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幻四界  chapter 2 水妖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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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橋,你知道這水中的花是為誰而開放的嗎?
    玉橋,你知道這幽幽的水霧是為誰而生起的?
    玉橋,你知道我又是為了誰在這片水影中誕生的?
    為了你啊,我最美麗的玉橋,當你再一次來這裏照見你自己的影子的時候,請把你那美麗動人的秀發伸到水裏來讓我撫摸一下吧!
    玉橋,你看你的影子映在我的心上……
    你想不想看見我,觸摸我,一如你的美麗與我的華麗一起交融呢,玉橋?
    那就過來吧,來到我這邊,在我心頭尖上蓋一間宮殿,隻是為了你而存在的華美……
    玉橋,我愛你呀,我想與你永遠在一起,但是我們無法交融,我需要靈魂。最美最純潔最強大的靈魂,那是我與你愛的結晶呐,隻要有了它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不,玉橋,不是這個靈魂,這片土地上沒有它……
    我愛你我一直都愛著你啊玉橋,刻進靈魂地深愛著你呐。
    世界上的靈魂越是年齡小就越純潔,可惜世界上的靈魂越是強大就越渾濁……玉橋、玉橋,你要快呀……
    這深夜裏是誰的聲音如此魅惑,宛如深海中的魚人在月亮高掛的時候,獨自坐在岩石上仰望著漆黑的天空,看見沒有星星而潸然淚下,動情歌唱。
    玉橋每一次睜開眼睛,都可以看見那如水般美麗的男子輕挽起她的青絲,呢喃著動聽的樂章,他的呼吸噴薄在自己的脖頸上,他的溫度穿透了這鄉間的粗麻,掉落在如水純潔的心間上,仿佛可以濺起愛人的伊甸園裏最清澈的水珠。
    她的眼神堅定而清澈,手上擺弄著拯救傷患的草藥,忽然她美麗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這裏少了一味最關鍵的草藥,而草藥正是蕎麥片那兒才生有的。
    “我美麗的公主——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角落裏響起了一個幽暗的聲音道,“我知道這個村子的路徑,如果需要特定的人去做特定的事情的話,我可以幫忙哦。”
    玉橋那純真的臉上頓時蕩起晃人心神的微笑,她點頭道:“這藥——要快!”
    我在宗祠的前麵幫梅索看護病人,吃驚地發現梅索居然有一手很好的醫術,她手上的水晶球不用在占卜上用在這方麵倒也很有用。不過梅索的臉色並不好,因為水晶球表現得極為古怪,水晶球裏麵的旋渦狀光芒分布有些古怪,隱隱閃爍著幾乎捉摸不可見的光芒,這對於她來說還是第一次。
    梅索深深地陷入了一種對於數據癡迷之中。
    這是在天下第一城的時候,她就表現出了對於低級魔獸對戰數據的狂熱收集嗜好,現在對於病情的數據藥物的數據竟也抱有一股子常人無法理解的熱情;這水晶球的異常無異更是極大地鼓舞了她收集水晶球本身狀態的鬥誌。
    我幾乎可以從梅索臉上讀到:閑人勿近,資料收集中。
    玉橋從後麵的小廚房走了出來,似乎很著急,走著帶了小跑的姿態,臉色微紅應該是急速運動所致,說話的時候還在微微喘氣:“少了一味藥,誰能幫忙到蕎麥片去取?!”
    一聽到蕎麥片,村民們臉上馬上露出了驚恐的臉色。玉橋十分體諒他們,轉而問我說:“小妹妹,你能不能幫幫忙呢?這藥很急,同時還要大量!”
    我看這周圍村民估計被什麼垃圾汙染的氣體搞得有心理陰影不敢行動了,而玉橋的焦慮表明這味藥實在是很緊急。但是我一不識路,二又手無縛雞之力,三還辨不清草藥,叫我去實在是耽誤事。便把擔子要推給梅索。誰料玉橋看著梅索卻對我說道:“小妹妹,我知道你有很多不懂的地方,但是在這醫病患的最前線上,最能起作用的正是這位梅小姐。我不是說小妹妹你不會做這事,人手方麵來說梅小姐真的不能走開呀。你要聽話懂事,知道嗎?”
    大姐,你還真當我是小朋友啊……
    玉橋用那水汪汪的眼睛充滿期待地望著我,越望就越覺得這眼睛是水珠做的,越看越像要哭出來了。玉橋喃喃著小妹妹幫幫忙吧,很多人等著那藥呢。
    我心想蕎麥片現在有軒轅釋庫拉丁一幹人等應該還算安全,去倒是沒問題。不過……
    正想說出我不認識路的話來,幽暗的聲音從身旁響起來,一個比我略高一個頭看起來很可靠的少年說道:“玉橋姐姐,我來帶她去蕎麥片那裏吧。”
    玉橋那白淨的臉龐一時間光芒大放,不容得我不答應。她讓我記清楚藥草和要取的量,出門離開結界的時候讓我喝下抗瘴氣的藥,也給少年喝了一大碗。囑咐少年要看好我,路上草高又不好走,讓我要牽住他的衣角不要走丟了。
    我出了門就緊緊跟住了這位少年,心裏一直覺得古怪。少年一路上並不跟我說話,隻是急急地帶著我走那紫色瘴氣最濃厚的地方。氣氛安靜得尷尬,最終到我不得不甩開他的衣角,讓他停下來聽我說話。
    “我說啊,你不是商鵲的人偶嗎,既然好心帶我出來,幹嘛要喝草藥呢,不知道水對你的關節球不好嗎?”
    少年人偶做得十分精細,仔細地看才能看見手與肘的接縫,可以說是自我看見以來商鵲做得最像的人偶了。但是少年人偶不答話甚至連轉頭都沒有轉。
    我不由得沒好氣道:“不是說二少爺的每個人偶都是有靈魂嗎?怎麼連人話都不會回答呢?”
    “嘻嘻嘻嘻……”人偶發出了毛骨悚然的笑聲,幽暗的音色在這看不見四周的環境十分有恐怖片的效果。
    他終於轉過頭來,轉頭的時候關節與關節之間摩擦卻忽然發出刺耳的聲音,而那張臉竟然不在是少年的臉龐而是五官扭曲的臉!他忽然跳到我眼前幾乎要貼上來,兩隻手被折斷一樣向外彎曲再歪曲,兩隻腳像小醜一樣跳動著!
    “嘻嘻嘻嘻……”他癲狂地笑著,腦袋一偏腳下卻加速起來,往身後一掉頭撒腿就跑,一下子不見了影子,隻有那幽暗而恐怖的笑聲“嘻嘻嘻”圍繞在耳邊,刺痛著耳朵。疼得太陽穴突突直跳。
    “嘻嘻嘻……”
    “嘻嘻嘻……”
    嘻嘻嘻……
    我捂住耳朵,腦袋裏嗡嗡作響,要好一陣子才能恢複我五官的感覺和大腦的運轉。嘻嘻嘻的詭笑聲終於在腦海中散去,我暗道白癡,商鵲那行人肯定還不死心,老想著這路上要怎麼意外甚至意料之中地置我於死地,我居然還傻乎乎地跟著他的人偶跑出來。這抗瘴氣的藥是有時效性的,又不知道究竟到了蕎麥片沒有,這回可真是不知道要怎麼死了……
    商鵲你丫的,不就拆散你和顏檾的美麗春天故事嗎,居然聯合起來對付我……
    我一陣傷心,遇險的時候最好待在原地等候救援,但是這能夠救援的人員隻有在蕎麥片才有,梅索那個數據迷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發現我不見呢,還有玉橋,就憑那孩子的情商等到發現異常的時候,我早就中了瘴氣一命嗚呼了。我站起身來,感覺草的高度,往最濃厚的霧氣探去。
    最危險的地方,最起碼有可靠的吸血鬼在。
    霧氣越來越濃,伸手不見五指我可是感覺深切了。現在就如同一瞎子一樣,就算摸象吧還逮不著那象。不知道身上的哪裏收到瘴氣的侵蝕滋滋有聲冒著刺激性氣體,估計是衣服之類的。越是濃鬱的瘴氣,腐蝕性越大,好在這是飛沙的皮膚耐腐蝕耐高壓高溫,一切抗壓性都比普通人類要高,因此最外邊衣服剝落的時候,我的皮膚還是安全健康的。
    身邊的草越來越高,憑手感摸出來不是那味關鍵的藥。便更加失落地往前摸索,突然身子一空,一種熟悉感撲麵而來。為什麼說這是種熟悉感呢,那是因為我踩空了!最最親愛的程荷域來這個世界,印象最深刻的就踩空了然後從高高的崖頂滾著摔下去!
    額滴神呐!你還是放過我吧……
    當身子騰空的時候,我不停地劃十字祈禱自己少受點傷,雖然這個身體傷口好得快,但是疼呀!我閉緊眼睛,護住我的頭,這是個斷崖,而且還是陡峭而挺拔的斷崖,因為我沒有滾動摔下,而是按照拋物線的運動軌跡,落下……
    然後,重重地摔進水裏。
    水?蕎麥片?我在不到人高的淺水處抬起頭來,溺死倒是沒有溺死,摔的時候卻摔到了脊梁骨,疼得那個頭頂發麻。睜開眼睛看的時候,看見的正是一汪紫水,瘴氣也消失了,隻是蕎麥片周圍的樹林還是圍繞著濃濃的煙霧。奇怪,軒轅釋和庫拉丁怎麼就那麼慢呢?這裏哪有人影啊?怎麼可能沒有人?
    紫色的水場中央有一個小土丘,土丘上生長的旺盛的正是要找的草藥。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我興奮著劃水渡到小土丘上,一口氣踩了足量,卻發現沒有東西可以包裝,身上的衣服在那紫水中已經溶解的幹幹淨淨!
    我回過頭看那不時冒著泡泡的紫水,一想到自己就是這樣遊過來的,不由得一陣惡寒:還好是魔族的身體……
    就在這時,有什麼細長而滑溜溜的東西搭上了我的肩膀。
    冰冷的,如同深海的水藻一般,讓我一下子凍住了。
    我微微偏過頭,看見一雙慘白而半透明的手,手的血管清晰可見,似乎可以看到碧藍的血液流動著。這轉過頭去不知道是怎樣一種慘狀的臉。我不禁腹誹,怕嚇到自己因此遲遲不敢完全轉過頭去。
    “小妹妹,在蕎麥片水場上取東西,可是要出賣靈魂的哦。”如水一樣的聲音。
    那雙滑溜溜的手在我身上輕輕舞動著,從肩頭到胸前流水一般越來越下,宛如品嚐食物前的禱告詩。
    依舊是冰冷,有些許粘稠,帶足了海底生物的氣息。那雙順滑的手卻是伸得越來越長,緩緩地包裹了我的身體,又從不知名的地方長出了相同的手,一雙一雙,宛如蜘蛛吐絲一樣,交疊然後包得我無法動彈。
    這一瞬間,我忽然有些空白。
    這是害怕嗎?還是恐懼?憤怒?悲傷?好奇?還是什麼?我不知道,我無法思考,我隻是覺得軒轅釋庫拉丁到現在還沒有收拾這瘴氣的源頭估計遇上了什麼麻煩了,然後陰謀的味道如同剛剛的紫水淹沒了我,我就再也無法思考了……
    當那些冰冷而滑溜溜半透明的手將我包成粽子的時候,我隻道我要被吞噬了,而且很有可能是一個長相十分誇張跟小白蛋前身有得一拚的那種。
    “小妹妹,你的肌膚很美,如同出生的嬰兒一般。這個靈魂也是,看起來剛出生幾個月,品嚐起來味道一定很好。”沒有骨頭的手繞住了我的脖子,涼颼颼得,幾乎刺到心裏去。
    “這頭長長直直的黑發我也很喜歡呢,不知道黑發之後會是怎樣的呢?”身子被卷緊,然後緩緩轉過去,即將看到不可言喻的恐狀,我在心裏暗道。
    我被絲樣的手扳過身子,真正看到他的時候,我呆住了。
    這是玉橋的臉!
    玉橋那如水般純淨的臉龐此刻在他身上竟然顯得英氣十足卻不失嫵媚。這下子,大致上可以解釋得通整件事的由來了。但是現在知道也有些太晚了,我回過神來發現對方也正一瞬不瞬地盯著我看。
    “呐,為什麼要睜著那麼大的眼睛這樣看著我,還流下如此幹淨的淚水呢?你一點都沒有恐懼呀……”他的脖子細長富有彈性,頭從遠遠的草藥叢裏伸出來。臉靠得極近,張開嘴卻是用舌頭卷走了我眼角上的淚水。
    這眼淚是什麼時候流下來的?我竟然一點也不知道,難道是在那一瞬間的空白嗎……
    “回答我吧,你這小小的身體。”他的氣息噴薄在臉上,那無數的觸手與脖子同時收縮,卷著我向草藥叢深處的水潭飛去。草藥綻放橘黃色的花朵有一人高,因此我沒有發現在重重的草藥之後,居然還有一個水潭,而這個水潭的水竟是清澈無比。
    我的身體淹沒在這水潭裏,腦海翻得飛快在想西橋怪事這一章。
    他終於換成用一雙手托住我雙臂,不讓我沉下去。他的身子裸露在空氣中,卻有一半滲入水潭深處。我細細地看著他,充滿了好奇,比如說妖怪吃人吧,是先從頭吃還是從腳吃,究竟妖怪的唾液有沒有麻痹作用可以無痛而死;當然更好奇的是,這張玉橋的臉是怎麼長在他身上的,居然還長出了美男子的風範來。
    我不自主地伸出手去摸他的鬢角,納悶著好好的妖怪長出鬢角毛發來是不是戴了一層假皮。不料他卻將臉貼住了我的手掌順著我的手臂滑到我眼前,那小巧而挺立鼻子翕動著,仿佛捕捉空氣中的什麼東西,不一會兒臉上居然露出很滿足神色,把頭窩在我脖頸之間靠住水潭邊界。
    這種曖昧的姿勢是所有妖怪要吃東西前都做的嗎……我的書裏應該沒有這麼寫吧……
    靠在水潭邊的身體猛地一沉,整個人便沉入了水潭之中,冰冷幹淨的潭水淹沒我的嘴巴我的鼻子,最後到我的顴骨徹底地沉浸在水中,胸口窒息得疼痛。四肢成一個大字型,被半透明的觸手綁在珊瑚樹上,身體很古怪地動彈不得。水潭深處,隱隱的怨氣生出,白色的不知名的東西在水波的掩飾之下,看不清模樣。
    “等著我。”他這麼說著,卻獨自躍出水麵去了。
    天啊……最起碼給個氧氣罩也行啊……
    蕎麥片有什麼事發生了嗎?這長有玉橋的臉的水妖耽擱的時間也太久了吧,我已經快憋不住氣了,沒有氧氣罩走的時候留根麥稈子也行啊,我可不是兩棲類……
    腦袋裏迅速缺氧,黑色的點點在眼前浮動似乎還有金閃閃的星星,觸手束縛著手腳不至於在水波晃動得太厲害,但是與此同時也無法抬起頭去換氣。掙紮,也顯得沒有用。
    誰能來救我呢?或者誰也救不了我?!
    水麵震動著,蕎麥片現在是在戰鬥著嗎?水潭表麵映出的人影,是庫拉丁,還是長著玉橋的臉的水妖?
    那是大大的手,攪亂了如囚籠般的水潭,整個人被托起,空氣大把大把湧進來,一時間連肺部疼痛劇烈咳嗽起來。這是黑色長發,金邊的袖口還有那張猜不透看不清的臉……
    為什麼會是軒轅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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