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3
    在車裏抽了幾根煙，又從車上下來，圍著車繞了兩圈，跟著在車輪胎上狠狠踢了兩腳。
    回到車裏，易天暘隻覺得疲憊，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雖然很想找人聊聊，可易天暘的驕傲不允許他在任何人麵前示弱，哪怕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文語。
    雖然他很想，很想在誰的身邊呆一會兒，訴說這些年來積蓄的悲傷，但易天暘不會那麼做。如果有一天他真的那麼做了，恐怕有幸聽到的人第二天就會被發現曝屍荒野吧？
    這就是易天暘，絕對不允許任何人看到他柔弱無助的一麵，絕對不可以。
    閉上眼睛，易天暘想像往常那樣，用他過人的意誌來平息煩躁的情緒。試了幾次，還是沒有效果，心底深處總是有個名字呼之欲出，不斷牽引著易天暘。
    誰呢，他不會把易天暘的軟弱當成笑話來看，更不會去四處宣揚？誰呢，能平息易天暘心裏這團糾結的火焰？他最好不要自作聰明的胡亂插嘴，更不要自以為是的把易天暘一時的混亂當成懦弱……
    對！小江！他能聽可他不會說，他的似懂非懂，正是易天暘此刻最需要的！
    易天暘發動汽車，踩下油門，車呼嘯著開了出去，直奔SEXPISTOLS。
    SEXPISTOLS，這晚的客人尤其的多，因為是每月一次的主題之夜，而這個月的主題更是客人們喜聞樂見的——天使之夜。
    每逢主題之夜，SEXPISTOLS所有的工作人員都會穿上當天的主題服飾。天使嘛，很直觀的，包括小江、阿龍、阿森在內的所有的人，都穿上了潔白的、裙腳具有撕邊效果的長裙，背上都背著小巧的羽毛製成的翅膀，頭上都頂著靠電池來發光的金色光環。
    小江好像對這身衣服特別滿意，從穿上之後就顯得異常興奮，像一隻發光的螢火蟲一樣遊走在每一桌客人之間，對所有人微笑，也不管自己被吃了多少豆腐。隻是有些客人故意去擰小江，讓他疼的受不了了，他才撅著嘴回到吧台去找阿森撒嬌。
    “都告訴你不要亂跑了，讓我看看……你看，胳膊上都淤青了。”阿森抓著小江的胳膊，心疼的在那塊淤青上揉了揉。
    小江眨眨眼睛，抬起手去摸摸阿森的長頭發。因為沒聽說過紮辮子的天使，阿森今天破天荒的一直沒有綁馬尾，長發服服帖帖的垂墜著，小江摸了一下之後，覺得十分順滑，就又忍不住要去繼續摸。
    為了方便小江的惡趣味，阿森隻能停下手上的工作，把酒單推到另外一個調酒師那裏，胳膊肘撐在吧台上再用手撐住腦袋好讓自己顯得低一些。
    “你看到阿龍了沒？”懶懶的沾取一些甜酒，把手指伸進小江嘴裏，阿森無限慵懶的眯眼提問。
    小江貪婪的吸吮著阿森的手指，轉動眼珠思索了幾秒，對阿森呲牙一笑。
    “看來是沒見到……奇怪，剛才過來跟我要酒來著，再不來裏麵的冰都要化成水了……”縮回手指，阿森撚了撚指尖上濡濕的水分。
    小江像上癮了似的一直在玩阿森的頭發，阿森索性把頭靠過去，讓這孩子玩到膩他就會自動放棄，不然過一會他還是會過來摸。
    小江也有小江的執著。
    就在阿森一邊無奈的扮演寵物被小江摸啊摸的時候，一股不怎麼祥和的氣壓突然逼近。阿森敏感的轉頭，看到一個穿著隨意卻不失品味的男人朝吧台走了過來。
    易天暘？呃……戴黑金屬框眼鏡的易天暘？穿休閑服，像是剛從家裏出來的易天暘？阿森一時也不知該說易天暘不拘小節還是太傲氣了不把SEXPISTOLS放在眼裏。
    “小江。”易天暘走到吧台前，沒去管那個從他進門就一直盯著他看的長發男子而直接叫了小江的名字。
    小江聽見聲音，停下摸阿森頭發的動作，側頭看到易天暘，小江的眼睛一下子瞪的圓圓的，嘴巴先張成“O”字型，再對著易天暘“嗚嗚”了兩聲。
    阿森一臉黑線，這算是小江跟易天暘特殊的溝通方式嘛？真想問問易天暘那個“嗚嗚”到底是什麼意思……
    “小江今天有客嗎？”這一句，易天暘才算是對著阿森問的。
    “嗯？”阿森愣了一下，摸摸小江的頭，“小江，今天有沒有客人？”
    小江晃著頭頂上的光圈，呲牙繼續笑。
    阿森點點頭，對易天暘說：“還沒有，請問您是要包小江的夜麼？”
    易天暘有點費解，臉上卻沒有什麼表情變化，他不知道阿森是怎麼解讀小江的意思的，那麼一笑就代表沒有客人嗎？要是小江哭的話就代表有客人了？
    “易先生？”
    “是，今晚我要他。”
    阿森挑挑眉毛，“嗯，好啊，我會跟店裏打招呼的。”
    易天暘把手伸進口袋，才驚覺出來的匆忙，沒有帶皮夾。
    “易先生，您帶小江走吧，像您這種身份，不需要每次來都當場買單，月結是個不錯的選擇哦~。”阿森很是時機的說著，避免了易天暘的尷尬，他還順便把小江往外推推，“小江，去吧，易先生今晚想要你陪他。”
    小江回過頭來拽拽阿森的胳膊，認真的擠擠眼睛。
    阿森仔細看小江的表情，過了十多秒才恍然大悟，趕緊俯身，打開櫃子，拿出一個小盒子遞給小江。
    小江接下盒子，這才歡天喜地的跑出吧台，挽住易天暘的胳膊。易天暘略帶感謝的望了阿森一眼，阿森很恭敬的對易天暘微微躬身，“易先生走好，期待您的再次光臨！”
    阿龍在洗手間躲了半天，剛出來就看見小江跟一個高大的男人走了。
    “誰啊？看著眼熟。”跳上高腳椅再蹲下，阿龍一直看到小江跟那個男人出門，才收回視線。
    “你的酒。”阿森把早就準備好的伏特加遞給阿龍，才不緊不慢的說：“易天暘，好像是從家裏出來的。等等，我說，你今天穿的可是裙子，這麼蹲著不怕走光麼？”
    “嗯？我裏麵穿了滑板褲。”大剌剌的拉起裙擺，阿龍證明似的亮出裏麵的褲子。
    “真有你的，你半天幹什麼去了？”
    “躲一會兒，今天的主題太扯淡了，你說我這樣的扮天使，怎麼看都是被從地獄派上天堂的臥底，是吧？”
    阿森上下上打量了一圈阿龍，噗嗤笑了，“你還別說，真像！還是聖獸之夜適合你，你就適合扮火麒麟。”
    “對嘛，小江那樣的扮天使才像那麼回事。不過你扮天使也不太搭，精靈之夜更適合你。”
    阿森點頭讚同，“嗯，BOSS適合吸血鬼之夜。”
    “BOSS？”
    “嗯，BOSS。”
    “不厚道，他不喜歡的天使之夜他就不來，讓我們在這兒出醜。”
    “誰讓他是BOSS呢？”
    阿龍不屑的撇撇嘴，又想起什麼似的，“對了，易天暘怎麼著，帶小江過夜麼？”
    “是，你該早點兒出來，易天暘今天是戴眼鏡來的，黑金屬框的。”阿森說著還用手在自己眼睛上比劃了一下。
    “哈哈，你眼鏡控爆發吧？”阿龍忍不住揶揄起阿森。
    “……”
    無語，阿森翻了阿龍一眼。
    正好，還是不告訴阿龍他看見易天暘胳膊上有血了吧，不然阿龍又得擔心小江的安危。
    就這麼傻樂著吧，繼續做一個單純的男人吧~阿森暗暗笑過，捋捋頭發重新投入到工作之中。