了。”我撐著身體站起來，“我要四處走走看看，也許能找到我想要找到的人，或者想要的東西。”
    “我現在就走了，你不要跟他們說急著說這件事，等我走遠了再說。”
    “你要去哪裏？”顏檾收回腳步走上前來。
    “很遠吧，或許很近，我自己也不知道。”
    “你要找什麼？”
    “嚴如意？我也不知道，隻能找找看。”
    “誰？人嗎？還是什麼？”顏檾還不知道嚴如意的存在，索性不糾結在這個問題上道，“我們能再見麵嗎？”
    “可能吧。”
    “你就這麼著急走？”
    “恩，刻不容緩。”
    顏檾重重吸了一口氣，道：“我……舍不得……”
    “噓。”我掩住她要說的話，道，“快去找你想要找的吧。”
    她點點頭，快步地從眼角退去。
    我把白色的蛋係回腰間，望著空蕩的房間，心裏一片晴朗。
    我要找嚴如意。
    在顏檾與軒轅釋遇到開通異世界之路的使者之前，我要把嚴如意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